卷一 兰亭漫雪 第4章 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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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明王以后,我突然意识到,虽然秀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到底还是寄人篱下,没保障的。且不说有明王这种仗势欺压的,就是真被选上,米虫生活有保障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再说我又不能被选上,等选秀一结束,我不就没饭票了嘛。
所以,我溜出宫,找逍遥兑现我那老板的席位去也。我是想先准备着,一出来生活就有着落了。
当然我是确定宫里没事才出来的,至今为止除了太后召见了一次,基本上天天都游手好闲,再说有莹儿罩着。
我一见他就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地跟他数落宫里吃不好睡不好规矩又多人心又险恶半夜还闹鬼云云,愣是把皇宫讲得跟非洲贫民窟似的。
见他一脸好笑看着我一言不发,我暗道不好,酱油加多了。
不过我哪敢停,不能给他打岔的机会,于是又把碰见明王那段添油加醋一番讲给他。我知道他皮厚,但我还是得本着铁杵磨成针的精神引起他哪怕一丁点的内疚,这样我的提前兑现才有可能实行。
等我气喘吁吁终于把目的表达清楚后,他从容镇定地倒了杯茶给我,我心里不安想轮到他发表演说了,我握紧了拳头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今天一定要抗争到底。
结果他难得很节约口水,就一个字:“行。”
这让我更加不安了,平常什么时候都要摆我一道,今天居然那么干脆?
我盯了他半响,道:“你有求于我?”
他一副好笑:“怎么可能?”
“那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的事。”他笑得很蒙娜丽莎。
我想我猜对了。跟他认识有段日子了,我知道他笑得那么招牌心里肯定就有鬼了。因为明王那事?有可能。算了,让他愧疚愧疚也好,这样我才有便宜赚。
逍遥确实是有本事的,两天就给我盘了间酒楼,在京城稍有名气的。地理位置不错,客源够,店里原来的伙计厨子也都在,整整新很快就能营业。
之所以开酒楼,是因为这买卖好作,不需要大批采购原料、商品输出什么的,当场交易,当场结算,省事。
我硬是让人把酒楼名字改成了“兰亭漫雪”。
逍遥嗤笑:“这哪儿是酒楼的名字?”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他很识相闭嘴了,转身的时候才淡淡道:“江湖上人人都找他,可是就连千晓都找不到,你挂个牌子就能找着?”
雪姨的全名——兰曼雪。
之前逍遥轻描淡写地跟我说了雪姨的事,先皇爱雪姨,雪姨却与三大高手之一的木哉相爱,碍于权势,相约私奔。先皇知道了,赐毒酒给雪姨。木哉听说后,亦服毒自尽,但尸体下落不明。雪姨没死,被人救了,只是失忆了,后来相夫教子。但恢复记忆后,带女儿离家出走,双双坠崖,女儿下落不明,雪姨被林大夫所救,她一直相信木哉没死,从此长住雪芳亭旁。这么说起来跟太后有点梁子也不奇怪了。
我知道,千晓的情报准确又全面,仍是找不到木哉,哪能这样就出现?但是挂个牌子守株待兔又不会少块肉。
虽然我向来不喜欢悲剧,不想要伤感,总是躲的远远的,但这次,我希望为这个故事画上句点。
风闻奇异庄无奇不有,什么都能买到,所以我就去了。
我倒不为什么奇珍异宝,那些个东西就算它认识我我都不一定认识它。
我只是怀着侥幸的心理去找染发剂,顶着这头金发比恐龙都稀罕,我琢磨着哪天过不下去了把自个儿关笼子里做个稀有动物展,也能发横财。
不过还真是为那些换来这头金毛的票子心痛啊。
快到的时候,我看见大门上横架着一块金漆红底的牌匾,上面的字铿锵有力、笔墨顿挫间飞洒了大气磅礴。所谓字如其人,我想,老板必定仪表不凡、气宇轩昂。结果……我错了。
奇老头大把的胡子,貌似太白金星做离子烫之前的胡子。他满脸蹉跎,眼睛只眯成一条缝,笑得很狐狸。
我刚要进门,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
这下奇老头脸更是蹉跎了,本来眯成缝的眼睛似乎微微分开了点——我估计他是想表达震惊。我真的很同情他,想表达个情绪还得把自己的脸当面团揉。
他指着我身后,冷冷地说:“那可是个古董啊!”
身后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谢天谢地,还好不是新的!”
真绝!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厉害的角色呢。
我回头望去——这回轮到我震惊了,当然我是不用揉面团的。
他——他居然是那个跟孙家丫头私奔的那个……好像是阿牛。
“阿牛?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跟那丫头离开京城回老家了么?
他一脸困惑:“你认错人了吧?我是阿虎,不是阿牛。”
……原来是阿虎,都是那些个肥皂剧害得,弄得我把这类长相的统归为阿牛了。
这么说起来我现在男装打扮,他是不认识我的。
我马上换上笑脸:“听说你跟孙府的丫头关系不错,我有个妹妹也在那当丫头,能不能帮个忙,让我进去见见她?”
我替他们一帮人顶着,他居然在京城闲晃,我倒要去看看他们唱的哪出?
“谁说的!我哪认识什么孙府的丫头?”
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上次,我还见你跟孙府的丫头私奔,还被官兵追着跑呢?”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那个啊。”他一下释然了。
他故作神秘的靠近我,把声音压的很低,弄得我跟他鼓捣着杀人越货的买卖似的:“我就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那是演来给人看的,那丫头是我妹妹,有人让我们假装从选秀的队里跑出来,然后逃到那家客栈,再让我妹妹说是孙府的丫头,不愿意替小姐出嫁跑出来的。我是不知道人家有什么目的,不过给了我们一大笔银子呢。”
他说的越来越兴奋,我却越听越懵了。
耳边只有莹儿冷冷的声音:“一切就绪。”
我冷笑,当时的预感还真准啊……
没理会之后奇老头怎样压迫他,我只是愣愣地走出了奇异庄。
空中似乎有乌鸦飞过,唱着“巴嘎”。
我随手牵过旁边的一匹马,一跃而上,把奇老头的叫喊远远抛在身后,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却不记得自己根本没骑过马。
眼睛酸酸的,但眼泪一直被憋在眼里,我不会哭,也不能。
我心慌,根本无力去想他的目的,只觉得很难过,很难过……他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设计我,或者是把我当棋子?我一直把他当朋友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我更气愤,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天真?那么容易就相信别人?何况我明明知道的,知道他有所隐瞒,知道他不似表面那么简单,为什么会毫无防备地相信他?呵,因为雪姨吧,因为雪芳亭边的那些日子,我居然那么自然地把他当家人了。
我又冷笑,我不是不会再痛了吗?不管受到什么样的伤……不是早习惯了,麻木了吗?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少了个朋友么?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还不是嘻嘻哈哈活得好好的?
对,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