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平沙浅草接天长,路茫茫,几兴亡。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面桃花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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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阳似火。
知了在树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
额头上的汗珠直往脸上滚,糊到眼睛里,痛得我只能一个劲的眨眼。
有眼泪裹着汗珠从眼眶中滚了出来,这才觉得好些。
“哎呀,你看看,脸糊得和猴儿似的。”一个粘粘腻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让本王帮你擦擦。”
说完,便有一只冰冰凉凉的手将帘子掀开,伸了过来。
“滚开,”我将脸撇开,使劲晃了晃我被镣铐锁住的双手,“用不着你装好人。”
“啧啧,”段红雪轻轻笑了起来,“还嘴硬,你若是对本王温柔些,怎么会在这骄阳之下,被马车绑着从破晓时分走到这日正时分?”
“乖,喝水么?”
我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舔了舔干凅的嘴唇,喉咙口仿佛有火焰要喷将出来。
我咬了咬牙,”不要。”我再次撇开了头。
“你这丫头,脾气怎的如此掘?忒的吃上多少亏。”段红雪手一扬,马车的帘子又放了下来。
我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镣铐,裤腿上有血丝丝渗出,钻心的疼。
是的,我现在状况,就是被段红雪用镣铐锁上,被马车牵着一跛一跛的往大理方向走。
开始时,我还能不情愿的被段红雪强迫着坐在马车里。可是在尝试过多次逃跑后,便被段红雪用镣铐锁了起来。
“让你真正记住本王的手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逃。”这是段红雪将我扔出车外,让他的随从,影,将我锁在车外时冷笑着说出的话。
一个踉跄,我摔倒在了地上。
马车没有停,继续拖着我保持同样的速度缓缓前行。
我试了几次爬起来,无奈马车行进,又加上腿上及身上的伤未痊愈,我跟本无法在这样的颠簸与拉扯中站立起来。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任马车拖着我前进。车虽然行得缓慢,地上的小石子磕在身体上,依然生疼。
我在心中轻叹了口气,颇有中苦日子何时才能熬到尽头的感慨。
我冷眼看了看正在赶着马车的影的背影。
这个人,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脸上也从未有过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执行段红雪的一切命令,便如一驾毫无生命的机器。
“停车。”段红雪终于在车里淡淡的命令。
马车停了下来,段红雪掀开帘子,优雅的步出车来。
阳光忽然一晃,刺得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一双冰凉的手将我扶起,又将我环抱了起来。
我睁开眼睛,只见影爬在地上。
他黝黑的面颊上,裂开一道伤口,有鲜血滴下。
“找个最近的客栈休息。”段红雪将我抱进车厢里,冷冷地命令影。
影也不管自己脸上的伤口,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重新坐回坐驾上。
车厢内,段红雪将我的头枕在他的膝上,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我腿上灼痛的伤口,丝丝的冰凉透进皮肤中,竟十分舒服。
“痛吗?”他淡淡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觉得头十分的重,我的意识便恍惚了起来。
“睡一会儿吧,你累了。”段红雪将一小块西瓜塞进我的嘴里。
我轻轻动了动嘴角,西瓜便滑进了喉里,顿觉余香满口。
逃亡的路上也不忘享受,再狼狈也忘不了他王爷的派头。我在心中疲惫的想。
眼皮愈加的沉重了起来,我很快便坠入了一片黑暗的梦中。
醒来时,已是落日黄昏。
头重得像块石头,我揉了揉太阳穴,狠狠伸了个懒腰。
坐起身来,这才发现我手上的镣铐不知何时已解开了。
我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客栈的床上。
枕边,是一套女子的衣裙。轻薄的质地,粉红的纱衣。还配上了同色的琳琅耳环。
我皱眉看着那套衣服,穿成这样漂亮做什。
刚换过裙子,便听有人在门外轻轻敲门,“夫人醒了吗?”竟是四川口音。
我答应一声,那人便又说到,“夫人请随我去吃饭。”
我推开门,只见一个圆脸的少年,一副店从小二的打扮,站在门口,躬着腰,一脸殷勤的笑着。
“好。”我点点头。
这小二说川话,看来是进川了。
那么,离大理也只不过几日的路程罢了。
我叹了口气,摘下那款粉色的琳琅耳环,递到小二手中,“小哥拿去买茶吃。”
“妈哟,榔个贵重的礼物,小的不敢收,不敢收。”
“小哥收下吧,我身上也没有带钱。”
小二还是坚持要将耳环还给我。
“大官人已经打赏了小的好多钱,老板说过,不可以贪客人的东西。”
我微微一笑,按住小二的手,“小哥收下吧,这东西我本是想扔了的。”
小二瞪着圆眼睛看着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终于嘀咕着将耳环揣进了怀里。
小二将我带到了一处雅间。
推开门,便见段红雪摇着扇子坐在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前。
小二忙着帮我将椅子拉椅子,沏茶水。
“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段红雪淡淡的命令,一副颐指气使的口气,仿佛在命令自己的家臣。
小二愣了愣,还是憨厚的笑了笑,躬腰掩门出去了。
“呵,这么好的机会,没有试着逃跑?”段红雪将白扇一收,揶揄地看着我。
“逃得掉么?”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哼,”他冷冷一笑,用扇尖点点桌子,“吃吧。”
我看桌上的菜,全是辣菜。
在我对这一桌子辣菜发愣的当口,段红雪却又将扇子摇了起来,“哈,我忘了,你是杭州人,不敢吃辣。”说完,便做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菜,眼睛却亮了起来,抓起筷子便夹了一大块辣子鸡塞到嘴里。
满足的将辣子鸡嚼了嚼,吞下肚去。不错,用的是正宗土鸡,还将骨头去了,炒得又辣又香,真好吃。这还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吃到这样正宗的川菜呢。
吃完,我用挑衅的目光盯住段红雪。
哼,本小姐前世时可是将辣椒酱当饭吃的。只不过这个时代的父母不能吃辣,我才没有机会吃上辣菜罢了。
段红雪摇着扇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有些着恼的将扇子放下,夹起一片椒辣片鸭,也不服气的送进嘴里。
我冷冷一笑,舀起满满一勺麻婆豆腐吃下,又夹起一块麻辣人参鸡大嚼起来。
段红雪依然不甘示弱,也舀起一勺麻辣姜汁鱼送进嘴里。
吃完,他绷着脸,将一杯白酒猛的送进嘴里。再给自己斟上一杯,又猛灌下去。
他的脸,却慢慢涨红了。
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原来了不起的段王爷竟然不能吃辣,还妄想拿辣椒捉弄我。现代的云南人可是吃辣的呢。
手臂忽然被人猛地一拉,我竟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你做什么?“我大惊失色的大叫一声,想要挣脱他,却被他死死按住。
”再笑一个。“
”你说什么?“
”再笑一个给本王看看。”
“你,你放开我。”我他怀中挣扎。
“本王喜欢你笑,再笑一个。”他依然坚持。
却听那店小二在门外操着他的川音问道,“大官人,夫人,你们没得事嘛?”
我刚要回答,却觉段红雪冰凉的手忽然划过我的耳垂,“耳环呢?为何不戴?”
“你说什么耳环?”
“耳环,床边的琳琅耳环,在哪里?”他抓住我的手腕,捏得死紧。
“哦,”我这才想起,“打赏小二。。。。。。”
还未说完,便被一股力道一带,我便被他摔到了地上。
“本王送你的东西,你竟这样糟蹋。”他怒瞪着我,眼里要喷出火来。
门呼的一声开了,小二被影夹着扔到段红雪面前。
小二大惊失色地爬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望着段红雪,“大。。。。。。大官人,你,你这是做榔子?”
“耳环,夫人赏你的耳环,是很重要的东西,还回来。”
“啊,原来大官人是说夫人赏小的的耳环。”小二立时明白了过来,忙将耳环从怀中掏了出来。
影将耳环用一块绸子仔细擦了一擦,这才递到段红雪的手中。
段红雪接过耳环,依然目光冷冷地射向店小二。
“不,不要。”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扑到段红雪的身边,将他拦腰抱住,祈求的看着他。
不要杀这个无辜的人。这是我眼里传递的信息。
却见段红雪从袖中取出一块金梅花,扔到店小二面前。
“大。。。。。。大官人?”
“这块金梅花,抵了夫人赏的耳环,去吧。”
还不待小二回答,影已将店小二推出雅间,自己也退到了门外,将门轻轻掩上。
段红雪的手掌对着我狠狠地落了下来,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却觉两耳一热。
我摸摸耳朵,耳环竟被他嵌进了我的耳朵里,再也取不下来。
“耳环已镶在你的耳中,休想再取下来。”他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摸摸渗出鲜血的耳朵。
不过是一对耳环,他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
是夜,我躺在床上,想到不出两三日,便要被迫进入段红雪的地盘,心中便犯怵,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我轻手轻脚的坐起身来,心中奇道:这段红雪在过去一个月,每日入夜总是要阴魂不散的睡在我床边,今夜倒奇了,竟不声不响的不知去了哪里。“
推开窗户,便见影从屋顶上滑进窗来,冷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这个人,真像只幽灵。
我撇撇嘴角,也不看他,转身打开房门。
他也不说话,只在我身后紧紧跟随。脚步竟没有一点声音。
屋外的庭院内传来鼓乐之声,我好奇的走过去。
却见庭院被重重花帐围住。
“夫。。。。。。夫人,前面不能过去。”那店小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我拦住。
“为什么不能看?”我好奇地看着他。
“反,反正,夫人还是回去歇息吧。”小二涨红了脸,说话吞吞吐吐。
这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轻轻推开小二,笑道,“不要拦我,今日偏要看看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继续掀开花帐,往前走,鼓乐声也越来越近。
走到一处百合花装饰的门洞前,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我掀来帘子。
只见一群盛装的女子正在弹奏着艳曲。段红雪被一群花姿招展的女子围住,有的女子在给他盛酒,有的在给他按摩。有一名妖娆的女子环坐在他的腿上,一双玉手伸进他的衣襟之中,露出他的半片胸肌。
我脸一红,原来这家客栈竟是一处青楼。
我刚要转身离开,却听段红雪慵懒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做什么要走,过来。”
我不理他,拉上帘子,却被影用剑抵住了喉咙。
“影,”我噌怒地望着他,“你的主子在这里寻欢,关我什么事情?”
却突觉身后的帘子被掀开了。
段红雪斜靠在门洞边,狭长的凤眼懒洋洋地盯住我,轻笑道,“你躲什么?害羞不成?”
我无奈的呵呵一笑,“大官人您老人家如此欢乐,小的我怎敢打搅,那个,我回去睡觉了。您老慢慢玩儿,吃好喝好啊。“说完,我忙迫不及待要开溜。
段红雪却将我一拉,笑道,”急什么,来,弹首曲儿,助助兴。“
”不。。。。。。”我还想反抗,却被他随便一拖,便被硬拉进了花帐中。
被他死死的按在一架筝前,“弹吧。”他淡淡地命令。
我在心中诅咒着他的主宗十八代,偏就不弹。
“干什么?和我赌气?吃醋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忽然无奈了,叹口气。
原来,痛恨一个人到最后,便是深深的厌恶。
我抬起手,”您老要听什么?”
“你的老相好喜欢听你弹什么?”他静静的看着我,从腰间拔出耶律齐送我的那把匕首,放在手中把玩。
“这玩意儿,有这么重要么?两月前发现你时,你已昏迷不信,却将这把匕首紧紧抱在怀里。而本王送你的东西,你就随手送人?“
寒光轻轻一闪,段红雪怀中妓女的上衣便剥落下来,露出半片酥胸。
女子嘤咛一声,往段红雪身上又贴近了几分,段红雪乘势也将脸埋进了她的酥胸之中。
我一时无语,看着这香艳的一幕,脸却红到了耳根。
“你放我走。“
“怎么?吃醋了?”段轻声笑了起来。
一时冲动,我本来想解释我和耶律齐从来就并没有什么。却又怕自恋的段红雪误会我在吃他和这些女人的醋,终是低着头,不吭一声。
“快弹。”段红雪将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
这人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我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终于弹起曲子来。
“你弹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段红雪袖风一扫,我手中的琴竟被击了个粉碎。
他将怀中的妓女随手一扔,突然欺近我身,捏住我的下巴,”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胆敢露出这样厌恶的神气?“
我冷冷一笑,淡淡地望着他,”我怎么会只是厌恶你?我是根本看不起你。“
”你。。。。。。你果真爱耶律齐那个小人?”
我冷冷地看着他。
“呵呵,我知道了,是那个药王的徒弟,对不对?“
他,他怎么知道我和宿迁的事情,我心中悚然一惊。
”听闻吐蕃大论妹妹,美貌无双,却与其兄苟且,还谱出一堆道出两人奸情的淫词艳曲。艳曲被民间传唱,还传遍周边诸国。那些曲子,你今日为何不奏?“
“不许你侮辱他。”我双肩开始微微颤抖,与兄苟且,世人竟是这样看待我和宿迁吗?
“哼,你在害怕什么?“段红雪冷冷地看着我,”你害怕,就代表你承认了。“
”你醉了。“我闭上眼睛,不愿看他。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竟然爱那个娘娘腔?“他的声音里涌上了无限的怒意。
他掌风一震,只听一声巨响,鼓乐声及女子们的嬉笑声忽然全都停了下来,四周忽如死一般的寂静。
”滚。“他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接着便听见女人们尖叫及四散逃窜的声音。
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腔,我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儿晕过去。
只见方才还伏在段红雪怀中,那风情万种,妖娆万分的女子,竟被他的内力震得粉碎,肉片散的到处都是。
我睁眼瞪着这恐怖的一幕,巨大的恐惧涌上四肢百骸。
对了,我忘记了,这个人是个魔鬼,是个什么残忍血腥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的魔鬼。
在这片血腥的恐怖中,他竟开始解我的衣服,”本王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水性杨花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你以为你是什么?若不是本王留着你的一条小命,你的下场,连那个女人也不如。
我的胃开始翻涌起来。
对,这个人是个魔鬼,他不是人,他只是一只鬼。
让我永无宁日的魔鬼。
我的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凄厉的哭声,从我喉间发出,恐怖得让我战栗。
”脏丫头,脏丫头?你怎么了?“段红雪仿佛清醒了过来,停止了在我身体上摸索的手。
“你不要吓我,本王只是想吓吓你,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你?我怎么舍得杀你?惜情?
沈惜情?”
我耳边只是不断的响起嗡嗡的鸣叫声,只见到段红雪的嘴在我眼前一开一合。
渐渐的,我的眼前也黑了起来。
晕过去之前,我仿佛看见天边烧起了漫天大火,映红了整个夜空。
对,烧死这个恶魔,烧死他。。。。。。。。
意识,终于全部失去,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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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俺突然觉得,小段,好像被俺写得,真的。。。。。真的很变态,虽然他本来就是个变态。。。。。。。
支持他的筒子们请千万不要踩偶。。。。。。。
那个,还有,本文描写了吃辣,其实辣椒是在明代才从欧洲传人西亚,再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国的。不过这毕竟是架空,就请大家不要追究了。。。。。
同时,连城抽了这么久,偶也知道大家等得很苦,所以这张更新那么多字,当作报答大家蹲坑蹲得那么辛苦了~~~~~~~~~~~
写得很急,若是有虫,请大家包涵,偶会找时间修改,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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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偶看了看偶的收藏,发现还有许多读者在坚持不懈地支持着连城和偶滴书,说真的,偶真的是非常的由衷地感动。所以,这篇文我一定会好好写完,争取写出好看又高质量的文来。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