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卷 第一章 珠帘暮卷西山雨 物换星移谁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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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7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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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水声潺潺,青青竹叶顺水漂下,在拐弯处打了个旋儿,漂向了别处。一只养尊处优的手和着雨声,慵懒的轻叩着桌面,发出佩环般的灵音。
“爷,树林里躺着个人,”老仆无声进屋,似乎身怀绝技,“此人来历,不明。”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这老仆的身体竟有些微的颤抖。
“咔擦——”忽然间,金雷炸响,黑云翻墨,白雨跳珠,原本祥和的世外桃源一瞬颠覆,堕入炼狱。而那只手的主人,依旧轻叩着墨玉桌面,嘴角竟扯起一丝笑意,“没有来历,就替他安排个来历。”
二三月份的天气夹着风带着冷,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吃力的打扫着冷落的门庭。
“二丫,小王爷今儿高兴,要给你改名啦!”
大脚,不,云心翘着小羊角辫一颠一颠向我跑来。
“多谢小王爷大恩大德!”我拿着扫帚,站在郁王府的牌匾下,泪流满面。
如果你听说过人体每七年重生一次的说法,碰巧又知道穿越这项非人类竞技体育项目,或许就能了解为何28岁的我沦落到了如今半大丫头的模样,还是营养不良的体格——时间如白驹过隙,可这匹白马在我面前跑过了头,估计是佛祖神来一脚蹬在马屁股上的结果。
我想,我应该是魂穿。大梦方醒,我便像救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掉到了一个小姑娘身上——没错,她就是大脚。
“二丫,你不会爬树就不要逞能,还连累大脚我给你垫背。”大脚沾了一脸灰,黑黑红红的,健康又真实。
“大脚,我失忆了,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吗?”
大脚茫然了。她呆呆的看着我睁的又大又圆的眼睛,悠悠的吐出一句:“二丫,你失忆了怎么还知道我叫大脚呢?”
好一个心思缜密的小姑娘!我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的怕掉身上的土:“不是你说的,我连累大脚你,替我垫背吗?”
估计大脚觉得我的心思和她一样细密,就点了点头,向我讲述了从小生长在青楼两姐妹的成长史。我叫二丫,她叫大脚,从小便身在青楼,当个小丫鬟,给姐姐们端个茶倒个水。没人知道我们的来历,当然,也不屑于知道两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背后的故事。而且,从记事起,我们俩便在一块儿了,从来没分开过。
“大脚,你说我会不会是落难公主?”从没有穿越主人公是像我这样默默无闻的。
“你要是公主,我就是公主的姐姐。你看我像不像公主的姐姐?”看着大脚脸上长长的鼻涕水,我重重的摇了摇头。罢了,古代青楼的生存规则从来不给未成年少女活路,先带大脚离开这里,看来是下境中的上策了。
郁王府这三个字离那时的我们很遥远,很梦幻;现在看来,也不过和翡翠楼一样是在板子上刻的几条道道。当然,这还得感谢江湖术士李葫芦,一个经常靠算命顶账的嫖客。有一天,我在后院里和大脚数着跑路用的盘缠,忽听得一声讶异:“咦,小姑娘你这是要逃跑啊!”我左看右看,终于发现空地中一处闪光——那是李葫芦浑圆的秃瓢。“大爷,您怎么知道我们要…”“爷爷我不仅知道你们要走,还知道你们应该往哪儿走,只要借爷爷点银子,爷爷就把天机送给你。”李葫芦撸着几根特意留长的胡子,顺手拿走了我递上来的几块碎银。“向西走。”说完便脚底抹油溜掉了。
三天后,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听从李葫芦的话头也不回的向西走,直到大脚一屁股坐在郁王府前再也不肯动,我才觉得李秃瓢这个老道是有两把刷子的——西柳王朝六王爷的王府在招工。我丝毫不怀疑我和大脚成功入驻王府的几率:扶贫也好,培养亲信也罢,面对着两个无根无底无家可归的小丫头,任谁都会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把这丫头带到小王爷那里,这么能吃,一定能让小王爷多多进食。”大脚一进屋就偷吃了桌上的糕点,顺便还给我拿了点儿,只是她忘了擦掉嘴边的糖渍——管家就这样把大脚带走了。“二丫——我不要离开你啊——”大脚扯着脖子喊我的名字,那些叫“蝶儿”“燕儿”之类的小丫鬟一个劲儿抿嘴笑。此情此景逼得我把大脚的名字生生憋在了肚子里,更激发了我的斗志。我贴着大脚的耳朵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卖萌,一定要让小王爷赐你个新名字。我等着你来接我。”
除了大脚一步登天晋升为小王爷的高级丫鬟外,剩下的一干人等都被安排在后堂收拾杂务。一个郁王府到底有多大我是不清楚,不过光看这个后堂的规模就可见一斑:膳房,药堂,粮仓,农具房,花房,酒窖等等全部都是后堂的范畴。蝶儿,对,就是那个嘲笑我的臭丫头,被派到膳房烧柴,不到半月,好好一个水水灵灵的小姑娘就成了勇敢勤劳的非洲小黑妹。总管看我干瘪瘦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就撇撇嘴,让我到处去打打下手。原本燕儿是为李姑姑传菜的,因为长得水灵,被长宁公子看上了,就带了去。
“二丫,我恨死燕儿了!”蝶儿一边烧火一边咬牙切齿的嘟囔道,“她明明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现如今却撇下我一个人走了,还说嫌我丑…”蝶儿狠狠擦掉眼泪,“不用她说嫌我丑,我自己都再不敢去照镜子。”蝶儿小白牙在火光下一闪一闪的,映在我心上,仿佛看到了昔日的大脚。你还记得我吗,大脚?不,现在应该叫云心了。
“听说小王爷非常看重她,吃或不吃,单凭云心姑娘一句话。”
活了小三十年,背叛,谎言,虚伪都不会再去揭穿,反而学会了自欺欺人的把戏;现在来到了未知的世界,面对的虽是熟悉的经历,却依旧来不及习惯。“蝶儿,你放心,只要大脚带我走,我一定让她也带上你!”既然上天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愿意相信人世间真正的情谊。
“虽然你是在做白日梦,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燕儿要是有你一半的良知我就不至于永远在这里做个烧火丫头。只要逮着机会,我也要让这丫头尝尝天天被火熏的滋味儿!”蝶儿决绝的样子让我不敢直视。要是大脚真忘了我,我难道会云淡风轻,甘心把牙咽到肚子里?
阴暗的里间透着常年的沉香,死寂伴着焚香盘旋缭绕渗入到每处角落。
“你确定,那个丫头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人虽打破了沉默,声音却来得残酷冷冽,死气沉沉。
“她身上有龙灵的味道,错不了。”
稚嫩的声音充满了不和谐的老练自信。
“你改的名字,还真是俗气。”茶盏交错,如鸣佩环,空气仿佛都松了口气。
“呵呵,不过是个代号,用得了多久?”
三月初,我已在郁王府待了近半年,唯一的收获便是和蝶儿化敌为友,吃饭,睡觉时聊天的话题从燕儿到大脚,从长宁公子到小王爷。
“蝶儿,长宁公子是什么人啊?”
“二丫,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西柳人,连长宁公子都没听说过。”
“我从小住在乡下,要不是贼人看我长得有几分姿色把我掳了来,现在肯定和娘亲唠家常呢。”
“……掳你的人肯定是个世外高人,连你有姿色都看得出来。”葫芦李?算是个半仙吧。难道我看着就那么没出息?
“……长宁公子算不算世外高人?”
“你见过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世外高人?”
“那燕儿跟了他岂不是要吃亏?”
“吃香喝辣,何尝会吃亏?”
“他难道不是郁王府的人?”
“反正翡翠楼的姑娘都叫他易公子。”
易买千金!原来是他。我虽不常去翡翠楼前厅,但易买千金易公子的名声实在如雷贯耳,每次和易公子在一起的姑娘都能发一笔横财,我和大脚多少能分到一些,原来这个易公子竟是我逃出翡翠楼的最大赞助人!
“二丫,我真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从小我娘便盼着我进郁王府做丫鬟,我几乎耗尽了家财才进到府里,你却不费吹灰之力,大脚更是一步登天成了小王爷身边的红人。难道我上辈子造了太多孽?”
“二丫!快出来!云心姑娘来带你走了!”总管一声吆喝,伴随着叮令咣当碗筷落地的声音。我和蝶儿面面相觑,呆了半晌。
“擦擦嘴,把你的筷子从我碗里挑出来,你的被子留下给我盖,去找你的好姐妹——云心姑娘吧。”
蝶儿倏地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膳房。
“蝶儿,我一定把你带出来!”我向她大声喊着。
蝶儿肩膀抖了抖,几不可闻的应了声:“恩。”我却听到了,心里一下子豁然了许多。蝶儿,我一定要向你证明世间的美好。
“云心姑娘吩咐要让你净身出户。”来人面无表情的把我的包袱扔到地上。
我心中郁闷,什么叫净身出户?这个云心真的是哪个目不识丁的大脚?‘
忽然带路的下人叫不停在一处精致小阁前。
“云心姑娘就在里面。”
“恩。”
下人走了,只剩下我一个。半年不见,却恍如隔世。正在我犹豫之中,忽听得一个声音尖利的喊道:“小王爷回来了!云心姑娘,小王爷回来了!”
我不知为何,逃也似的跑进云心屋里。
已是晌午十分,她却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难道大脚临终前有话对我说?我慌了神,拼命摇着她“大脚!大脚你醒醒!”
“谁敢叫我大脚!看老娘不打断你的小蛮腰——二丫!你来了!”看着大脚惊喜的表情,我也跟着高兴起来。
“云心姑娘,小王爷已经到前厅了,您快起来吧!”
“什么!怎么不早告诉我?快来给老娘梳妆打扮!”云心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两个小丫鬟训练有素,不一会便挽出了新月髻。
“云心,你在哪啊?”一只金靴跨过门槛,一个身穿紫金色锻褂的白皙少年一脸焦急地跑来跑去,一直看到浣洗完毕的云心,大大的眼睛才显现出与年龄相符的欢快神色。
“小王爷,来用膳吧。”现在的云心乖巧甜美,哪里还有大脚的影子。
“不,我要好好看看你,看够了我才吃饭。”易容成拉着云心的手,痴痴地看着她。
哗啦啦。
我那漫山遍野的鸡皮疙瘩啊。
“小王爷,这就是二丫,我的好姐妹。”云心温柔的朝我招手。
“我还是等小王爷和……云心姑娘用完膳再进来吧。”说着眼神就朝外飘。
“咦?这儿,还有个人?”
难道小王爷的眼睛是摆设吗,现在才看到我这个大活人。我心里翻了个白眼,狗腿的凑到两人面前,“请问二位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娃娃脸双眼一眯,“听云心说你颇有文采,不如给这桌子上的菜取个名字如何?”
目测一下这位小王爷应该不是个善茬儿,有耍花招的功夫还不如本分做事。我硬着头皮瞄了几眼桌子上的菜:红的白的黄的绿的,苍天啊,穿越了还是个真性近视,什么食材都变成了一坨一坨的浆糊。
“咳咳,这红盘叫桃花宿雨,白盘是真水无香,黄盘乃阶上金缕,绿盘名青柳弄烟。不知小王爷可否满意?”
“小王爷,您看二丫多机灵,让她留在我身边吧——”
大脚你可真是把好话用在了节骨眼上!我恭敬的退到大脚身侧,低眉顺眼地准备磕头谢恩。
“既然你这么会说话,本王就派你为王府撑下门面,做些打扫,如何?”
难道小王爷您就是这么对待人才的吗?!我刹那间抬头,脸上的愤怒来不及撤下,便对上一双得意的笑眼,霎时被萌的晕头转向,恍惚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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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荣升门房清扫局管事的第十天,云心终于逮着个空子溜了过来。
“……二丫”
我抬起头,一脸悲怆。
云心翻了个白眼:“就冲你这一脸衰相,当闭门神都屈才。”
“那个小王爷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我就不明白了,他就见不得别人比他强是吗!我二丫才不怕——”
“什么叫搭错筋?”易容成忽然窜到我面前,闪着星星眼一脸邪恶得装无辜。
我心下一凉,这下得找个好铺位作长期驻地了。
“回小王爷,搭错筋乃一步登天步步高升之意,下筋搭上筋,上筋又连着上上筋,实乃大吉大利啊!”大象四条腿也未必顶得上我的狗腿。
“看来本王的确英明,放你这么个人才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好好做事,本王会经常来慰问你的;云心,去吃饭了。”易容成得意洋洋的往回走。云心笑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赶紧擦擦嘴,跟上扫把星,顺便给我抛了个媚眼。
这死丫头。我重又坐回地上。看来翻身之日是遥遥无期了。不到半日,我被派到偏门作杂务的事已成了丫鬟仆人之间流传最广的笑话,不知蝶儿会不会很失望。前世我好歹是个自尊自爱的独立的人,穿越后竟连尊严都无法保全。我望向天,上帝老佛爷啊,我知道错了,你行行好,让我回去吧。
“姑娘,你没事吧?”
我机械地摇摇头。
“姑娘你要是有难事,姑且向在下一吐愁肠,也比这样不言不语来得轻松。”
我转头,看向来人。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月白长衫,梨涡浅露,翩翩公子的模样却又温柔善良,多年后,我依然记得,他好像微风,吹走我满心的阴霾。
“您,您好,”我窜起来鞠了个90度躬,“我没,没事儿,您,我……”
来人宽慰一笑,“姑娘没事就好,在下是长宁公子的人,下月初三的游园宴公子会如期赴约,烦请姑娘带个话儿给小王爷。”
“恩恩,好好,没问题没问题!”
“呵呵,姑娘如此活泼,和刚才相比真是判若两人啊。”
我怎么跟大脚附身了一样!
“咳咳。”我正正经经的做了个揖。“小女子多谢公子良言相劝。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叫我玉临就好。”
温润如玉,人如其名。
“我叫若灵。”我竟不假思索把上个世界用的名字告诉给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玉临微颔。“若灵姑娘,好名字。”
“嘿嘿。”我摸摸头,一把年纪了,还害羞起来,要是让云心看到,还不笑死。
玉临莞尔,“公子说请大少爷和大小姐也一并出席,毕竟是四年一聚的大日子,想必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大少爷?大小姐?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我身为郁王府的看门——丫鬟,竟还不如一个外人知道得多?
“你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郁王府,真是上天眷顾。”蝶儿的话回荡在耳畔,让我如梦初醒——别人散尽家财才得到的机会,我一个毫无背景的丫头为什么唾手可得?大脚一个身世不明的粗野丫头又怎么能一步登天让易容成喜爱有加?最让我不解的是,那个扫把星到底哪里看我不顺眼,处处挤兑我一看门丫鬟?
“若灵?”
“什么?”我回过神来,“恩,我现在就去禀报扫把——小王爷。”也好去找云心问问清楚。
“下次见哦!”我用力挥挥手。
一见倾心,原来是这样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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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急火燎跑到云心阁,直接推门,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什么脑子,又忘了跨门槛!”我嘟囔着,拍拍衣服利索的站起来。“云心——不得了啊,我——”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我立刻倒转180度,拔腿就往门外跑,谁知门竟然自动关合,啪的一声几乎撞出一鼻子血。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听不到,我是一棵花,一棵不会说话的狗尾巴花,二位请自便,我继续当花。”
我使劲闭上眼睛,可刚才的惊鸿一瞥依旧清晰可见。我还真是忘了古代人十五就及弱冠,十六就能当孩子他娘的社情了。云心本就生得浓眉大眼,不过粗鄙了些,倒也淳朴可爱;我一度怀疑她是翡翠楼哪位姑娘的私生女,现在既和易容成是这样的关系,得到宠爱也是自然不过。先前还是我想太多了吧。
“你过来,给本王揉揉肩。”易容成上身半裸,斜睨着眼,似在嘲笑我少见多怪的土样。
“……”
“本王在命令你,你听不见吗。”
扫把星大侠,你难道不知道花是不会说话的吗?我咬紧牙关一装到底。
“……”
“云心啊,你的小姐妹今年多大了。”易容成玩弄着云心的一缕头发,慵懒的看着我。
“跟我一般大,今年十五。”
“什么!”惊吓年年有,今日特别多。
“哦?这么说你连自己活了多少年都不知道?会说话的狗尾巴花?”
悲哀啊。
“从小我无父无母,只有云心陪伴在我左右,混混沌沌得过日子,可今日,我知道了自己是谁,知道了自己的年岁,我找到了人生存在的意义,这都是因为小王爷您啊!您就是我的再造父母,精神导师啊!”千穿万穿,马屁绝不能穿。
“既然你感受到了本王的关怀,那本王就再送你个人情,提醒你一句,到了这个年纪,是不是该找个归宿了?”
问题来的突兀,我却心中有数。那个笑起来有浅浅梨涡的男子。
唇角微扬。
“云心,你出去。”
易容成忽然严肃起来,手一抬,门便开了。
云心幽幽的看了我一眼,整了整衣衫,走了出去。
半晌,空气凝滞在沉默中。
“如果你再不过来给本王揉肩,本王就让你永远站不起来。”
我一路小颠到榻前,闭上眼睛撸起袖子开始揉面团。
扫把星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小王爷,我的皮肤跟他比,活脱脱从树上剥下来一样。
“你刚才在笑什么。”扫把星眯着眼。
哼哼,是你自找罪受,那就别怪我下狠手!
我不理他,集中精力使出吃奶的劲儿掐——不,给尊贵的小王爷按摩。
“你觉得云初这个名字怎么样?”扫把星继续自娱自乐演着独角戏。
据说用手使劲砍人后颈就能一招制敌,甚至一招置之于死地,今天总算有机会试他一试了。
我手劲放缓,积蓄所有精力,“哐——”
易容成一声不响倒下了。
“哈哈哈——”我虽不想啖其肉喝起血,不过小小教训他一下还真是痛快之极。
坦白说,扫把星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朵静静的白莲花,可一说话,就吐出淬了毒的花蕊。
我忽然很想掐他水水嫩嫩的脸。
“哼,小小年纪就沾花惹草,以后可还得了?”我使劲揉了揉他的脸,这可比揉肩有趣多了。
“恩……这下是替大脚,喏,就是你的云心,出气的,自己不学好,还教坏我姐们!”
“这下是替王爷教训你的,虽然……我还没见过他老人家。”
我越揉越起劲,恍惚间好像看到扫把星眉毛挑了一下,吓得我刷的把手收了回来。
“什么嘛,晕菜了还吓唬本姑娘,这次就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吼吼——啊啊啊啊——”易容成是装的!!
“本王心善,不过把你的手拧错了筋。”
“那我还要谢谢王爷你大恩大德是吗!你不欺负我我能这么对你吗?我知道你不懂人权但至少懂得怜香惜玉吧?你快放手,不然我叫我相好的来揍得你找不着北——啊啊啊——”
我的小宇宙终于伴着剧痛爆发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不了再穿回去好了。
“你说,你相好的是谁?”易容成手劲愈来愈大,我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装晕?谁不会啊,一会再爬起来就是了。
不知是我脑袋脱线还是气力衰竭,等我恢复知觉,竟已是翌日晌午了。
“好舒服啊——”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拿起扫帚去偏门报到。
“二丫,小王爷今儿高兴,要给你改名啦!”
云心翘着小羊角辫一颠一颠向我跑来。
“多谢小王爷大恩大德!”我拿着扫帚,站在郁王府的牌匾下,泪流满面。
早知道小宇宙爆发能量这么强,我何必受那么多无谓的苦……
当然,在我睡眠阶段(对,是睡着了,不是晕过去了……)发生的事是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易容成顺手点住面前小姑娘的睡穴,把她小心翼翼抱到了床上,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做着春秋大梦的人儿。
“本王才不是小孩,本王比你大三岁呢。”
“你长得又没云心好看,我才不会看上你呢。”
“只是很好奇,谁有胆子要你。”
“更好奇的是,谁能进入你的心里。”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让我看不出命理的人。师父说,如果碰到了这样的人,一定要敬而远之,否则纠缠一世。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