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白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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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降临,满堂的金玉之色。
春季的雨水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微茫的尽头,当夜晚的月色变得皎洁无暇时,金玉堂才重新变得清透辉煌,满堂的春色如同瞬间铺开的潮水,把每一个从堂前路过的人的双眼牢牢地捕捉。
金玉堂名为金玉不是虚设的名目,而是真的用金用玉在雕琢这里的每一份景致。因此来到此处的人都是一朝重臣或者一方富甲。但是同样的,能留在这里的花魁玉叶,也必须是配得上这显赫之地的人中龙凤,否则,就对不起这里金玉雕琢的一切了。
华灯初上,金玉满堂。四十二位精心挑选的侍女护卫依次排开,每双如玉般白皙动人的手指上均托着一盏金托玉雕的花灯。玉是雕成薄薄的一层,四十二片冉冉开放的花瓣上镶嵌这白银和黄金,特殊的灯火从四十二片花瓣上折射开去,相互交叠重逢,最后在整个大堂间用灯火包围出一片夺目辉煌的灯池。
这是三个月一睹的赏灯节,除了这金玉堂,世间再无第二个地方可以打造出这样奢侈艳丽的无双美景。
今晚金玉堂的入门券已经打破了往年的一两黄金了,而再往里面去到了一堂,入门券的价格将是以十倍的数量往上涨。可怜的是一堂连里面的灯光都见不到一毫,只能得到金玉堂奉送的玉坠一枚。而真正往里进去,并最终见到金玉满堂景色时,没有一千两黄金是办不到的。可即使是这样,每个月金玉堂的十三唐门券依然供不应求,无数富商贵人会为了一张门券争得满城风雨。
二楼的走廊上御灵孤身倚在围栏上,左手端一只玉杯,右手执一只酒壶,不时地重复着倒酒、仰头、干杯的动作。他好酒,出了门从来都要带一壶酒在身边。今夜他也打扮过了的,没什么特别好的饰物,也就是一支玉簪戴到了头上,眼角一点朱砂分外妖娆。不过可惜的是,他的美和在场无数金玉相比,只能算是平平,惟独看着不给这金玉堂褪色而已。
在金玉堂里有规矩的,每到赏灯节,所有堂里的人必须穿金戴玉,否则堂主是要按破坏规矩的名义处罚的。罚的是什么?罚的就是整整一千两白银。金玉堂还有规矩,牌号上不了前一百位的花魁玉叶,每次收受的恩金不准超过一百两。而上到前二十位的,恩金则不能低于一千两。至于排在中间的,收多少各凭本事,御灵的牌号在一百位之后,虽然每月小有收入,但是每到三月就一定亏空。因为他本来收入就少,而且赏灯节上很少能够戴足金玉不被罚款。加上一直没有上过前一百位,每个月还必须要向堂主缴纳住宿、挂牌还有各种各样的杂费,算下来他简直是在这里不断地借债。所以来到金玉堂三年了,他一分钱没有赚到,反而已经欠下了三万两的债务。
“其实你每个月如果不欠下破规矩罚收的一千两,也不至于只赔不赚。你这样真的很奇怪。”
有人从旁边走来,给御灵空了的杯子添上了一杯酒。一闻到是正宗的玉液琼浆,御灵微醉着双眼满足地啊了一声,仰头一口喝干。金玉楼内部的酒是要钱的,内部的人买虽然便宜一点,但是依然要比外面贵上几倍。而且欠了金玉堂欠款的人没有资格去外面买东西,所以御灵喝的酒从来都是相对廉价而且劣质的、供那些花不起钱却一定要进来的穷客人准备的酒。“我穷呗,买不起金玉,所以就越来越穷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说完迷蒙着眼睛,又把酒杯朝身边那人递过去。厚着脸皮叫:“好哥哥,再施舍一杯吧。”
站在御灵身边的人叫白玉兰,面目清秀,看上去与世无争清净非常,眉目间总是习惯地带一份忧愁。他在金玉堂可以排的到前一百位,虽然上不了前二十,但是生活境地要比御灵好不止一个层面。今夜他穿戴的虽然不是多么奢侈抢眼,但是一身的金玉也绝对不寒碜。尤其是腰上挂着的黄金镶玉雕花佩,绝对不是任何人都能拿得出来的东西。白玉兰微微蹙了眉,却还是给御灵倒了一杯酒。“上次不是送给你一整套的金玉配饰了么?怎么还会没有金玉戴?”
“我卖了。”御灵仰头闭眼,一杯酒又没了。
“卖了?卖去做什么了?”
“买酒了呀,还能做什么?”又把杯子朝白玉兰面前一递,三分无赖十分应当。“还要。”
“你!”白玉兰气得皱眉,没有再往他杯里添酒。“说实话,你的钱都去哪里了?”白玉兰十分清楚御灵的平常花销,而且他那一套金玉配饰不值八千也有五千,就算加上御灵所有的酒钱月债,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花光。“你的钱到底用来做什么了?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就一辈子困在这金玉堂,永无出头之日了!”
“在这里不是很好么?”
与白玉兰的激愤心痛不同,御灵毫不在意。他微醉的双眼迷蒙地看着头上金雕玉砌的屋顶,把上身懒懒地靠在白玉兰带着干净清香味道的腰身上,脸在他他衣服上流连地蹭一蹭。“出不去要什么紧,我呆在这里挺好的。”
“难道那些在金玉堂出不了头的人的下场你没看到吗?!!!那么多人,哪一个过的是人的日子?”
“我见过,我知道。”御灵闭着眼,像个小孩一样淘气地把脸埋进白玉兰身上。“不就是生不如死吗?那时候干脆去死不就行了?”
“那你不如现在去死!”白玉兰气得把酒壶往御灵身上一扔,愤怒地咬着牙转身就走开了。
白玉兰猛的一撤身,御灵似乎不带力气的身子险些收不住势倒下去。望着白玉兰气冲冲走去的身影,他赖皮地叫一声:“好哥哥,把你腰上的金玉环佩送给我吧。”叫完了他大笑一声,半睁着眼睛似醒非醒,接着仰头把酒壶的壶嘴对着喉咙倒酒。琼浆玉液真是好东西,灌得他如在仙境不知人间几何。一直到最终一壶酒倒尽了,他才终于清醒了一点。他望着楼下金雕玉砌的花花世界,双眼中徒然地蒙起了一层水光。
可是那绝对不是泪,只是疲惫看人世的眼睛少有地清亮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