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流月斋、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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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沈伊云
江湖中没有人不知道地处江南的流月斋。
流月斋以医术驰名江湖,而它的主人是一名心如止水的绝世女子,流月。
流月斋门前种了很多有毒的花,一到夏季时,鲜红的花朵盛开繁华似锦,妖艳美丽。只要被花枝上的刺刺一下,不出半天便上黄泉。
她说这些花叫苦情草。如此美丽而危险的苦情草,就和她一样。
很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是我母亲。这个想法被她知道后,她冷冷地甩了我一巴掌,叫我滚。
我哭着跑了出去,却摔倒在苦情草丛中。那些墨绿色的硬刺像刀子般锋利地划得我遍体鳞伤。
她听见了我凄厉地哭喊后在半人高的花丛中找到了我。她也没想到,我竟会倒在苦情草丛中。
她将昏迷的我抱进药房,用银针和药物为我放毒,又用热水将我身上的血擦去。
因为过得太久,已经不记得当时有多难受了。我只记得,我看见她哭了。她模糊着双眼抚摸着我的脸说,伊云,记着,我不是你的母亲,你是孤儿,没有父母的孤儿。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我对她点着头说,知道了,沈伊云是孤儿。
此后,这个玉琢般美丽而传奇的女子成了我的师父。她教我读书识字,教我医德医理,也教我如何用医术救人和杀人。
2。韩谦
七岁时,她去采药回来抱了一个伤势严重的男孩。
男孩的鲜血将白色的绸子染得鲜红,像夏季苦情草的花一样。他柔嫩白皙的肌肤多处灼伤,薄薄的嘴唇紫得发黑。很显然,他中了毒,伤势严重,命悬一线。
师父匆忙地在药框里翻来翻去然后将配好的草药倒进药罐子,命我煎药。她坐在床边,从棉包上抽下一根根银针仔细地插在男孩的穴道上。
我将煎好的药端过去喂那男孩喝下。
师父收留了他,一个叫韩谦的大我三岁的男孩。
流月斋有了韩谦便热闹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清冷。
韩谦根本学不好医术,让他用针去救人,还不如让他拿着一把刀把那人杀掉,省得别人痛苦。师父只好教他剑法。
我从来都不知道师父会使剑。
她舞着窄而薄的剑刃衣抉飘飘,宛如仙子。她的脸冷若冰霜,在剑影中如同雪花。曼妙地身姿随着剑一起舞动,英姿飒爽,过目难忘。
从那刻起,我发誓我一定会学剑法,将剑舞得和师父一样漂亮。
于是,我便和韩谦一起在院子里练剑。
韩谦的剑舞得很好看,每一剑都很有力量,在太阳下挥来挥去,像树叶落下般刷刷地响声在我儿时的回忆中储存。
他在太阳下累得满头大汗时,他会坐在我身边,用我递给他的毛巾擦去额头上的颗颗汗珠。他用手戳着我的头说,伊云,你又偷懒,快去练剑。
我抓起沾满汗水的剑柄在阳光下舞动,白色罗裙衣抉飘飘。
韩谦一旁拍着手说,伊云,你好像师父哦,好漂亮哦。
我兴喜地笑了笑,一个踉跄就跌倒了。幸好韩谦没说我像仙子。否则跌倒的仙子才叫狼狈啊。
他放下手中的毛巾,走过来将我扶起,又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说,伊云,我就知道你夸不得,一夸就出事。
我说,我把脚崴到了,走不动。
韩谦很不满地说,真是麻烦。
我冷哼一声将头偏了过去。他看我那样子便说,真拿你没办法。然后弯下腰背我。
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我闻到他身上头发的汗味说,韩谦你身上好臭。
他听了一下子就不摔在地上说,沈伊云,你太过份了。
我被这么一摔,到没什么,却被他那气势凌凌的样子吓哭了。
韩谦马上就安慰我,叫我别哭。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对我发过脾气。
3。尹哲、冰若
当时的我天真的以为,韩谦会陪我练一辈子的剑,在我受伤时背我,在我哭泣时安慰我。
可是我只是天真的想法。因为有了他,秦冰若。还有他们……扰乱了我理想的生活。
十岁时,附近一个城发生了瘟疫,方圆三里都是腐尸的味道,令人作呕。
师父带着我和韩谦来到这儿时,遍地到处都是腐烂的死尸,那些肥白的蛆在他们身体中钻来钻去,让人恶心得想吐。
这儿完全就是一座死城。
当我们认为这儿没有活人正要离开时,我们听见城市的上空回荡起凄厉的哭喊声。
师父寻着声音找到了两个孩子。
那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女孩脸色苍白地倒在干草堆上,青绿的裙子没有丝毫的生气可言。在她身旁的男孩摇着她的身体,哭喊着她的名字,冰若,冰若……
师父又收留了他们,将他们带会流月斋。
韩谦走到草堆旁,弯下腰将那昏迷的女孩背在背上。那个男孩告诉我他叫尹哲,那个女孩叫秦冰若。
秦冰若。我碎碎地念道,这个名字真好听,沈伊云怎么这么难听啊。
流月斋又添了两个人后便热闹了。
尹哲学医比韩谦还不如,他喜欢写字画画,偶尔也会和我们一起练剑。
师父说要教尹哲画画,我顿时又傻了。一直问韩谦,为什么师父会这么多东西,医术,剑法,画画……
其实我知道,师父是个神奇的女子,她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洌如,她的过去……
韩谦看到尹哲舞剑便说,阿哲认真点,别把剑当毛笔杆子用。
尹哲听后二话不说,拿起毛巾就朝他仍去说,擦你的汗吧。
在两人斗嘴时,冰若从尹哲手中接过剑在空地上挥舞。剑法很不流畅,而且力道不足,摇摇欲坠。但她淡青色的罗裙随她旋转时飞舞起来,凉风一过,发丝轻扬,如一朵在风中绽开的青花,淡雅脱俗,真如仙子。
韩谦指着冰若说,伊云,你看冰若这才像仙子,多学着点。
我不服气地鼓着嘴将头偏开,脑中又是刚才冰若舞剑的样子。她真的好漂亮,在她面前我只得自卑地低头。
冰所对我很好,她学会做药膳后便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给我。
韩谦知道后又回喋喋不休地怪冰若偏心。
师父说冰若比我大,我该叫他姐姐,我打死也不肯,韩谦他我三岁我也没叫过他一声‘哥’。更何况是冰若。
我们三人就没事为吃的争执,惟有尹哲被关在房中作画,像笼子里的金丝雀。
4。清忧、林修
第二年,师父的一位故人又送了两个孩子来。
男孩叫林修,女孩叫冷清忧。两人从小就指腹为婚了。
师父什么也没说便让他们俩留下来,林修是唯一能静下心学医的人。他和我一样,一边学医一边学剑。他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从小便被宠着,那张臭嘴一点也不比韩谦逊色。
清忧是个恬静的女孩,和她的名字一样,沉思时脸上会浮起淡淡忧愁。但是连冰若这样漂亮的女孩都没有的。
她会弹琴,纤细白净的手在笔上游走,指尖轻轻将琴弦拨弄,奏出一支支惊心动魄或悲伤沉沉的曲子。
每天早晨都能看见清忧坐在湖上的亭子里弹琴,淡紫色的纱裙在淡淡的晨雾中若隐若现。
听见琴声后我就睡不着了,起来和林修韩谦练剑,在悠扬的琴声认真的描画着想象中的一切,或山水或房屋。
而冰若,她不再花时间去研究那些药膳。她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刺绣上。常常会看见她在花园里做女红。在她身边的小簸箩中放了各种颜色的丝线,她用一根小小的针引着这些线一回又一回地刺穿手下的布。
师父很欣慰,六个孩子都很听话。
时间如月光般泻透,一过便是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