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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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从宁王突然吻下,到安若溪急步退身,这一过程用的时间并不短,可是对于众人而言却好像发生在极短一瞬间,以至于他们错愕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得呆愣当场。
“现在你还说你是安若溪?安若溪可不会这般热情的投怀送抱。”是啊,要是过去的那个安若溪,现在只怕兴奋早就晕厥过去了,哪会用那样的方法反击自己。
宁王想着他奋力回击的样子,还有那条绵软的小舌,就觉唇齿留香,满口满口都是可人的味道,伸出舌舔舔唇瓣,还能尝到那遗留的蜜渍。
安若溪本来就羞赧万分,暗骂自己不中用,又骂那宁王伪君子真小人,忽然听他那样说,又见他伸舌舔唇,还一脸意犹未尽的神色,心里一气,“哼”出声来,自己都未发觉,现在的自己竟像极了那赌气的小媳妇。
狠狠地剜了宁王一眼,“宁王就算没有证据,也不带这样羞辱于人的。”安若溪现在是眉也皱了、嘴也瘪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宁王听他那么一哼,又见他现在这么一副模样,就觉得这心神是越荡越高,越荡越远,退回桌边,拿起酒杯轻啄一口,入口绵醇、酒香四溢,这酒的滋味倒是越发的好了。
“七哥,你、你”平王这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却只说着“你、你”就没了下文,可见吓得着实不轻。
安若澈更甚,招来身边小厮,狠狠的掐上一把,就听“哎呦”一声痛呼,这才喃喃地说:“原来不是梦。”
梦?安若溪现在才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呢,不对,他从一醒来就在做梦,他根本一直都没醒过!
“羞辱?本王有羞辱你么?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期望的?”这宁王现在在安若溪看来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还舔着脸皮说着不知廉耻的话。
“恕在下失礼,告辞。”
经验告诉安若溪,不要和不要脸的人比谁更不要脸,因为从最一开始你就输了,你们根本就不在一起跑线上!
“安王这是要回去了?”安王?这一声“安王”又把安若溪喊懵了,他刚还不是想出那样的法子来说自己不是安若溪,怎么现在又这样痛痛快快的改了口?这人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安若溪现在虽然有心想,但却无力跟他斗,不过这宁王好像也没有再斗下去的意思“来人,送安王回屋休息。”小荷听了宁王的话,赶紧上前去扶公子,刚才真是把她吓坏了,想来公子所受的惊吓一定更深。
“宁王误会了,我是要回安王府。”既然他身为安王,总是该有自己的府邸的吧?
今天在这亭子里的,绝对是该着短命的,不然怎么会这一惊接着一乍,心脏半拍儿半拍儿的跳。
这安若溪竟说要回安王府!!!?
看着他们脸白成一片,安若溪心里也是顿时五味杂陈,自己这苦也受了、亏也吃了,眼看着胜利在即了,难道真的阴沟里翻船,点背到这种程度?
自己这王爷果真当的那般憋屈?连个属于自己的府邸都没有?哪怕有个破草窝儿也行啊!
其实这次是安若溪多虑了,正如他自己所说,好歹他也是个王爷,哪会那样落魄,府邸是有,而且比起草窝儿来不止强上百倍千倍。他不知道,众人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自从五年前他死皮赖脸的搬进这宁王府之后,就没再踏回去过半步。
过去,王爷、平王、安若澈安公子想尽办法撵他回去他都不回去,现在王爷毫不避讳的让他留下,他竟要走,当真的怪人怪事,他们哪能不惊讶。
宁王显然也被这话弄得一惊,这人……果真有意思得紧,好,我就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来人,备轿,送安王回府。”安若溪听了这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真是要吓死他了,这帮人,没事都摆什么死人脸,嫌活的命太长么?!
看着安若溪匆匆而去的背影,宁王一张脸都笑开了花,只差嘴巴咧到耳朵根后头去了,宽肩窄腰、脊背笔挺、双腿修长,上好的身段,左手手指轻一摩擦,似乎还能感觉得到那凝滑的手感。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一句,出了这里,就把这事给本王烂在肚里,否则的话,本王不介意让你们成为最会保守秘密的人!”这话宁王是笑着说的,可是听了这话的人却没有一个笑得出来。打眼扫了一圈,众人嘴上虽未敢作答,心里却是一千个一万个答应。
宁王满意地点点头,“行了,都下去吧。”众人如得赦令,疾步小跑而去,生怕一个慢了,命就没了。
什么人最会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宁王这言外满满的威胁之意他们又怎会听不出来。
“七哥你这是…”别看安若溪不招人待见,这安若澈和宁王、平王的关系却是极好,所以他也喊宁王“七哥”。
“若澈、老九,你们觉得这个人怎么样?这个安若溪!”宁王说话语气重重的砸在“这个”二字上,即便他不这样强调,安若澈和平王也都看出来了,现在的安若溪,绝对和半月前的那个不是同一人,绝对不是!
“不是很有意思么?”宁王想想那人,又笑起来。
宁王的玩意要是一起,那是谁也阻止不了的。安若澈和平王深知他的性子,再想一想,不论是这个安若溪,还是那个安若溪,就算闹再大也不会闹到天上去,而且现在这个确实有点意思,便也不再说什么,心里只是纳闷,这人为什么冒充那惹人厌的安若溪?受人指使还是自愿的?又有何目的?
他二人心里纳闷,宁王心里也在寻思“冥墨,你带人去那山崖下再细细搜查一番,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答话之声,从始至终都未曾见着人影。
轿子一路行来,外面换了几种吆喝,人声由密到疏,又由疏到密这般种种,安若溪却无心留意,脑子里一幅一幅全是那人的温柔宠溺的笑脸,换着换着又都换成了那人兴趣盎然的笑意,头疼欲裂。
这场梦,他又能做到什么时候?
轿子在半空中微一停顿,然后四角稳稳地落下。“安王爷,到了。”隔着轿帘,外面传来随侍小厮的声音。
刚一伸出手去,轿帘就被打开,弯腰下得轿来,看到那紧闭的朱门上悬一块匾,匾上写着“安王府”三个字,看来这就是自己住的地方了,倒也不赖。
“安王爷,那么小的们就先告退了。”随侍的小厮和轿夫客客气气的行了礼就离开了。
看着面前朱红的大门,灿金的门钉,额,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只是现在……
看着眼前蒙了也不知多厚一层灰的大门,乌突突的门钉,遍布废纸的台阶,还有那闲得都快长出毛来的石狮子,怎么有这么强的一种,落魄萧条的感觉。
安若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伸手扣动门环,“咳咳”竟敲起一下子的灰,呛得自己咳了半响。
可是自己在这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咳了半天,也不见有个人来应门,安若溪一气,抬腿就给了门两脚,要不说有的人记吃不记打呢,这安若溪绝对是其中典范,这一踢自己脚疼不说,还颤下来一层厚厚的灰尘,劈头盖脸的迎了自己一身。
此时再看这安若溪,活脱脱一只凿土盗洞的大洞鼠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安若溪这遭了一身的罪,到把应门的人给折腾出来了。
“谁呀?吃多了撑的没事做了?”门内的人一边抱怨着,一边把门打开。
开门这么一看,两眼气的一翻,狠狠地瞪了一眼“去去去,脏乞丐,不认字也不先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说着还用手赶了两下,可能是怕脏,手没沾到衣襟就收了回去“要要饭去别的地方要去,别来打扰小爷休息,不然打断你的狗腿!”应门的人边轻蔑的看着说着吓唬的话,边气鼓鼓的退回门内,抬手就要关门。
安若溪本来就有气,这下子气更大了,伸手摘了腰间玉牌就往应门人的脑袋上砸,也不管它是不是经不起磕碰的翠玉。
也别说,那玉牌砸到那应门之人的脑袋上,应门人“哎呦”一声,身子后退,手却下意识的接住了。
“你不要命了!”被砸的急了,应门人惊喊出声。
“好好看看,谁不要命了!”安若溪这会儿子像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抬脚就将那半开的大门踹了个四场大开,人也一跃入得院内。
门口这么一闹腾,把院里的其他人都闹腾出来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的看着门口这个脏不溜丢的人。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安王府!”那应门人想是也没受过这样的气,此时已气的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安若溪不说话,就拿凤眸盯着他,这时,一个年岁稍长的人走上前来,打量他两眼刚想说话,突的看见那应门人手中的玉佩,再眯着一双老花眼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番,“王、王爷,王爷你回来了。”
听老管家这么一说,那应门人和来看热闹的人们才知道面前这人是谁,有些年长的瞅了瞅点了点头,年幼的根本就是一脸茫然,和着他们连自己伺候的主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其实这怨不得别人,自从五年前安若溪搬进宁王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府里的仆人老的去新的来,当年认得安若溪的那些个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安若溪生气,也不理人,伸手夺了那玉佩,就直直的往前厅走去,太师椅里一坐,想着一会等人来赔罪。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来往的侍女仆役该干什么干什么,有说有笑的,都没人多撇他一眼,整个一个把他当了空气了。
安若溪气的都已经过了跳脚炸毛的程度了,干脆气的已经不气了。
其实这也怨不得别人,偌大一个蓝离国,谁人不知那安王安若溪是个为人胆小懦弱又阴沉古板,偏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扒着宁王不放,五年前更是借着老王妃病故所留的遗训,死皮赖脸的住进那宁王府,继而还自降尊严,放弃“安王”的封号,在宁王府内被人称作“安公子”整日里只知道缠着宁王,惹人厌烦又不自觉,连宁王府内的婢女小厮都可以肆意嘲笑戏弄的人。
全国上下的人都瞧不起安王,自然安王府里的人也不例外。不过以上这些现在的安若溪是全不知晓的。
随手招来身边的一个婢女,让她去给自己沏一杯茶,半天茶才上来,也不知这婢女是去沏茶还是去种茶。
掀开杯盖,入口一试,舌头上立时起来两个水泡,烫了。“啪”的一声把杯子摔了个粉碎“再去沏一杯。”那婢女听了,也没理会瓷屑,转身向后堂走去。
又是半天的时间,安若溪等得都快睡着了的时候,茶上来了。轻啄了一口,凉了。“啪”又一声,把第二个杯子摔了个粉碎“再去沏一杯。”婢女又去了。
第三杯茶上来的时候,安若溪清楚地看到原本在抬眼就能看的地方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下山去,堂内一片昏暗。
“啪”这次,安若溪连试都没试就把茶杯摔了,堂前闪闪灼灼一片,都是破碎的瓷屑。
听了这么些回声响,那婢女也没反应,往那一站,碰到这么一位不知是该说傻多一点,还是呆多一点的,安若溪不怒反笑了“哈哈,我是故意摔的茶杯,你没看出来?”
也不指望她答话,安若溪抬手就将桌子连带着上面瓷器碗碟掀了个底朝天。稀里哗啦的声音一时间响彻庭院内外。
看那老管家快步走来,还没等他那脚踏进那门槛,“去把这府内上上下下能喘气的都给我叫来,一刻钟内还没到的,让他自己想想忤逆王爷是什么罪名!”安若溪就大喊出声,为了加强语气,还连带着踹翻了三把太师椅和一个茶几。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它是病猫了。安若溪不敢自诩是老虎,可是他也不是那任人捏扁揉圆的病猫。他这突一发威,倒是真把这王府内的众人震住了。
果然,不消一刻钟的功夫,这府内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聚到了厅上。额,当然还有四条大黄狗、两窝兔子、一群鸡、一群鸭和……就看老管家一身湿呱呱,哭丧着个脸看着安若溪,“王爷,这锦鲤、这锦鲤实在是太难抓了。”
安若溪这次是真笑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逗的。
抖了抖身上的灰,给自己算是拾掇出点人模样来“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从今天开始,你们记住了,我是这里的主子,你们是我的仆人,该守的规矩给我守,该做的事给我做,心里有怨言不服气的现在就可以给我走,我安王府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安若溪说完这一番话,连那鸡鸭鱼狗都蔫了,更别说人了,一个个低头耷拉脑儿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等了半天,见也没人吱一声,安若溪这口气才算是将将顺过来。“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帮我烧一盆热水送到卧室,我要洗澡。”懒懒的吩咐两句,让老管家带着向内室走去。
身上灰土土、粘巴巴的,安若溪早就受不了了,只是碍着一口气没发完才忍到现在。进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衣柜前,找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这一打开柜门,气的头又开始疼了。
灰的、黑的、青的、蓝的……都沉闷的能压死人的色,好不容易有件算是素雅的白衣,拿出来一看,还是件丧服!
“福伯”
“福伯”是府内众人对那老管家的称呼,名字起得到是不错,只是这人却长得干瘦如柴、小眼塌鼻的,一幅薄命相。
“王爷您叫我?”薄命相的老福伯应声而入,手里还端着些个蜜饯点心。
这人倒是机灵。“拿这件比着,去给我买些艳色的衣裳来。”安若溪脱了身上的繁锦蚕衣扔给他,自己只着中衣坐在桌边吃点心。
“是,是。”老福伯满口答应着退出门去。
一会功夫,福伯就抱着厚厚一摞衣衫,领着奴仆,抬着浴桶回来了。浴桶被放好,倒好热水,皂角、毛巾都摆放整齐,姹紫嫣红的衣裳被叠好放进衣柜里,然后又都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除了中衣、内衫的安若溪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身左缠右绕的绷带,从早上醒来就开始生气,竟忘了疼了。
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拆了绷带一看,发现伤口已经结痂了,略一沉吟,踏入木桶之内。热水碰到,结痂的伤口微微的肿胀疼痛起来,但一会儿就被舒适的感觉所取代,不消一刻随着对身体的擦拭,水面隐现暗沉,硬痂脱落露出内里玉润光洁的肌肤。
洗过澡,换了干净的内衫,躺在绵软舒服的锦被之中,安若溪这一天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清闲下来。头一沾枕,倦意马上侵袭而来,这一睡竟直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不论是现实还是梦境,都没来打扰这一夜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