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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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恩~”一声低低的沉吟从床榻之上传来。
简单而不简陋的屋子,书架、桌椅、衣柜、纱帐床,普普通通的屋子,该有的都有,可是也就只有这些。东西都是上好的东西,可是即便这样,这屋子还是显得空荡荡、死气沉沉的,一如床榻上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胸前薄纱衣的轻浅起伏,这屋子定会让人认为是该退避三舍的灵堂。
端着一盘清澈的温水,小荷前脚刚刚踏进门槛之内,就听到这么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要是别的屋子兴许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这微弱的声响,可若是换成了这间屋子就大不相同了。
匆匆的将水盆放在桌上,小荷紧撵着脚行到榻边。
“公子,公子”轻轻的用手推一推包着白纱的臂膀“公子,你可醒了么公子?”半响,小荷只听到自己的唤声,而面前那个人,没有一点回应。
“我还道是公子醒了。”颓然的走到桌边端起那水盆,“不过要是真醒了,”小荷眉头蹙了一蹙“这样也许更好。”
转过身,那床榻之上直直而坐的人,“砰~”一盆好好的清水就这么白白便宜了脚的青砖,忽起一片灰尘,随即又被那水珠卷着打压而下。
“公子,你醒了公子!”小荷眉头早已舒展,脸上是喜悦,可是眼里却有着深深的怜悯。
梦?
一双凤眸暗淡无光,打量着周围的摆设和面前这个不知是喜多一点,还是悲多一点的少女,原来死人也会做梦。
“我可以为你去死,如果那是我能做的。”
“那么,你就去吧,为我。”一抹浅笑,温柔的情人。
“我去告诉王爷,公子你等着,千万不要乱动。”小荷又匆匆跑开了,到了门口脚步却迟疑,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想要将这个梦看得更真切些,身体随着头一起转动,这是!?
手臂、胸前都缠着厚厚的白纱,那么,伸手掀开滑落到腰间的锦被,果然,腿上、脚踝也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会痛!即便再不想承认,可是依然能够感觉得到疼痛。
这,不是梦!?
回廊上响起脚步声,一双双锦绣鞋踏进门来。
“公子,你怎么乱动,牵扯到伤口怎么办?你刚刚醒来,还是不要动的好。”小荷快步走上前来,嘴里眉梢无不诉说着关心和不满,伸手将一半已经垂在地面的锦被捡起,为那人掖好。
随小荷进来那三人,自进门就站在那里,只踏进门内一步便没有任何再前行的意思。此时正站在门前,抬眼看着床榻上那人。
那人轻纱裹体,里面透出层层叠叠的白,墨发半散半扎,从耳畔滑到面庞,正挡住一双低垂的眉眼。
“哼!祸害遗千年!”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在这个阴沉的屋子里如同平底炸雷,却没惊到那低垂的眉眼半分。
“既然醒了就把自己养好,别再给本王添麻烦。”脚步声又响起,这次是向外,回廊上还留着一句“你要是死了,处理还真有点麻烦。”
王爷真是无情,不论在怎样公子也陪在身边这么多年从未离开过,就算生不出旁的感情,也不能说出这么一番伤人的话啊。
“公子你别,”小荷意欲安慰几句公子,免得他刚刚转醒又因为这突来的打击晕厥过去,低下头去看到那凤眸里有无奈、有自嘲、有释然、有欣喜…各种情绪变来换去,却独独没有苦痛和悲伤。
“公子你”怎么了?后半句话还在嘴里没来得及说,就被抢了白。
“你先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低沉喑哑的声音,跟公子给人的感觉一般,可是又……
“是。”小荷应了一声,将门关好退出门去。
公子不一样了,那份释然,看来这次公子真的是被王爷伤到心底了。不过,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对公子。小荷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哎~”轻叹沿着门缝溢进屋内,飘散开来。
怎道浮生不若梦?
这不就是一场梦么?
“呵呵”一抹自嘲溢出嘴角。
起身行到桌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眉眼、口鼻,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瞥见桌角一块圆润通透的玉佩,入手先凉后温,正中刻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安”字,翻过背面右下角还刻着几个小字“安王,若溪。”
安若溪。安王?公子?
又走到衣柜前,伸手打开,灰白、灰紫、青蓝、土黄全都是阴沉的颜色,他本性偏喜艳色,这满满一衣柜的衣物竟没有一件可以上身,就算勉强上了身,怕是还没走出这道门,自己就先被这沉闷压死了。
手一件件翻过,在最末停在一件繁锦蚕衣上,绣工衣料都属上品,但最为让他满意的是那一身的富饶牡丹,艳而不俗,妖而不媚。
穿好衣衫、鞋履,将玉佩挂至腰间,墨发就在后面用飘带轻轻一束。
“吱呀”一声,门被从内打开,小荷一惊,连忙转过头来看公子。
这人……是公子?繁锦加身,墨发垂肩,一双刚还暗淡无光的凤眸此番却流光熠熠。
“你称呼我什么?”惊魂未定的小荷被这么一问更呆了,下意识的发出声音。
“公子。”
“公子?那你怎么称呼这里的主人?”凤眸轻挑,复又垂下。
“王爷。”
王爷?眼珠在眼眶里提溜咕噜的转了一圈。
“那这里现在有几个王爷?”
“两个。”
“哪两个?”
“宁王和平王。”
“啊”小荷低呼出声,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想想自己刚刚看公子竟由惊到迷,面颊“腾腾”升起两片红晕。
“不是还有一个?”
奇怪,今天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起这些来了?更奇怪的是,公子今天怎么这身打扮,那衣衫不是……还有,公子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灵悦耳了?小荷边想,眼睛边四处飘着,实在不敢看那双凤眸,今天怎么变得如此迷人,看一眼似要被勾去人三魂七魄似的。
忽的眼神一定,小荷看到垂坠在腰间的那块嫩碧玉佩,心里突然狂跳不止。
“安、安王。”
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就对了。低头看看脚下行礼的丫头,倒还算是挺机灵的。
“起来吧。带我去见你家王爷。”
小荷这次学乖了,没惊讶也没多问就乖乖的去前面引路了。公子这次是真的变了。
一路跟着小荷走来,九曲长廊,曲折萦绕的,每走十步便能看到一悬挂廊檐的灯笼,红纸底红流苏,上面写着个墨黑大字“宁”。
宁王府?
也不知转过第几个廊角,嬉笑声、丝竹声跃入耳来。
现下正值夏秋交替,碧水清波,红粉荷花开了大片,水心一座八角凉亭赫然在目,亭中三人依桌而坐,把酒言欢,乐师奏曲舞姬助兴,小童侍女静待亭边,垂首而立。一条木制小径横亘水面,连接着凉亭和岸边。
安王跟着小荷直走到桌边才停下。
远远的见小荷领着一人向岸边而来。这小荷不去看着那人,把谁领来了?和那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性子也变得这般不讨人喜欢了,那身衣衫,怎么这么眼熟?那不是前些时候那人生辰我送给他的么?这个人……宁王眉头紧了紧,轻抿一口杯中酒,眉头又紧了紧,这酒,今天怎么滋味不对?
宁王皱眉不语,另两人也好不到哪去,眉心都快挤成个“川”字。
看着那前后二人一步一步来到桌边,宁王才挥挥手停了乐师舞姬。
“奴婢见过王爷,见过平王爷,见过安公子。”小荷围着桌,按那三人坐的方位一一见礼。宁王摆摆手当做回话,小荷见了安静的起身退到一旁。
动作是对小荷做的,可是宁王三人的眼却一直未曾离开过面前这人,而这人,也正在审视他们,迎着目光,毫不畏惧。
安公子?姓安?安王看着与自己对视而坐,一身月牙白的年轻公子,面容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的相似。
“你这又是唱哪出?”轻蔑嘲讽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原来说自己是“祸害”的就是这人。
安王看那年轻公子,不仅语气嘲讽,眼神中更是带着深深的厌恶与蔑视,凤眸一个斜挑“你就是这般与我说话的?恩?”鼻间一息轻哼,竟带出几分娇纵、妩媚的感觉来,却盖不过话语间充盈的不满与威胁。
眉目一潋,安王抽身后退一步,“宁王安好,平王安好。”作了两次揖,拜了两个礼,向着身侧一左一右,与刚刚小荷先前见礼的方位、顺序如出一辙。
他就赌一把长幼有序。
也不待他们出声还礼,就直起腰身,安王这样自说自的,自做自的,倒是把这三人弄得彻底懵了。
宁王凝目细细打量起面前之人来。一样?不一样?目光从头扫到脚,又从脚滑回头,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看了七八遍,那人也似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大大方方任他打量。
他平时一向只穿暗色,用的东西也都灰暗无光,个性和喜好一样阴暗沉闷又胆小懦弱,却偏偏一颗色胆包天,想入非非,不知有多招人厌恶,平日里看上一眼都能让人堵心上半天。
这件衣裳还是他生辰时自己碍于面子送给他的,明明不喜欢这大红大绿的颜色、花团锦簇的样式,竟还高兴地落下泪来,乐颠颠的拿回屋放好,自那以后也没见他穿过,今天怎么……还有腰间那玉佩……
头发就这么披散着,他不是一直都梳高高的髻么,麻木呆板到让人觉得死气沉沉。头也抬起来了,嘴角也带笑了,声音也变得不同了,清朗悦耳,还学会威胁和使横了,但是,最最为不同的是那一双眸子,平日里一点生气都没有就像死鱼的一般,怎么这会变得这样灵动非常,神采奕奕了?
挑个眉转个眼都弄出妖娆妩媚的风韵来了。
宁王一番观察品评下来,心里更是疑窦丛生,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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