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回国:幸福,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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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这个词,她曾经亲身感受过,只是现在,离她越来越远离,变得遥不可及了……
医院是她永远的痛,她讨厌医院,痛恨医院,从十三岁时候起,她对医院这个地方都是敬而远之的,因为,在医院里,她亲眼见到外公被医生宣告抢救无效死亡,亲眼见到外公冰冷毫无温度的尸体。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觉得世界都变得有点扭曲变形,渐渐地倒塌。
自责、懊恼、伤心、痛不欲生,心,很痛很痛,痛得连她自己都无法承受,渐渐地渐渐地,她的眼泪坠落了下来,滚烫的泪烫伤了她的心,也烫伤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
“外公,你醒醒看看童童好吗?童童还没有告诉你我已经考上了巴黎美术学院呢,童童要当大画家了,你不是答应过童童的吗,要看着童童一步一步地成为一个世界闻名的大画家吗?外公,你睁开眼看看童童,看看童童呀!”女孩抱着老人冰冷的尸体,哭着嘶吼着。
可无论女孩如何的呼唤,躺在病房里的老人就是不肯睁开眼望女孩一眼,病房里的女孩抱着老人冰冷的尸体不停地抽泣着,不停地抽泣着。
一阵温柔却又有一丝哀伤的女声传来,声音的主人抱着跪在地上的女孩,安慰道:“童童,童……童,你外公已经走了,你外公他不希望你为他哭得这么伤心,他希望看到你开心的笑容,如果想让外公毫无顾虑的离开这儿,就用笑容送他离开,好吗?”
女孩回过头,望着妇人布满岁月痕迹的脸蛋,眼里布满了泪水,不停地夺眶而出,滑落在脸上,顺着下巴滴在老人冰冷的尸体上,她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妇人,哀伤歉疚地说:“外婆,对不起,是我害死了外公,对不起,对不起!外婆,你打我骂我,这样至少能让我好受些,我现在很难受,心很痛很痛,真的很痛!”
“不,童童,你不需要觉得难受,外公最爱的人就是你,他能为最爱的人而死,他死得其所,知道了吗?他不希望你为了他的死而不安于此世,懂吗?”妇人眼里早已布满了泪水,用泪眼望着女孩,慈祥地说。
“可是……可是我的心里觉得难受,真的很痛,这里真的很痛!”女孩松开了妇人的怀抱,抬起头凝睇着妇人早已布满泪痕的脸,捂着自己的胸口说。
“童童……对不起,对不起……童童……”门外传来了一阵委婉而哀伤的女声,少妇走向前想要拥抱跪在地上的女孩,女孩一把将她推开,站了起来,望着少妇,少妇看着她的抵御情绪,轻轻地叫了一声,“童童……”
女孩望着少妇美丽高贵的脸,语气稍微有些许鄙夷,低声对她说:“对不起吗?不,你要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更何况你从来都不曾有过对不起我!对,没错,我是你生命里的耻辱,你生命里的不堪,或许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吧!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外公,对不起所有人!是我害死外公的,是我……”
少妇见到女孩的神情,心疼地将她抱住,歉疚地说:“不,你不是妈咪的耻辱或不堪,你是妈咪生命里的最重要的人,最大动力,更是妈咪的骄傲!”
女孩推开了少妇,望着少妇充满晦涩与悔恨的泪眼,语气轻蔑,说:“是吗?”
少妇被女孩的眼神惊住了,她的眼神极为复杂,有后悔、有恨、有不屑,但每一种都足以让她坠落地狱般的痛楚,眼泪止不住掉。
女孩见到少妇的眼泪,心里隐隐作痛,转过身不去看她的眼泪,望向窗外的风景,嘴唇轻启:“我想将外公接回家,外公的葬礼我来筹备,我一个人来筹备!”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女孩的决定惊住了,随后,少妇望着女孩的背影,问道:“童童,你一个行吗?要不要我……”
少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孩坚定又冷漠的语句打断了,女孩望着少妇布满泪痕的脸,转而望着在场的所有人,说:“不,不用!这件事是我为外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想独自一人完成,不需要任何人的插手,也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在场的所有人被女孩独特的气质和气场、坚定的语气惊住了,大家见她的语气如此坚定,都不好反驳,只好顺着女孩的意,让她独自一人筹备葬礼。
葬礼如期举行,城中一众文人学者、社会名流都来参加葬礼,葬礼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葬礼是由这个十三岁的女孩筹备的,都惊讶不已,他们觉得筹备如此大的葬礼需要十几个人才能办妥,而这个葬礼只有她一个人筹备,真是令人意外。
尸体入土为安了,女孩不舍地望着墓碑,伸出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说:“外公,你到天堂了吗?”
女孩静静地凝望着照片,神情万分的不舍,却又包含着悔恨、冷漠,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冷漠,十三岁的年华原本是极为快乐的,五彩缤纷的,无忧无虑的,而她的十三岁却只有灰色这种颜色,她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家,而她却放弃了,放弃了这个一直激励着她前进的信念,她一直坚守的梦想,她回到家将巴黎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撕掉,意味着她放弃了这个一直追求的梦想。
放弃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是呀,她已经回不去了!
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选择了一条她从来没有想过的路,而令她意外的是这条她从未考虑过的路会带给她如此之多的收获。
而她,也离开了母亲的怀抱……
不!她从来就像没有母亲的孩子一样,母亲,此时此刻于她而言可有可无!
是呀,“母亲”这个词于她而言,又有多可笑,有多苍白无力呀!
现在的她早已不需要母亲,她也早已习惯了没有母亲的怀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令她也渐渐习惯了这与生俱来的孤独,在过去的四年里,她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变成今天的天才作家,她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她的痛也只有自己知道。
而收货到了这一切的同时,幸福,也离她越来越远了……不!她从来都没有获得过幸福,从她出生的时候起,她这一生就只是一个悲剧,也注定了只能是个悲剧!
幸福吗?渐行渐远了吗?
……
她,这一生就注定与幸福绝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