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潜龙勿用 第26章 奈何只是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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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阳城一役,萧军声东击西,轻而易举地攻下岳国的雁亭、齐国的弘陵,萧国七皇子名声大振。而鲜为人知的是,一夜之间未央宫安插在萧军的细作全数一剑封喉。
就在萧军攻下雁亭和弘陵的第三天,前去接应粮草的狄云副将也顺利归来。加上雁亭和弘陵存储的大量粮草,给予了萧军长期作战的条件。兵书有云:善用兵者,取用于国,因粮于敌。紫寒和墨辰的计谋不可谓不深呀。
紫寒并未马上对扶阳展开围攻,而是下令全军谨养勿劳,并气积力。紫寒当然也乐得逍遥自在,缠着墨辰举子对弈。本来呢,紫寒还想举酒对饮的,可碍于剑伤,实际上是墨辰一个冷厉的眼神,他不得不亲手扼杀这念头。
墨辰手捻一子,神情专注,倏尔一笑,从容放下一子。
“墨辰,可想清楚了?”某人贼贼地笑了笑。
“举棋不悔。”虽然某人的笑容让人心里发麻,但是墨辰还是很相信自己的棋艺。
“看好了,墨辰。”紫寒手执一子,朝墨辰挑了挑眉。泛着落日橘黄光芒的棋子缓缓在棋盘上落下,犹如一道金光扫过,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阵型瞬间千变万化,但都以紫寒落下的那颗棋子为中心。天下臣服,四海归一……胜负已定,纠结了五天的棋局终于破解。
墨辰淡笑道:“你赢了。”
“侥幸罢了。”紫寒气定神闲地一颗一颗拾回棋子。
“其间的动静方圆之妙,岂是侥幸取胜?”墨辰若有所思地看着紫寒。
如今的紫寒,笑容依旧邪魅,可举止投足之间越发王者气息,眉目流转之间越显霸主魄力,烽火狼烟再也封存不了他的光芒,汗青史册定会为他重新书写。只是这样……莫非一切早已注定?
“墨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墨辰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吧。”
墨辰很快便回神,刚觉得失礼,一听见他的“豪言壮语”,不禁扑哧地笑出声来:“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和你在一起,我越发体会其中的真谛了。”
“墨辰……”紫寒手捂着心口,凄楚着眉目瞅着墨辰,“这儿伤到了。”
怪不得人家总说变脸变得比天还快,这不,活生生的例子。
“别装了!给属下看见了成什么样。”墨辰微微呵斥,紫寒没有收敛,反而鼓着腮帮子,无声地控诉。墨辰无力感顿生,干脆转移话题,“我真怀疑,当初你输给我那扇坠是不是故意的。”
紫寒立刻否决:“墨辰怎么也这般妄自菲薄了。不过……”紫寒故意拉长声音,引来墨辰侧目。
“不过什么?”
“当初我输了扇坠,今个我赢了,墨辰是否应该作何表示?”说实在的,紫寒的笑容说多痞就多痞,忍耐力不够的要上前揍了再说,当然你也要考虑能否打得过。
“那你想怎样?拿回这玉坠吗?”墨辰手中瞬间多了一枚玉坠,通体无瑕,质地致密,状如凝脂,红色的系绳。
伸手去把墨辰摊开的手轻轻合上,笑道:“这玉坠已赠予墨辰,岂有收回之理……要不墨辰为我做一件事吧。”
即使不知道这玉坠的来历,但墨辰也知道其间意义重大,况且紫寒曾亲口承认这是一个信物。究竟是什么的信物呢?而那些潜伏的高手曾叫紫寒少主,究竟他又扮演了何等角色呢?发现自己读不懂眼前这个人。
“何事?”端起茶托,浅饮了一口。
“我想吃墨辰亲手做的月饼。”某人不顾墨辰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径自说着,“墨辰可弹琴,能酿酒,会泡茶,如此心灵手巧,想必做月饼自是不在话下。”
墨辰倏然起身欲走,却被紫寒抓住衣袖,可怜兮兮道:“墨辰,认赌服输呀。”墨辰双眼迸发出刺骨的寒意,震惊到了紫寒。
紫寒收回手,低下头喃喃自语:“今年的中秋佳节,墨辰曾答应一起过的,可那天我等了好久,墨辰都没有出现……去年也是。”
犹记得那天,月光皎洁。和众将士浅饮了几杯,便满怀期待地朝墨辰的营帐走去,发现空无一人,在帐内等了一晚,墨辰都没有回来。而第二天,墨辰似乎也忘了与紫寒约定这回事。再往前呢,两人相识于流水落花旁,后来结伴同游。紫寒曾请墨辰中秋佳节举杯邀月,墨辰也点头答应了,但是紫寒还是独自在摘星阁等了一夜……
想着想着,紫寒觉得空前的寂寞感如蛇毒般钻进五脏六腑,让自己无所遁形,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的妄想?笑自己的痴念?花好月圆之夜,徒留自己孤单形影。过去十年,从不期盼什么,习惯了冷漠、凄凉,月再圆心也依旧成缺。而自从遇到了墨辰,即使墨辰常常冷诮着一张脸,却意外地让自己感到安心温暖,开始暗自期待不一样的中秋月夜。然而,还是落空了……
墨辰捂着自己的心口,很意外地又感觉到心在隐隐作痛。先前看到紫寒孤寂的背影是这样,如今听到紫寒落寞的声音也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墨辰不敢深思。甩了甩头,抛去杂念,轻轻说了声:“抱歉,紫寒。”
紫寒摇了摇头,起身朝墨辰又笑了笑:“我是不是又强人所难了……墨辰就当我一时戏言吧。”说完,便黯然走开。
原本言笑晏晏的午后,就这样散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