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契约
    李晨浑身周围充斥着黑色的戾气。虽然还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可表情、神态、气质没有一样跟以往的李晨相同。此时的他霸道的不仅仅只是他的语气，眉宇间散发的自然的王者之气，彰显着绝对的凌家众生之上的力量和狂妄。令人惊讶的，是他浑身散发出的，时有时无，可以收放自如的黑色元气。李晨站在空中，像站在飘着黑色云团的云端里一样，却丝毫没有神秘诡谲的感觉，反而是纯纯正正的王者之气和势压，直直地逼迫着周围的一切。这不亚于地龙的势压，在地龙创造出的红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随着他的一掌打中了地龙，地龙呛了一声连连后退，被打飞了几米远。通红的天空和无垠的黄沙便隐去，变回了地龙穴的第十层的布景。
    地龙经验老道，被弹飞后迅速跳起身来，惊骇地望着李晨道，“你是谁？不，问这问题的我真是老年痴呆了。”
    地龙整了整宽大的红色风衣，红眸直视“李晨”道，“有这样纯粹的黑暗元气的灵魂，混沌之世上除了黑暗大魔王，就不会再有谁了吧？”
    李晨勾起嘴角，似是肯定了地龙的说法。
    “可惜啊，是个衰败了的大魔王。”地龙轻轻松松地捋捋胡子，一眼挑衅地回看李晨。
    地龙说话间，李晨的残破身子已经被周围的黑色戾气修复得差不多了。
    “哼，我当年驰骋混沌大陆的时候，你还在你娘亲怀里喝奶呢。放心吧，我如今再怎么衰败，也能一招掐死你。”
    “你掐掐试试看啊！看你没有掐过来，是不敢呢，还是没能力呢？！”地龙横眉倒竖，火爆的红发像有生命似的飞扬起来。
    “我是不屑。你这种小虫，我恢复元气了，一脚就踩扁你了，还轮得到跟你在这里废话。”李晨一个非常不屑的眼神，像在看蝼蚁一样。
    地龙立即跳了起来，“你以为你现在打得过我？！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元气剧损还没自己的身子，寄生在副残弱不堪的身子身上，还想来碾我，你简直是自寻死路！”
    “是不是自寻死路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现在就给你最后的选择，是跟我的契约者契约呢，还是被我打到遍体鳞伤才肯契约？”李晨好像没有听见地龙的话，眉毛一挑，自信十足。
    地龙牙都要咬碎了，紧握的拳头不住地抖着，身子也抖了半天。
    “你小子少威胁我，不过是个被驱逐的没落者，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李晨嘴角一弯，像是在调笑般。
    “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你寄生的这身体，好像不止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哈哈哈哈，你终于吐出句能听的话来了，”李晨好像在炫耀自己的作品般，“如果简单的话，又怎会被我选上？”
    “难道他是？！”
    “你该做出选择了吧？是自动归降我的契约者，还是被我打回一条虫再契约？对我来说，哪种都无所谓啊，哈哈。”狂妄的笑声在地龙穴的第十层来回回荡着。
    地龙倒是陷入了沉默。
    “要我契约可以！可有我在的日子别让我看到你的脸！不然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要不是我喜欢李晨这小子，我现在就跟你大战三天三夜！”地龙火爆的性子被激了起来，“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呵，好啊，我也等不及赶紧恢复元气来好好和你干一场了。等我找回我的肉身，把你拽到街头痛殴，再让你暴尸荒野！”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时间不多了，让李晨契约了地龙吧。”沉寂了很久的圣白忽然出声喊道。
    两人一时无言，“李晨”哼了一声，吩咐圣白道，“好好照顾他。我先回去睡了。”
    “我会的。但不是为了你。”圣白冷冰冰地答道。
    李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宽厚柔软的床上。
    “醒了，小子？”地龙端来一碗药汁，大手附上李晨额头，“嗯，没事了。把这个喝下去。”
    李晨愣了愣，乖乖接过喝了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
    李晨望着地龙。
    地龙忽然退后一步，潇洒地甩了甩红色的长袍，单膝跪下，手放胸前，“天地为证，吾乃于此立下誓言，愿此生跟随李晨大人，至死不渝。”
    李晨黑色的眼眸，惊讶地瞪着他。地龙脚边出现血红色的印记，是血誓。居然是血誓！
    血誓是这个世界的天地法则之一，属于契约关系中最高级别的契约形式。一旦立了血誓，立誓之人将永远不能背叛其主人，也不能做出任何对彼此不利的事。否则便会受天地法则的制裁。一阵红色的光芒宣布着李晨正式成为了这个上古魔兽地龙的契约者。
    “我……”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这结局也太出乎意料了，像在做美梦。世上还有胜者倒贴给输家当其仆人的事儿？
    李晨黑眸流转，旋即想到了什么，脸色黯了黯。
    “你不是因为另一个我赢了你，你才与我契约的吧？”
    “绝对不是！”地龙像情绪火山爆发一样，声音震耳欲聋。
    李晨疑惑地看了看气得不轻的地龙。
    地龙咬咬牙，的确，他想揍那男人想到牙痒痒。可他说的也是实话，“我是因为看到了你的一些东西，才决定跟随你的。至于另一个你，是什么东西？”
    李晨陷入沉思，看来刚才另一个自己并没有出来啊。但是圣白又好像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喊了什么……
    看李晨的表情好像自己勉强唬弄了过去。地龙松了口气。天地规则规定仆人是不可以违背主人的，刚才地龙真是打了个擦边球，还好李晨没有怀疑。
    地龙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总之，我先说说现在的情况。由于你的魔力太弱，我跟在你身边会引起怀疑。虽然我自己能隐藏气息，可隐藏气息这种事本身也会招人怀疑，你作为王储的身份目前还挺安全，只要教会没有查到你今晚曾出现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所以我现在先不出穴，就算出穴也不会跟在你身边。我们的主仆契约能让你在不同空间召唤我，只要你喊我的名字，我就会通过天地法则出现在你面前。”
    李晨点点头，表示赞同。
    地龙有点像长辈般摸了摸李晨的脑袋，“幽离现在身躯已灭，等她重塑身躯恢复魔力还有一段时间，暂时构不成什么威胁。此战魔法师教会也损失了一员大将，这段时间里不会有非常多的动作。所以这段时间是你修炼晋阶的好时机。你若想完成你好友的遗志，我建议你的修炼速度必须是提升三倍以上才行。”
    地龙眯了眯眼，好像欲说什么，又没有再说。
    李晨知道，最近魔法师教会忽然剧增的高级魔法师、顶级魔法师人数，预示着某种非常不详的事件的到来。
    但李晨目前不想考虑这个，“地龙，你知道有任何方法或者可能性……”
    “不知道，孩子。这是我的实话。”地龙打断了李晨，遗憾地望向他。
    “如果有时光机器的话，我可以回到一天之前，帮你救祈郗。”
    如果有时光机器的话。
    李晨沉默。
    两人无言，一室的沉默。
    忽地李晨道，
    “一天？我躺了一天了？”
    “嗯。你的伤好得出奇地快。大概是圣白锁链的缘故。”地龙说得很不是滋味。又想起那个可恶的男人了。
    “那现在门外的情况怎样你知道吗？”
    “知道。有五个人在门外守着。幽离的人都死了被拖出去埋了。”
    五个？李晨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等等！”地龙给李晨一个红色的碧珠，“这里面是你的血，我把它存起来了。当你的小血库用吧，下次别那么拼了，魔法师教会可跟我不一样，不小心的话很容易没命完成你好友的遗愿的。”
    李晨收好血珠，“我会拼命修炼，成为真的配得上你实力的契约者的。”
    地龙笑笑。即使两人之间是主仆契约，李晨并没有把自己看成仆人。反而视自己为长辈，啧啧啧，多好一孩子，尊敬长辈。
    李晨第一次见到地龙如此温柔的笑容。瞬间想到了祈郗。
    心底波涛骇浪。面容平静如潭。
    “我走了。”李晨冷静地转身，沉稳的脚步。第十层龙穴暗红色的墙壁，远处一束温暖的光照下，一樱花树飘洒下粉红色的花瓣，落在短短的绿茸茸的草丛上，还有为数众多的漂浮空中的红色鬼火。一切都静静的，像李晨刚进来时一样。没有更多的话语。
    有时候一些东西，不是语言能传达的。
    李晨出了第十层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