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识相知 第十四节 地狱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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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小从莫离那得到一条工作的信息,当然不能放过,直奔工厂就去了,路上还不忘给玉镯打个电话,简要的说了一下化妆品的行业做不下去了,不过没关系,朋友这正好有活,所以别担心。
峰回路转,渺小在坐了两个小时的公车后,终于在一片荒凉的公路旁下了车,放眼望去,方圆几百里就几个零星的厂子星星点点的坐落在一片荒凉的杂草中,路上连个打听道的人都看不到,这真是到了郊区中的郊区,此时想打退堂鼓已经来不及了,公车以消失在远方。天空也阴沉沉的,仿佛一场暴风雨要来临一般。这时渺小没有退路,也许渺小从生下来就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工厂倒是不难找,走过一段泥泞的田间路,终于找到了莫离说的工厂:日日兴广告宣传有限公司。
高耸的外墙加上紧闭的铁门,怎么看都和监狱差不多,渺小咽了下口水,喊道:“有人么……?”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从保安室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只狂吠的藏獒,真不知道大汉是保镖,还是藏獒是保镖。
大汉一嗓门喝住藏獒,喊着:“他妈的别叫了!再他妈叫就打死你俩个畜生!喂!喂!你是干嘛的?有事啊?”大汉横着眉毛隔着铁门俯视着渺小。
渺小咽了下口水,有一丝不安的回答:“啊……我是……来面试的”
大汉满脸怀疑,出口成‘脏’的问:“面试?谁他妈介绍你来的?”
渺小又咽了下口水,答:“啊……我有个朋友说这急招人,我就过来看看,要不招,那我走了。”这时渺小心里有了一丝退意,总觉得大汉身后的厂房上乌云正在不详的笼罩着。
“别、别走。招~~!我们招人!”大汉忽然满脸堆笑,打开了手腕粗的铁链锁着的大门,不由分说拉着渺小的手腕就往里走,这时的渺小虽然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头,但是赶鸭子上树,实在没招儿了,就是前面有刀山也得爬一爬。硬着头皮,被大汉挟着拉进了工厂,工厂的铁门也如幽灵一般的再次紧闭,荒凉的草原上只传来地狱犬狂暴的叫声。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面试程序,一个40多岁鼠眼老头甚至都没问渺小的名字就给渺小一副手套,让渺小直接上工了。工资一天150,干满1周才有钱拿,少一天都不给工钱,活是组合配件及加工,供吃住。老头以‘在单位不能打电话,电话统一管理’为由把手机没收了;以贵重物品统一管理为由把手表也拿去了,渺小甚至还没来及打出一个电话,就稀里糊涂的被大汉推进另一个加工的房间,大汉饶有深意的阴笑着说:“喂!新来的!好好干啊~~!!哈哈哈!!”说完当的一声关上门走了。
渺小咽咽口水,直到大汉阴笑声消失才转过身看房间的摆设,房间除了白墙和一个不知道哪个年代的破钟再无它物,窗户紧闭着,从外面封上了不知名的东西,头上挂着6~7个200瓦的大灯泡把房间照的通明,一个枯瘦如材的少年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组装着散落满地的零件,让人担心那病态的衰样随时都有见佛祖的可能。
渺小心中无鬼,也不怕什么牛鬼蛇神,既然淌了这碗浑水,也没理由就简单的退出,于是开口问道:“嗨,我叫渺小,新来的,你好”
少年抬起头,枯瘦的脸旁压缩着外凸似的眼球,浓黑的眼圈让人错意那是用眉笔化了可笑的熊猫眼,沙哑着嗓子回了句:“啊……你好……”然后就不做声了,低下头继续麻木的摸着零件组装着。
渺小尴尬的站在那,看着这位古怪的少年,心理很不舒服,但也明白之后的日子里要与他共处,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呵呵(干笑),你这是都干嘛呀?教教我呗,我给你打下手”边说边拾开一个空地坐到少年的旁边。
少年沙哑的回答:“啊……”头也没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的零件发呆,机械性的组装着。
渺小咽了下口水,心想既然人家金口难开,还是老实的看着他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边学边和少年聊了起来。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渺小在自言自语,如果不是少年偶尔‘啊’的回应一下,渺小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和空气说话。
当然渺小除了心态好,就是话多,也不怕找不到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虽然少年少有回答,但总比一个人自言自语强,墙上的破钟在这个静止的房间里仿佛成了唯一会动的事物。(笔者现在才明白,这种房间的布局叫“混沌”,是一种审问囚犯布置的残酷的陷阱,把囚犯关在‘混沌’的房间待久了,会逼着囚犯自己发疯,让其失去抵抗的意识。整个屋子都是白墙,加上6~7个200瓦的灯泡,看久了会让人产生眩晕和错觉。封闭的窗户是让人无法了解日月交替时间的变化,进厂没收手机和手表也是配合这个骗局,想看时间只能看墙上的破钟,这个钟也做了手脚,笔者估计正常的表是60秒转一圈,这个破钟应该是85~90秒才会转一圈,也不知道哪个缺了八辈子损德的人发明了如此阴险的房间,在潜移默化中就让工人不知不觉的加班工作,而这只是一个开始,更损的还在后面。)
渺小就在这个混沌的房间里的工作着,几天来,渐渐和少年熟悉了,也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少年叫冯佳,17岁,来自漠河,在这工作有多久,他自己也不记得了。老板说帮工人攒钱所以很久没发工资了。如果稍有不服从就会招到毒打的噩运,除了渺小,冯佳好久好久没见到别的人了,会有人送饭来(当然伙食差的要命),想出工厂要申请还得抵押身份证才出的去,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渺小在听过他的话再结合自己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这是一家有进无出的黑工厂,真是人背掉水坑、马背被人骑呀!得想办法从这离开,要不在这么干下去,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渺小想劝冯佳一起走,但是冯佳不干,因为很久没开资了,他没钱、也不敢走。以前曾有一次要走,结果被狠狠的打了一顿还威胁他带伤干活,他被打怕了,让渺小不要再提离开的事。
此时渺小心里真的恨透了这个厂子,不拿工资不要紧,但是要想办法先逃出去。不过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除了两只藏獒看门,还有两个大汉轮流把守着,硬碰硬手里没什么武器是肯定不行的。冯佳说过请假要抵押身份证才可以出去,用请假也是不可能了,这厂子真他妈损到家了。现在渺小终于明白外墙为什么那么高,目的是不让人逃跑啊。此时真的陷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困境中。
(读者可能感觉不可思议,这怎么跟越狱一样?是真的么?笔者告诉你,是真的,这种无德的黑暗工厂直到现在还存在,前几天有新闻还在报道哪哪解救被洗脑的工人的事,都是一样黑暗,所不同的是手段不一样而已。这就是现实中的地狱,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光听别人说肯定会持怀疑的态度。人类总是喜欢用自己狭隘肤浅的眼光去定义未知的世界,殊不知这有多渺小和无知。)
闲话少说,渺小铁下心不干了,心里左思右合计也没想到什么脱身的妙招,索性把心一横:前面即便是鬼门关,也得闯一闯了,不能再拖了,直接和那鼠眼老头摊牌吧。也没跟冯佳多说,直接来到鼠眼老头的办公室,推门进去。
鼠眼老头正在数钱,见渺小没有敲门就进来,很不高兴,拉着大长脸把钱收好,瞪着鼠眼碎道:“你他妈的有没有一点礼貌,不会敲门啊!什么事?”
“我不干了”渺小直接道出来意。
“不干了?!恩……?你想不干了??”老头挑着眉毛不爽的问,随手用对讲机喊了句:“门卫啊!来财务室一趟,有人要不干了!”
走廊里马上传来噔噔噔的跑步声,只听咣的一声,门被踹开了,保安(叫保安不恰当,应该叫打手)拿着一根电棍闯了进来,横着眉毛喊道:“谁他妈要不干了!草!”眼睛恶毒的瞄着唯一站在一旁的渺小。
“我、我要不干了。我这也是朋友介绍才来的,既然觉得不适应,只好选择离开”渺小站在角落里像被审问的犯人。渺小明白好狗不挡道、疯狗只咬人的道理,这时候来硬的只有吃亏的份,那些宁死不屈的英雄只存在于幻想的小说中,这时装英雄只会被当成大瓣蒜儿拍死的。
打手推过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阴沉着脸骂道:“你他妈才干几天啊?就不想干了?这他妈是你家开的店呀?想不干就不干了?草!”
“我知道没干几天,所以工资我也不要了。”渺小语气中虽然有一丝惬意,但没有躲开打手恶毒的眼神,豁出去了答道。
“草!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德性,想要工资?妈的!!门都没有!!”打手用电棍敲着凳子指着渺小骂道
鼠眼老头见打手把氛围萦绕的差不多了,开口说:“好啦,既然你想走,我们也不留你。不过,你也看的清形势!钱!就不要提了,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大哥,就这么让他走啊!草!你他妈走可以!出去管好自己的嘴,别他妈的到处喷粪让爷爷我听到了,小心你的狗腿”打手适时的用狂妄的语气威胁着渺小。
此时的渺小早在心里问候鼠眼和打手的祖宗十八代、先祖三十六代不知多少遍了,很诚恳的点头说:“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会说的。”
“草!最好是这样!!妈的!!要是敢乱说,老子就让你横尸街头!草你妈的”打手满嘴喷粪的骂着,手指还不忘扣着鼻嘎!
鼠眼把渺小的手机和手表扔在桌子上,藐视的说:“这是你的东西,拿好了就滚吧,不要再回来了!记住!千万别多嘴!”
一顿漫骂和威胁后,渺小终于在打手严密的‘护送’下,被打手从铁门推了出来。天这时已经黑透了,靠着微薄的方向感渺小一步没停的向远方走去。走了很远很远了,才停下来才长出一口气,心想:总算是逃出来了,不过这只是个开始,那个工厂里不知还有多少未成年的孩子被压榨的没日没夜的工作着,如果不想办法,他们这些没有社会经验的倒霉孩子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渺小虽然称不上圣人,但是这事也不能撒手就这么不管了。在工厂就做好了打算,这种地方让公安介入是最好的,但公安的流程是有环节的,需要口供啊、证据啊,这样一拖不知道会拖几天,而那些处在水深火热的孩子们,多在那里待一天就多一天风险,最快的方法就是让媒体和公安一同介入。想到这,渺小笑笑:呵呵,这帮猪狗不如的畜生!等着吧,你们没几天活头了。
在荒凉的马路上,渺小借着暗淡的月光在黑夜中一步不停的走着,俗话说逢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时的渺小到觉得鬼都比那些畜生好很多,如果真有鬼,渺小倒是愿意跪下来求鬼杀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
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渺小才走到一家饭店,随便的填了下肚子,打听下方向,坐上了汽车才算是回到沈阳,一刻没停直接通过114查到了5家报纸、6家媒体的电话,一口气打了个遍,把这个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那些记录的编辑,因为渺小也不敢肯定哪家才能最快的真实的报道这件事,同时解救那帮无辜的孩子们。
第三天,报纸和电视就分分头条报道某黑工厂任用童工、压榨拖欠工资、恶意加班、毒打童工等等违法的事,公安从中还查出被黑工厂毒打致死的未成年被掩埋在附近,这事一时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个个都为打掉黑工厂拍手称快。当然,此事没完,政府加大了对黑工厂的查处,一时闹的那些无良的老板人人自危。(笔者写到这忽然想起在某地区就有超长加班导致工人自杀跳楼,在出了几次这样自杀事件后,该公司才改变加班时间并调整了待遇,笔者忘记了叫什么了,好像跟日本的一座山有些类似)
渺小在消失了几天后终于回到了玉镯的公司,玉镯用拳头捶着渺小的胸膛,担心的哭诉着:“你这死鬼跑哪去了,电话电话不接,人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说!你死哪去了?知道我多担心么?”
“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呵呵,不哭,不哭,没事啦,没事啦”此时渺小摸着怀里的玉镯,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渺小并没有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玉镯,只以手机丢了、工作忙为理由含糊的蒙混过去,因为渺小知道这些恶犬肯定猜到是渺小把事情说出去的,如果有落网的恶犬找上门,最少渺小不想波及到家人,所以在那段时间里,渺小总是随身带着军队专配的三棱军刺匕首,以被不时之需,俗话说防犬之心不可不无,要是真被黏上就来了鱼死网破。
后来没有什么事发生,这事也就渐渐的平息了,黑工厂到现在还有没有,也许只有那些曾经被压榨被欺骗的人才会记得这段黑暗的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