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月华夜无边 第十章 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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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的分行——玉石商行的月华阁,位于市肆南边比较清静的一带。
月华阁的建筑风格雅致,分别有厅堂、中庭和后院。厅堂在月华阁的最前面,是做生意、交易的地方,有各式各样的宝玉美石,金锁珠簪,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中庭内目前盛行的园林造景,花草树木,葱绿苍翠;后院是休息、居住的地方。
凌君逝暗暗赞叹,自家店铺不仅外表看起来令人感到惬意,耳目一新,连店铺的位置都选得比其它店铺有品味。店前人来人往,热闹却不喧哗,进出店铺的也是一些有身份地位或是懂得鉴赏的人。
在仆人带领下,他们到达后院的客房。
凌君逝进了房间,让知秋将行李放在桌上后正想去离陌的房间看看。谁知一转身,就撞到他身后环抱着包袱的离陌。
“啊……”
凌君逝连忙扶住他,“离莫?你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就站在我身后,万一我刚才回头打到你怎么办?”
离陌摇摇头,意思是说他现在没事。
凌君逝瞄了一眼他怀里的包袱,“你不回房放东西吗?”
离陌点头。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背过身朝前走了几步,将包袱轻轻地放在行李的旁边。
不想独自留在客房里,想和之前一样跟他住在同一个房间——离陌想直接这样对凌君逝说,但又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只好习惯性地保持沉默。
凌君逝不解地走近他,在看到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再联想刚才他的举动,这才逐渐明白。
凌君逝心情愉悦,故意贴近他的后背,对他耳边暧昧地轻语。
“说起来,这几天的天气开始转凉了呢。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多个人暖暖被窝还真是件不错的事……”
离陌的脸,刹时间变得粉红,平生第一次感到难为情。他才和凌君逝相识不久就表明了爱慕之意,现在又主动要求“同房”,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更不知羞耻的人了。
突然从身后被人用力抱住,离陌身子一震,扬起眸子望向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的人。
“如果你能亲口向我提出要求,我会更开心哦。”
“咦?”
“我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以后多和我说说话吧。”
离陌低头沉默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凌君逝微笑着,将脸埋进离陌的颈窝里陶醉在他与生俱来的淡淡香味之中。
忽然,门外响起泷鸣的声音:“二少爷,掌柜在书房等您。”
“我知道了。”
凌君逝恋恋不舍地放开离陌。
泷鸣和知秋一起进来,凌君逝让知秋带离陌在月华阁内四处走走,参观参观,泷鸣随他到书房去找掌柜对帐,约好午时在前厅会合。
知秋和离陌目送他离开。
知秋朝离陌撇撇嘴,“跟我来吧。”
出了房间,知秋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带路,毕竟他以前来过这里。带离陌在后院转了一圈之后,就懒懒地呆在中庭的凉亭里休息。
他一脸无聊地坐在石栏上面晃着双脚,视线转啊转,最后落在离陌身上。
只见离陌侧坐着,双手攀栏,身体前倾倚靠在石栏边,眼睛直直盯住亭子下面的池塘里的鲤鱼,似乎在发呆。
“喂,你是从京城来的吗?”知秋朝他搭话。
离陌回头看他。
“干嘛不说话呢你。”
离陌望了他一会儿,又恢复原来的动作。
知秋用鄙视的目光瞪他一眼。怎么,这是在瞧不起他吗?对方自己也不见得是什么好来头吧?神神秘秘的,在爷面前就装乖,在别人面前就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脸孔,摆什么架子啊。
知秋不悦地站起来,他一生气就会特别想吃东西,没和离陌打招呼就自个儿离开了凉亭打算去厨房找些点心吃。
离陌回首望着他离去,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凉亭内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轻风,池塘的荷叶摇曳,带起缕缕清香,几道黑影如影掠过水面,轻巧无声。
默不作声的清秀少年目光一冷。
突然,藏于袖中的手掌快速扬起,细如牛毛的银针从掌中飞出!
黑影们的动作猛然一顿!
其中一个黑影被银针刺中落入水中溅起水花,水面上迅速泛起紫红色的颜色——那是血中混毒的现象。
紧接着,剩下的四道黑影分散开来,举起亮晃晃的刀剑将他包围在凉亭中央。
为首的黑衣人冷淡地开口道:“三殿下,别再做无谓的反抗,乖乖跟我们走吧。”
少年阴沉着脸没有回话,银眸警惕地转动着。
黑衣人朝同伴们使了个眼色,众人逐渐迫近他。
他斜视左边的黑衣人,露出夹于指缝中的银针朝那人射去。
那人侧身闪躲。谁知少年的动作如影随风,一下子出现在他身后将银针没入他的脖颈,一针毙命!
推开那名被毒死的黑衣人,少年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眼神,“……你们还不够资格……”
见识了他的本事,那毫无感情起伏的口吻令黑衣人们为之一震。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次他成功使我生气了,洗净脖子等我来取他项上的人头吧。”
听到他嚣张的话语,为首的黑衣人来不及阻止,另外两人已经按捺不住怒气冲上去。
“住手!”
“啊——!”
为首的黑衣人眼睁睁看着同伴缓缓倒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武器收起。
“……我会将您的话转达给大人的。”
他很清楚对方之所以没对他出手,只是为了能有个活口替他传达话语。
所以拥有自知之明的他没再去看同伴们的惨状,施展轻功无声无息地离开凉亭,一如刚来那般。
清秀少年望着地上的尸体,冷冷地开口。
“出来。”
隐身在巨石后面的泷鸣面无表情地走出来。
“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从一开始。”泷鸣走到他面前停下,不落痕迹地扫视一遍四周。
“为何不在君逝面前揭穿我?”
泷鸣踱步走至离陌身后,“……你以为君逝少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离陌微皱眉头,“什么意思?”
“君逝少爷比起你我,可要聪明得多。你这一点事情,又怎能瞒得过他?”
离陌心里一震。
“你暂且放心,眼下我不会对你出手。可是……”泷鸣侧过脸来,“一旦让我发现,你对少爷有什么不利意图的话,我定不放过你。”
……
直到他离开,离陌都没有再出声说一句话。眼眸里,银白的瞳色渐渐变化为银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