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一池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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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两人赶到绿园中用于待客的小厅堂时,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青年男子在那儿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还不时往外看。看到两人,男人快步跑过来,右膝下跪,双手掌心向下按在地上,俯身拜倒:“小人凌二,拜见两位小姐。”“起来吧,你在信上说的事是真的吗,你查过了没有?”南商见南宫直接走进厅堂,客气地说,脚下不停地向厅堂走去。“多谢商小姐和南宫小姐。”凌二听到南商的话,等了一会儿才爬起来,这时南商南宫已经坐到主位上。凌二挺直身体走进厅堂,站在厅堂中间。“呀,是你啊。快,快,凌叔,有什么事情先坐下再说。”南宫看清他的脸,惊讶非常马上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拉着凌二的衣袖,亲热地招呼他坐下。“多谢南宫小姐。许久不见,您过得还好吧?”凌二也不看南宫拉着他衣袖的手,眼里带笑,关心的话问地十分真切自然。南商本来看南宫拉着一个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男人,脸上不见异样,心中可是翻腾不已。有些责怪,更多的是担忧。怪她做出如此失礼的事,倘若被别人知道了,她的闺誉就坏了,而且很可能会危急到娘亲的声誉;担心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认识了一些不该认识的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怕她把别人看的很重,别人却从来没有把她看在眼里,怕她知道了受到伤害。南商是又急又怕,南宫可是半点都不知道,她现在正与凌二谈得正欢。后来看凌二的神情,听到他的话,知道凌二是真的关心南宫,不会利用她,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坐在一旁看着南宫唧唧喳喳、手舞足蹈地对着凌二讲她遇到的好玩的事,凌二眼睛带笑,温和地看着她,等她讲累了,还递上杯子,怕她渴了伤了嗓子。“还有好多,绿园是我和小商的,周围的土地也被我们买下来,要修建一个五进的大院子,种上了娘亲喜欢的花和树,要给娘亲一个惊喜。等一会儿吃了饭,你跟着我去看一看,虽然没有建好,但还是很漂亮的。”南宫一口灌下杯子里的水,眼睛瞪得大大的,摇头晃脑地对着凌二炫耀。“南宫小姐,小人就先不去了,等到院子建好后小人再来看。现在,小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小人今日前来,是因为小人弄丢了主人要我保护的人。小人不怕责罚,但那人对主人很重要,就怕迟了,他受到更大的伤害,那小人就万死难辞其咎了。”看来凌二是了解南宫说风就是雨的性格,马上恭敬地回答。南宫“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么匆忙地赶回来,是为了知道未过门的舅娘失踪的时间地点以及失踪前的异常情况的,结果她一看到凌二,就激动地开始不停地说话,没有给对方一点说话的机会,后来还要带他去看新建的没有完工的院子。想到这儿,南宫觉得她的脸有些发烫,收回探出的抓住凌二衣袖的手,讪笑着看着凌二。
“南宫小姐的盛情,小人感觉到了,多谢南宫小姐了。我知道小姐也是担心主人的,只是小姐许久没有看到小人有些兴奋。”凌二微笑着看着南宫,诚挚的话免除了南宫的尴尬,也暗示了他来的目的。南宫松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头,脸上尴尬的笑容变成了真正的开心的笑容,笑得眼睛变成了一弯月牙。看着南宫可爱的模样,眼中的慈爱越加浓烈,笑意愈深。
“嗯,以后你再去看那个院子,我亲自带你去。”南宫眉眼弯弯,开心的说,见凌二点头,她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你说说你是在哪儿弄丢他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失踪之前有没有发生其他不一样的情况?就算只是一个你认为不重要的也要说出来。你是家里的爷爷训练出来的,而且是那么多人里边最优秀的人之一,我不相信在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的情况下你会让你弄丢你保护的人。”南商见南宫平静下来了,看着凌二理智地分析。她不是因为南宫在意他,然后找理由,想要偏帮凌二,为凌二脱罪。
而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身边都有两个家生子的护卫,他们从小由最好的先生、在某一方面达到最高程度的人来教导,他们学习的东西很多很杂,能够给予主人更好的帮助;而且这些护卫从小和主人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在他们十五岁的时候,他们要和主人一起完成成人任务,如果完不成,护卫就不能脱离老师独立来完成任务,主人也不能离开学堂。所以,他们和自己的主人有很深厚的感情,他们是绝对不会背叛主人的,同样的主人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护卫。凌二是那么多护卫中最优秀的人之一,又与舅舅有着很深的感情,他明知道那人对于舅舅来说是特别的,那么如果可以,凌二一定会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那人被别人伤害或者被抓住。因为,那人失踪了舅舅会很担心,而且那些抓走那人的人,很可能会用来威胁舅舅的。再说了,那人也不是泥土性子可以任人拿捏的,他有自己保命的手段,不是谁在没有付出代价的情况下就伤害到他的。可是那人还是失踪了,那么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无法及时顾及到那人,而且那人应该是被人暗算了,无力反抗,才会那样轻易的被人带走了。
“我不知道算不算异常,小人是暗中保护那人的,对于自己的潜藏能力,小人还是有一些自信的。小人藏在暗处时,曾经听公子说过他隐约闻到过一种很淡很淡的香味,虽然香味很淡,但是那种香味很独特,他从来没有闻到过,只是一瞬间就没有了。可是除了公子,我和另外一位随从都没有闻到什么香味,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有那种很独特的香味。第三天,我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公子就失踪了。当时我被三只鸟拦住了,等我赶走它们公子已经不见了。我已经找了很久,也找了许多地方,就连妓院、赌坊、当铺我也去过了,可是没有,我留在公子身上的追魂香也好像消失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发生其他事了。”凌二的话很清晰明白,南宫南商能够很轻易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说的也很公正,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说什么,没有半点为自己开脱的地方。
听完凌二的话,南商陷入深思,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又找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
“哎呀,讨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要有了又没有了的?好麻烦啊,脑袋好疼。”南宫听得脑袋都大了,软软地趴在桌上上,痛苦地呻吟。听见南宫的呻吟,南商脑中闪过的东西终于串连在一起了,她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杯子优雅地小口喝着。
“商小姐是有什么发现吗?”凌二期待地看着南商,他一直很内疚,觉得有负主人的重托,如果南商真的发现了线索,他也就能稍微放心了。他会来找她们也是在赌,赌南宫口中除了娘亲和舅舅之外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真的有办法能够帮助他找到失踪的公子。
“嗯,我有了一点发现,我说出来你们听一听,然后帮我斟酌一下是对是错。这还要谢谢南宫,是你让我把那些抓不住的东西连在一起了。”南商微笑着看着南宫。
“我?”南宫用左手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满头雾水。
“是,不用怀疑了。”南商看着南宫疑惑不解的神情,再次强调,认真的表情让人不得不相信。“是南宫那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提醒了我。就像南宫说的那样,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可能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有了,又不是耍把戏的。那人是习武之人,没有中**,也没有神志不清,那他既然说闻到了香味,香味就一定出现过。可是你和那个随从都没有闻到,那就只能有三种情况了,”说到这里,南商停下来,眼睛看着凌二。凌二会意,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着,接过南商的话往下说:“第一,这种香味就是那个随从的,他撒了谎;第二,公子身上有某种东西,使他能够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这种香味是专门针对公子的,所以小人和那个随从没有闻到什么香味;第三,带着这种香味的东西或者人,曾经离公子很近,他自然就闻到了这种香味,我和那个随从因为离公子有一段路,所以我们都没有闻到。这是小人的一点粗陋的见解,请商小姐多多指教。”
“你猜的完全合乎理情,没有一点半点的纰漏。他能够带着那个随从,那就说明那个随从可信,香味就不可能是他的,第一个猜测可以去掉了。第二个猜测完全有可能,如果那个香味真的是针对他的,那那个香味一定有其他更为重要的作用,比如暂时封住习武之人的内力,让人在短时间内全身无力。这个猜测中会出现的后果与真正的结果很像,所以这一个猜测很有可能。第三个,那个带着香味的人或者物曾经离他很近,他的随从没有闻到,而他也不是个香的臭的都能搭理的人,那就应该不是人,应该是一种动物或者植物。他要送舅舅一件白狐裘袍子,他捉到了多少只白狐?”
“回商小姐的话,公子抓了上百只大白狐,还捉了几只狐崽子说是让主人养着逗趣儿的。本来公子已经打算回来了,只是在林中遇到几个猎人,他们正在说着大山深处有一种坚韧的葛藤,这种葛藤编成的藤甲能够抵御战场上的刀枪,他们要去为家中被朝廷征兵的其他人做一件藤甲。公子就让随从将这些狐狸和狐崽子交给一起来的其他护卫,让护卫把那些东西带回给主人,两人跟着几个猎人进山了。
“公子一直主动找几个猎人攀谈,还让随从拿出包袱中的食物,请那些猎人一起享用。那些猎人感受到了公子的善意,也回答了公子的问题,当得知公子也是想要编织一件藤甲送人时,一个猎人告诉公子他们要找的葛藤并不是编织藤甲最好的,在大山深处一个悬崖下的山谷中生长着一种更加坚韧的葛藤,而且这种葛藤还能够散发一种奇特的香味,这种香味能够防虫,也有抵御一些毒物的作用。公子听到了特别开心,他邀请几个猎人和他一起去割那种葛藤。那几个猎人慌忙推迟,一个猎人告诉公子虽然那种葛藤更好,可是葛藤生长的地方很危险,有许多毒虫和毒草,周围的人都称它为死亡之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进入的。他们还劝公子忘了刚才的话,不要去,毕竟命只有一次。公子眼睛看着远处,嘴上连连答应,猎人见了知道他已经放在心里了,就告辞离开了。
“可是公子嘴上答应得快,心里完全没有在意。他自己在前面寻找,随从嘟嘟囔囔跟在公子身后。公子在大山中转悠了三个时辰都没有找到猎人说的那个山谷,突然公子又问随从有没有闻到一种很特别的香味,随从瘪着嘴说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只闻到了肚子呱呱叫。公子眼睛深沉地看着我藏身的地方笑了,说了一句,该来的就一定会来。这句话刚说完,林中就雾气弥漫,公子的身影慢慢融入浓雾,我刚想赶过去,却被三只怪鸟拦住了,等我赶过去只有随从昏倒在地上,公子已经不见了。”
“他应该猜到你在那儿,那句话是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舅舅听的,看来他猜到了抓他的人的目的。现在你带我去那座山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南商恍然大悟,她十分确定那人在那座山留下了线索,她很着急,马上站起来就大步往外走。她很担心,担心去迟了那人会受到更大的伤害,甚至会危及那人的性命。如果那人出了事,她不敢想舅舅会做什么,她的娘亲又会做什么。她就连想,都不敢去想。
“小商,你不能去。我去,我保证一定会带着未过门的舅娘回来的。相信我。”南宫跑过去拉住南商的手,南商回头疑惑地看着她,南宫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她坚定地说。“扑哧”一声打断了南商就要出口的话,南宫回过头用谴责的眼神看着罪魁祸首,凌二报以歉意的笑容,转过身不看两人,肩膀在不停地颤抖。南宫看着凌二不停抖动的肩膀,嘴翘的高高的,非常不满意。慢慢转过头看着南商。
听到南宫如此不合时宜的话,即使是听惯了的南商也不由笑容满面。但看着南宫不满的脸色,她强忍着笑意,板着脸装着很认真的样子看着南宫。
“相信我!小商。”南宫再一次认真地强调。南商看着南宫的眼神怔住了,这样坚定的充满坚持的眼神她从来没有在南宫身上看见过。南宫从小就被教着要简单,她从小就没有要求,给她什么她就要什么,永远一副长不大的小孩子的样子,他们四个兄弟姐妹一直最担心的就是她。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个眼神,让南商第一次这样明确地感受到,南宫也是娘亲的女儿,也是从小就受到许多的各个方面的训练,更是偌大家业的继承人之一。她虽然被教着学简单,她虽然不愿意多想,可是这并不能说她就是一个需要别人担心的人。南宫看南商没有反应,急了,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用眼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南商开心地笑了,用朦胧的眼睛看着她点点头。南宫欢呼一声,蹦起来,脚刚刚落地就冲过去拉着凌二跑出去了。
“小商,你要监督他们修院子哦。我一定会带着未过门的舅娘回来的,等他一回来,我就要把他变成真正的舅娘,就在娘亲的生辰上,不管下药还是…还是下药。等着我们。”南宫一边喊,一边招手,一边大喊。“不准笑啦,他本来就一定会成为我的舅娘,我只是想让他提前嘛。凌二,你讨厌啦。”南商听到南宫总是这样不合时宜的话,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先知看着站在台阶下的五人,脸上带着笑,眼中却透露出心底的沉重。“你们五位是神选中的,将来的先知很可能就是你们之中的一位。”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那四人的眼中迸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那是激动更是一种志在必得。先知的心一直沉到底,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走到最后,但他确定他们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大家都应该还记得,我们已经快十年没有人进圣地了,圣地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不知道,但能够确定的是,圣地的考验不是那么容易就通过的,你们不要掉以轻心。现在我们一起去圣地的入口。”说完也不管四人的神情,率先往神庙外走去。小言的眼睛扫过四人,走在前面,四人默默地跟在后面,没有人说话。一直没有人吭声,沉默在六人之间蔓延。六人爬上最大的那座山,一直走到它的峰顶,然后向下走。他们在树林中穿梭,树林中因为很少有人走,杂草长的能比他们的腰都高,藤蔓横七竖八地,缠绕着巨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六人小心翼翼地在藤蔓和杂草间往前走,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先知停了下来,小言他们一直看着脚下的路,没有注意到先知已经停下脚步,身体狠狠地撞了上去,鼻子一酸,眼泪就稀里哗啦往下流。还不等小言反应过来,后背被狠狠撞了一下,她刚刚和先知的背分开的鼻子又一次团圆了,这次不只鼻子发酸发疼,就连眼睛都发疼了。
先知转过身体,看着摔在一起的五人,眼睛注视着地上,眉角狠狠地**了一下。“从这条路走过去,就可以看到圣地的入口,我不能过去,就送你们到这儿了。下面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一定要小心谨慎。你们过去吧。”先知说着向右边移了两步,五人赶紧站好,往先知移开的地方看去,五人倒吸一口气,有人甚至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
“先~知~,您~确~定~是~这~条~路?真~的~是~这~条~路?”有人用颤抖的语气不确定地问,其他人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先知。
先知微微一笑,五人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不错,你们没有看错,就是这条路。”先知看着脸色变得铁青的五人,就连眼睛都透出笑意。
“一定有另外一条路的,不是只能走这条路的,对吧?”那人又问,声调拔高。其他人也在心里低喊,有的,一定有的。即使心中都已经猜到了,可是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嗯,很可能哦。”先知笑着说,他笑得很开心,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众人提着的心放下一点儿,还是有可能的。“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老人提起过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通往圣地。你们赶紧上去,我就回去了。对了,你们看啊,这儿的树啊草啊藤的,长得十分茂盛,是这三座山上草木长得最好的地方之一。我就先回去了,在神庙等你们凯旋。留步,留步。”先知一面说着,一面指着那些生长得很茂盛的草木,一面还很感慨地说。说完他就往山上去了。五人听到他的话,心火蹭蹭往上冒,如果不是理智在不停地喊,五人一定会冲上去,狠狠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