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阳还没有去找魏舒一的时候，银行信贷部门传来了消息，让凌阳早作准备。事情可能有变化。
    即使是一个一直在盈利的公司也不可能完全不依靠贷款，所谓富可敌国，家里印钞票那只存在于小说之中。所以林进南即使再怎么小心保守，也从银行带了一笔贷款。他为人小心谨慎，商业信誉好，而且凌氏百货大楼是新区开发的第一炮，于公于私，银行都是很乐意贷款给他的。
    并且这比款项还不小。
    可是，转瞬间H城银行就收到了省分行的施压，非要信贷部的经理从鸡蛋里面挑骨头，把下一笔贷款无限期押后。
    本来这样带有政策性的贷款步骤上就不可能面面俱到，很快，就从中找出了不少的纰漏。偌大的腾飞建筑竟然被一个凌氏百货大楼的项目活活拖死。
    林进南亲自跑了好几趟的银行，想从中问出点什么。以前和他称兄道弟的银行经理们却都避而不见。最后有一位副行长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把事情给说破了。
    省里面要我们做的，不得不做啊。
    林进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霍家把林卓义送回来并不是因为凌阳去求情的原因。
    “征帆。”
    魏舒一走进办公室，霍征帆正在台灯下面奋笔疾书他的作业。和一般的学生一样，遇到难的题目他也会苦恼的皱着眉抓脑袋。
    “嗯？”霍征帆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继续奋战在了物理海洋，研究几个宇宙速度。突然，他猛的醒悟过来，换了一副神色，“腾飞建筑要不行了？”
    魏舒一点点头，他在看到霍征帆完好无损的将林卓义放出去时候的那股子疑惑烟消云散。
    要真正摧毁一个人，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失去他最看重的，让他一无所有。
    现在的林进南正处在那样一种状态之下。腾飞建筑是他毕生的心血，林家和霍家凌家不同，他是白手起家赚回来的家业，每一分都是咬着牙齿省下来的。
    可是现在，他看着荒原之上那栋已经停工的凌氏百货大楼，只觉得胸腔闷得要爆炸。眼眶热辣辣的，眼泪几乎忍不住。
    他都快要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是在什么时候。在外地做一个工程，甚至没见到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
    这一切都是为了腾飞建筑，为了腾飞建筑他抛弃了一切，亲情，友情，家庭，自我。可是最后却被轻易摧毁。
    林进南，你甘心么？
    林进南在心里默默的发问，但是，在他还来不及回答的时候，手机响了。
    “董事长，少爷出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无限惶恐，估摸着要是林进南在他面前他都能立马跪下去。听声儿就知道林卓义发生的肯定不是小事，可是到了这种时候，林进南也只能自我安慰，林卓义只要活着就好。
    可是当林进南赶到的时候，却只有一个想法，活着还不如让他死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个胆小怯懦的儿子吸食毒品。
    林卓义躺在看守所里，双手和双脚都被小拇指粗的绳子绑着，像一条蠕虫一样在地上挣扎。看到自己的父亲进来，不顾地板上的灰尘，滚过去，靠着林进南的小腿，苦苦的哀求。
    眼泪和鼻涕很快流了出来，那痛不欲生的模样让林进南说不清自己是怜惜还是厌恶。但是现在主导着他的心思的明显是失望。
    自己这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用像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样的辛苦。可是，可是他现在干了些什么！
    跟在身后的民警很快过来，带着林进南出去登记保释。像是担心这位父亲，多嘴了一句：“林先生不用担心，毒瘾熬过去就好了。”
    而林进南没有领情，一反平常弥勒佛一样的模样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