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抢婚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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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云瞮看到这篇诗的时候,气得掀了桌子,也不管这是度厄星君的天枢宫,是别人的地盘。
落了一地的玉笔墨盘,书册佛经。薄薄的一页纸沾上了溅落的墨迹,再无他用,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白玉石砖上,兀自怜悯。
白虎神君死死地扯住他,生怕这任意妄为的南岳帝君拆了宫殿。
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云瞮别过头去嘲讽地勾起了薄唇。
枉他度厄星君在人前装得谦逊有礼,半敛的眼眸永远是一副大慈大悲之相,原来也动了凡心,真是可笑!
殊不知,这‘君’却是在耻笑他人的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
第一章
云瞮乃东华大帝君之子,自小高人一等。被封为南岳帝君之后,更是任意妄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与白虎神君、朱雀神君、南方鬼帝是至交好友,四人日日花天酒地,夜夜纵情声色。
上至天宫仙子下至妖精美人,哪一个不是盼望着能得四人的眷顾春宵一刻。只因他们无比尊贵的地位和出尘的样貌。
东华大帝君为此也颇为头疼,训诫了几次不得效果,都被云瞮当成了耳边风也就作罢了。只要不闹出什么大祸就随他也罢。
天宫之上,仙家们但凡见到这四位,没一个不调头就走的。要是实在躲不过,只得下跪行礼,把头垂得低低的,一副惊恐的摸样。
不过,有一个人对他们,特别是云瞮不屑一顾,见了面也只是低低地喊一声‘帝君’便飘然而去。那就是云瞮千百年来的对头——度厄星君恒墨。
恒墨性子恬淡,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半敛眼眸,遮去了满眼的水光之色;永远是一尘不染的白衣;漆黑如墨的发丝束起,一派无暇,干净得如黑白水墨画一般。
云瞮总是瞪着他纤瘦单薄的背影咬牙切齿,发誓下次一定要好好作弄他一番。啧啧啧,真想看看这位不动如山的星君大人被气得跳脚的样子。
他眼眸一眯,白虎神君就知他在想什么。也总是不咸不淡地提醒做美梦的他“人家清高着呢,就你那道行?上次。。。上上次。。。”
“我看啊,你还是别打他注意了。鬼帝那来了几个美艳的女鬼,要不要去瞧瞧?”说话的是朱雀神君,火红的衣袍火红的眼,妖孽至极。
鬼帝摸摸鼻子,又打他美人的主意,家里的酒都快被骗光了。
四人勾肩搭背乘云远去。恒墨自一旁的偏殿走出,捏紧了手中的佛经。节节关节泛白,垂在胸前的一缕墨发扬起,遮去了他的满眼悲伤。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何时君才会懒顾花丛?
执玉笔,手腕悬空,墨走游龙。一句诗,道不尽千百年的默默遥望。罢了罢了,恒墨于云瞮,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喝了酒,抱了美人,云瞮心满意足地回了他的衡山宫殿。还未休息片刻,就听仙奴来报:度厄星君自禀天帝,要求下凡历劫。
手一抖打翻了一盏上好的琉璃灯。
仙奴只觉得身旁旋风一阵,原本斜靠在软榻上的帝君已不见了踪影。
匆匆赶往南天门,却被告知度厄星君一炷香前已下凡去了。
终究是拦不住,云瞮只觉得心空了一块。再也没有人不行礼,只低低唤一句‘帝君’了;再也没有人一身白衣只留一个消瘦的背影了;再也没有人。。。
来不及细想,来不及后悔,太快了,快的来不及抓住就已消失无踪。
“他有没有什么话留下?”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他会说什么?就算留了话也绝不会是给他的。自己又是在期待着什么?那个自恃清高的星君,又怎么会记得他这个放荡不羁的帝君?
不过点头之交,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想在他心上留下什么印记而已。
呵,傻子!他南岳帝君何时这般如此过?传出去就是个笑话,被仙家当做茶余饭后嗤笑的笑话!
不等南天门的守卫回话,云瞮已驾云离去。走了就走了,他还是风流倜傥,傲视群仙的南岳帝君。他继续在花丛寻欢,继续仗势欺人,继续醉生梦死。
想着想着,云瞮扬起了下巴,紫金冠束着墨丝,一丝不苟;紫衣绣着云海山峦,栩栩如生;他是那个笑看世间万物的南岳帝君。
身后是急急追上来的白虎神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脸色。确定无恙之后,才道“恒墨下凡了”
一记眼刀飞来,云瞮厉声道:“是度厄星君!”随即又道“不用你一再提醒本君!”
这是踩着他尾巴了?白虎神君摸摸鼻子,不再言语。
层层云雾迅速地退后,这不是回衡山的路。再一抬眼,天枢宫近在咫尺。
白虎神君恍然大悟,南岳帝君却不自觉,一头扎进宫里直冲书房,似乎想要寻找些什么。
那幅字还安安静静地躺在红木书桌上。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好好好!”云瞮阴沉着脸,抬脚就踹翻了书桌。
落了一地的玉笔墨盘,书册佛经。薄薄的一页纸沾上了溅落的墨迹,再无他用,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白玉石砖上,兀自怜悯。
云瞮还不解气,抬手就要去拂一旁的书架。
白虎神君死死地扯住暴跳如雷的帝君,安抚他“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
“哼!恒墨都下凡去了,这哪来的主人?本君就是毁了它去,谁敢说什么?嗯?”
微乎其微的叹息,是谁昨日醉酒,还说度厄星君在他心中不过尘埃,起不了什么波澜。话语犹言在耳,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可看得清清楚楚,云瞮凝视度厄星君背影时的眼神;说话时不自觉地弯腰贴近;得了什么珍宝总往天枢宫里送;不甘心度厄星君的冷淡,总想着作弄一番;说是看不惯星君的自傲,其实还不是想在他的心里留下那么一点位置?
云瞮就像是被宠坏的小孩,唯我独尊,看上的就想要得到,不管是人还是物。图的不过是一时的新鲜,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挂念。
白虎神君不由得感叹一句“幸好度厄星君走得快啊。。。”
倒是奇怪恒墨为何会突然历劫去了,原来是思凡了。哼哼,大慈大悲的度厄星君啊,眼眸半敛半怜悯半惋惜的度厄星君啊。本君绝不会称了你的意的!想在凡间逍遥快活?谁准的?本君准了么?
急匆匆地来,气匆匆地走。天枢宫的仙奴半天摸不着头脑,这南岳帝君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瞮没有注意,光那一间书房,哪一样事物不是他送的?
玉笔,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送的。那时的云瞮少不更事,看到面如白玉,白衣飘然的小恒墨可喜欢得紧。为讨他的欢心,云瞮就把手中他老爹东华大帝赏赐的白玉游龙笔送了出去。
细细的笔杆白玉雕成,盘旋着一条祥龙。龙须龙鳞一根根一片片都刻画得细致,栩栩如生。白玉触手生温,细滑如羊脂。
小恒墨笑着接过,道一句‘谢谢’。不似旁人的唯唯诺诺受宠若惊,笑意从嘴角延伸到了眉梢,生动得让小云瞮忍不住伸手触碰。
墨砚,莲花烛台,镶玉嵌珠的屏风。。。一样一样,如流水般送入天枢宫。渐渐的,度厄星君不再笑了,点点头算是答谢,未留只字片语给仙奴回去禀报传达。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恒墨开始冷漠地对待云瞮,眼半敛,唇微抿,低低一句‘帝君’。再不见他笑靥如花。
南岳帝君在衡山宫殿发了几日的脾气。品美酒?不去!赏美人?不去!云瞮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心里就像猫抓似的难受。
“帝君可愿与本帝下凡走上一遭?”
“不去不去!都说了不去!”云瞮抬手就要赶人,忽地止住了动作“去凡间?”
鬼帝笑得灿烂,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闲来无事,去凡间逛逛吧”
“去!走!”
无精打采窝在软榻上的南岳帝君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拽住鬼帝就往宫外走。
白虎神君和朱雀神君暗自叹息,不知可怜的度厄星君这回可怎么逃。
鬼帝笑得诡异,一路带着南岳帝君下了凡间。收了云驾,兀自走在乡间小道上,任由泥泞溅污了黑绒靴。
周遭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摇曳着茎点头示好。
雨过后的清新,云兴霞蔚,满眼的金黄碧绿。
“你带本君来这干什么”云瞮皱着眉,大为不解也大为不满。
既无美酒也无美人,没有歌姬轻声吟唱也没有舞姬妖娆曼妙,真不知道鬼帝带他来这作甚。莫不是闲得发慌来踏青?
“你看那儿”鬼帝描金折扇轻点。云瞮放眼望去,原是一群孩童在山坡上采花放风筝,嘻嘻闹闹。
云瞮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凡间孩童出门踏青,有何好看?”
朱雀神君揽住南岳帝君的肩,神秘莫测“你且看仔细些”
云瞮只得耐着性子,定下了心神。神识竟搜寻到了一股仙气,莫名地熟悉,定睛细看,树荫下安静看书的男人不是。。。
度厄星君!纵使下凡历劫,经了轮回还是那一副恬淡安然的模样。
南岳帝君失态地瞪着眼睛,白虎神君和朱雀神君在身后窃笑不已。
“你不是老想坏他命数么?机会来了”白虎神君在背后怂恿。
云瞮如梦初醒。恒墨现下可是凡人,还不任凭他南岳帝君折腾?
这般想着,当即心花怒放就要往恒墨那边去。
“你就这般出现?那度厄星君还不立马来本帝手下报道?”
说得也是,恒墨是凡人,凡人不禁吓。自己就这么凭空出现,还不吓得他魂飞魄散?他可不想去鬼帝那讨人去!
“你呀,还是好好做个打扮。要不就化作孩童吧,反正度厄星君现在是个教书先生”白虎神君好心提议道。
唔,这个建议似乎不错。南岳帝君托着下颚细想了一会,就按白虎神君说的办。
兴匆匆地去了,留了一脸看好戏的南方鬼帝、白虎、朱雀神君。总是被云瞮戏弄,这回还不好好作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