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暗卫沈书衣
    她步步险招，只攻不守，意在直取对手心脏且速战速决，不做拖沓。那女子的身影总像在哪儿见到过的一样。我欲上前看个明白，却被张良牢牢扣住手腕，挣脱不得。张良见我不太安分，索性点了我的穴道，让我乖乖呆在原地，并且无法叫嚣。该死，不封我哑穴会死啊！
    那女子在拼斗中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容貌是我最最熟悉的人，眸中带有不舍，痛楚。
    是书衣姐！
    只这分神一的刹那，高渐离拔出水寒剑换下不敌书衣姐的萧敬腾。靠！玩什么啊？要不要face啊，车轮战术啊！我心急如焚，但半分不能动弹。无法上去帮书衣姐的忙。
    嚓——
    高渐离一剑划过，鲜血喷涌而出，书衣姐身上的大红衣更加鲜艳，她没有因疼痛放慢速度，反而更加快了。出招愈发的狠，她必须在自己倒下前干掉敌人，可…可是她面前敌人太多，她对付不完的，她应该逃走才是。
    “妙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如果我逃了，你就会被杀，而我也活不了！”
    书衣姐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不逃走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书衣姐死！
    “哼，秦王的暗卫果然不错，到死还在收买人心。”高渐离说着，又在书衣姐身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噗！”书衣姐喷出一口血，大笑：“收买？我沈书衣自小除了姐姐，唯一在乎的就是妙生，我可以为她舍去生命，而你们这些‘正义之士’却一次次利用她！就凭你们的做法就绝对推翻不了我们的王，更何况我们还有扶苏公子！”
    她显然没有力气了，躺在地上，对我说：“妙生，是不是对很多事都奇怪？现在，我告诉你，我姐姐林梦就是在王把我们安排到桑海的那年死在水寒剑下的，那日高渐离和雪女到桑海办事，被姐姐发现，可姐姐念他对雪女一往情深，生死关头仍处处护着雪女，打算放他们生路。可谁知，躲在暗处的几名墨家弟子一起放了箭，姐姐就。。不在了…。。”
    我看见她的泪如同血一样，不断的流淌着。
    “你不懂，我和姐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从小一同在残酷的竞争中厮杀，只有强者才可以活下来成为暗卫，我们从未对对方出手，可是…嘶…”她吃痛地皱紧了眉头，只因高渐离将水寒剑刺入她的胸膛。
    “抱歉，书衣姐保护不了你了，妙生……我好想听你再叫我一声姐姐，可惜…你要好好活着！”
    眼见她即将闭上眼睛，我顿觉自己浑身冰冷，然后瑟瑟发抖，直到她不再有呼吸的那一刻。我想起很多很多，当初我逃出墨家聚点后，在一棵果树下见到她，现在想来她应是要上树摘果子，却不料遇见我。本来她只要把我灭口就可以毫无顾虑地用轻功走出树林，或因为我像她的姐姐，或因为她本身的善良，愿意陪着我在树林中耗时间。然后收留了我，教我跳舞，那么认真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在教我写字时，会偷偷在我的脸上抹上浓香的墨汁。然后两个人互相抹来抹去，抹成两只大花猫…
    我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么残忍的杀死，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不能拥抱她，甚至连一声姐姐也喊不出口。
    我好恨，恨墨家，恨张良，更恨我自己。如果当初我不许那个奇奇怪怪的愿望，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书衣姐会依然好好地活着。
    最后，我是被他们强行带走的。我没能为书衣姐立上一个碑，没能替她办后事，不能为她披麻戴孝……就连把她的尸体掩埋也不能做到。我的心不痛了，因为似乎早已麻木，从书衣姐被剑刺入胸膛的那一刻起，我觉得我的灵魂在吼叫，在撕扯自己的血肉。
    一路上，张良没有陪他美丽动人的罕梨蔓小姐，反而陪我坐在一辆马车中，述说着他的抱歉，他的立场以及他的梦想等等，说了那么多也就是希望我能够原谅他。他还对我说了不少六国百姓的惨状，想让我和他们同仇敌忾，一同对付秦王。同时，从他的话里我不难明白，今天的事是一个阴谋。是张良的意思，他要证实书衣姐是否是秦王的暗卫，于是与不知情的我来了那么一出。我就说，他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哭，只是哭不出来，感觉没有什么足以让我依靠让我放心的哭一场。更没有什么能解脱我的内疚。哭，有的时候是因为内心解脱了。
    我从前觉得流沙很可怕，现在发现张良才是最可怕的。流沙仅仅让人死去，可张良却将人的心玩弄于手掌中。书衣姐，但愿你下辈子不要遇上我了，这是与你而言一件好事。
    他们没有软禁我，反而放任我完全的自由，还建议我多到外面去玩。可我却没有出门的兴趣，自从书衣姐不在了，我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去玩什么。
    我知道，现在白凤他们的计划开始了，他们放话说茕亭失踪了。所以墨家想让我扮作茕亭去做内应，毕竟我们一模一样，而他们也不知道我就是失踪的“茕亭”。所有人，包括白凤都认为真正的茕亭另有其人，可我却知道真相，毕竟皇宫里人人都把我当做茕亭，而我一醒来就被叫做“公主”。嬴政没有理由让我假扮他的女儿，除非他真的是那种好父亲类型的人。可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好父亲，即便是，也只不过对于少数器重的子女罢了。墨家的想法确实不错，但是我不会照他们的意思做，我讨厌他们。我更不想伤害流沙里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尤其不想伤害白凤，他太脆弱，经不起背叛经不起信任。既然他愿意相信我，我就不能做对他不好的事情。信任与背叛是相互建立的，谁也分不开谁。
    我从前第一次在电视中看到他时就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因为对世界的不信任，所以孤身一人，因为不信任所以不愿接触，可如果不接触就会略带期待。最后伤的最重的依旧是自己。当时，他说他信我时，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像是欣喜若狂，像是不知所措，又好像有一点点甜蜜——
    等等！如上综合起来，我难不成……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