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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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血红,弥漫了大片海面时。
他感到整个身子被什么托着,然后是凌空而起的一个大力抛掷,天地间翻了个方向,身下即刻传来剧痛。
那是跌回木板上的撞击所致,仿佛身子被拆散了般的痛。
五官都挤在一块喊着痛,然而下刻总算挣扎着趴伏着,盯向舟下的水面时。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更是难忍难熬。
“不……”泪水已是无可遏止。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放弃?
我不值得啊……
小舟早已穿梭在万丈霞光中,火般的炽热,足以驱散任何的阴暗深沉。
然而,却无法消除,心头那难言的痛。
你千方百计思虑的,不就是为了这刻吗?
为何当初狠心推我入湖,如今重生近在咫尺,你却反而放弃了?!
是因我拉你上船吗?
可你也曾救了我一命啊……
我们不曾拖欠的啊……
为何?为何只留下那只言片字,便把这被独自留下的悲与痛,让他彻底尝透?
“万丰县…云里村……我的妻儿…告诉他们……我没负她……”
耳边仍不停的回响着那刻,被抛往小舟时,那人断断续续的最后告别。
也是最后的托付。
如果,这就是你无论如何,也要回到尘世的原因,那我……
耗尽毕生,也定当为你完成!
穿过了万丈霞光,视线一下赫然开朗。
然那水流却忽然骤急,回过神来的他,被眼前惊心动魄的险状吓住了。
小舟之下,竟是激流湍瀑,无底深渊!
“不!”他惊呼一声。
小舟却已连人一起,悬空而落下。
哗啦!
猛扎进激流深渊中,振起冲天水花。
咬紧牙根,奋力的挣扎着,扒划着四肢,不,不能,他不能再放弃了……
无情的狂流四窜,汹涌的冲击着,带来一波又一波的身不由己……
最后,不愿放弃的人,也终于渐渐没入洪流深深处……
瞬间,一切回归平静。
一人,悬浮在半空中。
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神情冷淡而漠然。
他的使命已完成。
忽然扬起一手,重重划下,在空中劈出一道强猛的劲道,硬生生的射向底下的万丈瀑流。
轰隆隆!
那水流,不为任何力道所动的水流,竟然在瞬间,应声而断。
仿佛被劈开了两截,缓缓裂开。
越来越大,直至可容得任何人通过。
那人眼一眯,身影便如利箭般,幻化成一叶小舟,射向那裂缝。
砰!
瀑流几乎就在裂缝合上一刻,化为虚无。
只剩无尽黑暗。
……
“娘!娘!他醒了!那个哥哥醒了!”一个十分稚嫩的童音大声喊着,显得十分兴奋。
他努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快速夺门而出的小身影,随即消失无踪。
这……
他打量着所置身的这间小屋,脑里快速的运转着。
不久,一个显得有些憔悴苍老的妇人被一个十分可爱的小童牵出,缓缓的朝他而来。
那小童看似八九岁左右,而那妇人咋看之下,却似乎颇有些年龄了。
仿佛四五十岁上下。
“小兄弟,你可终于醒了……”那妇人开口,声音却是相当的清脆年轻。
几乎是下一刻,白少卿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激动,朝那妇人磕起了头。
若是以往,他定然不会如此,然而自从经过连日来的诡异磨难,始知生命的可贵,也明白活着才能不辜负……
那一场不知是梦是真的磨难里,那人最后的牺牲……
“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那妇人有些讶异的问道。
“娘,哥哥他在跟你磕头!”小童大声的朝那妇人喊道。
那妇人方显出一副惊诧的表情,连连要来扶他起身,也不知是急了还是不小心,竟然磕上了床角锐利的地方。
随即便是一声痛呼。
那小童一把扶住了妇人,纯澈的眼眸里带着些心疼,回身朝他说道。
“哥哥,你快起来吧,我娘看不见的,你还要她再撞上什么吗?”
他心里一震,方才发现那妇人两眼果真空洞无光,不由得一阵难过。
依言起身,由衷的将心里的感激一一道出,那母子本就是善良道地的人,一时相处得倒也和睦。
只是心里还有些疑问,却不得不说。
“那时哥哥你就躺在山脚下的林道里,浑身都是血跟伤口,四周还死了好多很恐怖的野兽,村里好多人都说你定然活不了了,不过我娘不相信,她说你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该放弃……”那叫熙儿的小童帮着他娘回答道。
“那林道……是不是很少人走?”他大感诧异的问道。
不该的,不该是这样的,难道那在所谓的弥生界所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场梦吗?!
“是啊,那里很危险的,平时除了娘跟我,就没有人敢进去了。”熙儿回道。
“你们不怕吗?”如果,如果那不是场梦,那么浑身被尖锐利齿所咬出的体无完肤,钻心刺痛,怎会只剩下此刻的无力而已?!
“怕啊……可是,爹没有回来,我们只能去那边等。”
“大嫂,我身上的伤……”他迟疑的朝那妇人问道。
“那时我只当你真的凶多吉少了,你身上那些伤……我听大夫说时,也很难过,哪知一夜听得奇异的鸟鸣声,熙儿惊喜的跑来跟我说,他看到了你床前出现了一只浑身闪着五色光芒的鸟,第二天再去看你,你身上的那些伤口忽然也就愈合了……”那妇人也难以置信的诉说着。
惠和……你不是颤抖着说,绝不插手的吗?
如今为了我,你竟……
“我知道!娘,村里的人都说那应该是会给人幸福的鸟,都争着问我那鸟去了哪里。”小童忽然抢着答道。
“哥哥,你认识那鸟儿吗?”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熙儿回头又问他。
回答的,只有一室的静寂。
当屋里只剩他一个时,再也忍受不住,以手捂住了双眼,无声的哭了起来。
有谁来告诉他,这发生的一切,到底那些是真,那些是梦?
为什么由那噩梦醒来,却发现那些磨难历历在目?
仿佛真的曾经发生过。
可若是真的,为何此刻的他,却是由那林道里的围击侥幸被人所救?
中间的那一切呢?
弥生界,到底是否真的存在着?!
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那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一件事。
为何他会进去那?!
阿福说过,那是给冤屈的魂灵及一切不容于世的存在所构筑的空间,那根本不可能会是生存着的人能够进去得了的。
若,若真是那样,那个闯进弥生界里的他,定然也早已是……
至少也不会是个完好的人。
夜已深,山风习习,床上的他,却是辗转反侧,根本无法成眠。
慢慢的爬下木床,穿上那妇人给他准备的衣服,看来虽旧了些,却意外的合身。
不想刚走出小屋,迎面却见一个小童满脸的泪水,偷偷的蹲在一个窗子下,不停的拭着眼眶。
这到底是……
他惊诧的往那窗子望去,却见白天那大嫂侧对着窗口,正在里面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走得近了,方才听清些只言片语,那竟是……
“相公……为什么你不回来……我在等你啊……我一直都在等你……我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回来看我……哪怕一眼也好……”
“你是不是怕公公跟婆婆们不喜欢……所以不回来了?可…可你答应心儿的,说你一定会回来的,等公公的病一好,你就回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七年过去了,你始终不肯回头来找我们……”
“我们的熙儿没爹……村里的小孩都欺负他……你为什么都不肯回来,他是那么想你……”“……我也是啊……”
原来,竟是这样……
他慢慢的退回屋里,无力的躺上床,心酸得可以。
难怪!难怪这屋里始终不见有男人常住的痕迹。
却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