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汉皇重色思倾国 御宇多年求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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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林鸳被秦逸挟持,往后半日。此刻,丹阳天井客栈,一女扮男装小童坐在账房后面,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两位客人从门外走来,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男子,寡言冷面,手持佩剑,冷厉刚艳。一位身穿素衣少年,文质彬彬的举着竹简,清隽如白玉书生。黑衣男子名叫楚辞,是繁如潋麾下的大将军,素衣少年叫唐诗,上古丹青鬼才军师。
二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客栈,唐诗走到账房门前,笑言,“来两间天字上房。”女扮男装的姚碧云应声言,“天字上房已满,天字下房倒是有三间。”一旁楚辞抱着双臂一皱眉,鼻中一哼,唐诗款款走上前,语中带笑,“这位小哥,岂有此理,三间就三间。”姚碧云一愣,皱着眉叉着腰走了出来,“军师你又私自杜撰了。还岂有此理,三间就三间,你怎么那么会聊天呢?”唐诗不好意思的一笑,摸了摸头,“抱歉碧云姐,忘了。”姚碧云叹了口气,将二人从身后的密道放行。
二人从密道内一出,正好碰见繁如潋咔嚓咔嚓的啃着梨,在走道上来来回回。“老大。”唐诗微微俯身,楚辞微微眯了眯眼,繁如潋招招手,示意冷云华在里间。一进里间,“云华公子。”楚辞拱了拱手,腰未弯。一旁,一袭白衣的冷云华坐在窗沿,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回神,笑言,“二位请坐。”唐诗坐在紧靠火炉的座位旁,又在腿上铺了一层毛毯,楚辞黑着脸坐在唐诗身旁,豆大的汗滴直往下淌,唐诗出言,“内线传信,林鸳在秦逸手中,不过,和林鸳一起在灵川内宫失踪的军师范昀先生,却未仍被人发现。林鸳手下的大将元渠已在城下教唆数日,灵川紧闭城门。灵川出使上古丹青的使节仍未松口,战事吃紧。”
而后唐诗喝了口茶,又言,“冷清年半日前与丞相晏子都离开灵川都城,日前晏子都带一行人回宫,不见冷清年踪影。”冷云华沉吟,又看了看楚辞,楚辞言,“祈帝声称再无兵力支援,现如今灵川琼林内外有四千精兵有余,丹阳内有三千骑兵。只怕不能包围,只能突击了。”
冷云华突然一声嗤笑,漆亮的眸中一亮,言,“先今云华有一计,可为却不算正大光明,两位可愿一听。”楚辞皱了皱眉,言,“那要看有多么不正大光明,会不会辱及上古丹青....”唐诗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目中已有结果,“善。”冷云华言,“灵川兵力三分,皇宫内外为主,秦逸手中为辅,却还有一部分,在旁人手中。”楚辞一副半知半解的样子,“谁?”不料一旁唐诗一声冷笑,“六王爷。”楚辞一跃而起,“不可行!”
半个时辰过后,冷云华唐诗二人握手言别,楚辞黑着脸紧跟其后。冷云华走到繁如潋身边,蹲在她身前,将那卷竹笺从她手中抽出,对她言,“如小姐。今日不必再看,我带你游历丹阳一番。”
半晌,冷云华驾着车,繁如潋小重与姚碧云坐在车上,车内,小重在一旁温着香汤,姚碧云在一旁磕着瓜子,繁如潋趴在窗前,看那春花送暖,杨柳垂河岸,车前赶车的男子,一袭白衣,一手枕臂,一手握着马鞭,神色慵懒,马儿大口大口的嚼着草叶,吃了又咽,繁如潋问,“我们去哪儿?”
冷云华一转头,漆亮的眼眸如夜,星光点点,他神色一怔,似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般,他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又开怀一笑,他笑的那般自如舒展,平日里恼人的眼眸,如今竟笑的眯成了一条线,“嗯...小姐想去哪儿?.....琴行何如?还是....书馆....?”繁如潋一怔,一口咽下了方才想说的点心衣裳铺,只鬼使神差的言,“......好。”
半晌,四人下车,步行。小重姚碧云在前面为了一块点心争的红了眼,繁如潋手拿糖人纸风筝和冷云华跟在二人后面。不一会儿,琴街到了。街上繁华的就连繁如潋这等不识音律之人都看的花了眼,每家琴馆门前还请了文人雅客前来助兴,引来丹阳无数才子佳人。
小重姚碧云,家家都想进,店家看了他们一手的点心渣儿,胭脂沫总是摆了又摆手,二人只得灰溜溜的跟在繁如潋冷云华身后,冷云华手持折扇,笑貌翩翩,一副不谙世事的纯然模样,引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儿侧目连连,侧目之余也对女扮男装的繁如潋瞥了几眼。先是瞥了几眼......又咂咂舌,还摇摇头,看的繁如潋路上窝了一肚子的火。
“你去琴行作何?”繁如潋问,冷云华看了她一眼,笑的漫不经心的答,“前些日子,小姐用我的竹笛包竹筒饭的时候被火烧坏了,今天去修一修,凑合用吧。”繁如潋一愣,哈哈哈,三声干笑。
不一会儿,四人到了一琴行门口,阴森冷清的门口,大门半开,伙计在门里扇着蒲扇,没有半点要招待客人的意思。冷云华木着脸往里走去,三人紧随其后。殿内阴冷潮湿,天井四周绕着一圈死水,水面上浮了一层厚厚的苔藓,此刻一小厮揉着脸走了出来,“客官何事?”冷云华环顾四周言,“修物。”
小厮打量了冷云华一眼,“也不知道公子修不修的起。本店收费高,只修一等一的好乐器。”冷云华看了看繁如潋,繁如潋看了看姚碧云,姚碧云看了看小重,小重一掏兜,三吊零一文。半晌四人被小厮请出了门。方要走,门口一位摆摊的老者拦着了四人,老者衣衫不净,老者饮了口放在地上的酒壶,言,“公子且慢,可是要修物?”
冷云华转过身,笑言,“正是。”老者言,“可否让老朽一看。”冷云华不假思索的递了上去,小重在一旁嘀咕,“也不知道靠不靠谱。”老者将包袱打开,只见布面上躺着一只通体翠绿温润的竹笛,背面有些许焦黑,老者言,“笛子不错,糟蹋了。”,
繁如潋偏过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这时一锦衣玉袍的男子,提着两壶酒,留着两撇胡,大腹便便而来,看到冷云华一行,不禁挤进来看上一看,啪嗒,酒壶落地,那男子言,“这...这是供笛!传说是万舜琴仙送给国君的供笛啊,啧啧啧...看这成色....看这....”啪嗒...........方才言着要修上一修的老者用力过大,竹笛在他手中断成了两截,四人鸦雀无声。
半晌那胡须老板嚎啕大哭,“暴遣天物!暴遣天物啊!你....你.....”此刻,那琴行店内的小厮应声而出,“老板!”连拉带拽的将那撇胡老板带回了琴行。修琴老者一声叹气,“唉....便宜你小子了,这把笛子抵给你好了。”说着随便将一把竹笛递给了冷云华,然后,冷云华看了一眼,道了声谢,拿着笛子走了,身后三人无言,
回行车上,小重捧着那根老者送的笛子,看了又看,言,“普通.......就....还是普通。”然又冲外嚷嚷了一嗓子,“云华公子你那笛子真是什么供笛吗?还是那老头信口胡说的?”车外冷云华一怔,笑了,信口拈来,“胡说的。”小重又问,“那公子你后悔吗?”冷云华一愣,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似的,沉吟半晌,淡淡一笑,言,“后悔..?...呵....我自己做的事情....后悔什么。就像有些话说了就不怕别人听到一样的。”
正当车内三人以为他将话题扯远,那人却又泰然自若的给绕回来了,“总而言之,习物不在器,供琴又如何,反正掰断了,不是我的,也不是他的。”突然三人只觉一重物落上了车顶,随之半刻,一把长剑穿透车顶而来,姚碧云吓得花容失色,小重目中一冷,紧紧抓着剑鞘,繁如潋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车顶利剑,突然冷云华目光一狠,一声大喊,“坐稳了。”
语罢一剑劈向可车顶,将那顶盖连通此刻一并甩下马来,动作极快,车内三人只觉阳光明晃晃的刺眼,车后不远又有若干黑衣刺客尾随,冷云华面色阴冷,又猛地抽了几下马鞭,马儿打了个响鼻,跑的飞快。突然又一行刺客从侧面突袭而来,一剑刺在了马腿的正上方,马儿吃痛跑的发了疯,冷云华一把抓过一黑衣刺客,拿剑指着他的脖子问,“谁的人?”
那黑衣刺客眼中一动转手就要一刀刺向冷云华的腰腹,白衣男子猛地一闪,入腹半寸,马匹失了重心,马上车厢一斜,冷云华一声冷笑,一剑刺穿了那黑衣人的肩胛骨,将那人钉在了车板上,他紧握着黑衣人的咽喉,低声笑问,“谁的人?”黑衣人惨叫声凄切,“皇上的人!皇上的人!”
冷云华微微摇了摇头,手握剑鞘将那剑猛地一转,“不对,再说。”黑衣人惊呼,“皇后!皇后的人!”冷云华一声冷笑,猛地将剑拔出,鲜血喷在浅色的车帘上方,一掌将那人推下马去,他偏过头,冲车内言,“丹阳汇合。”纵身跳下了马车。繁如潋回过神,定睛一看,马上居然又没人了,她握上了缰绳,扔给姚碧云一把长剑,飞驰进树林内。
身后三五个黑衣人尾随,繁如潋大喊,“别让他们上车。”姚碧云闭着眼往后一通乱刺,鲜红的血喷了一脸,小重在一旁脸色阴沉的紧握着剑鞘,不出剑。不过其余二人也是顾不得了,此刻繁如潋缰绳已丢,正抱着马脖子,疾风将她挽髻的发簪吹落,发丝迷人眼。突然一个刺客蹬上了马车,从侧面一剑劈向繁如潋,繁如潋抱着马脖子躲闪不及,猛地闭上了眼。
后车小重一个飞刀劈开了刺客的剑,二人滚打在繁如潋身边,刺客一刀直刺向小重的脸,小重眼中一暗,只手掰弯了刀刃,弹向了刺客的眼前,刺客一声尖叫,尖刀扎进了两眼之间,刺客落马,小重又将繁如潋姚碧云二人带下马来。繁如潋姚碧云二人坐在草地上喘着粗气,一旁小重正擦着剑,“老大,时候不早了,我们赶路吧,不然天黑之前回不了丹阳了。”
繁如潋言好,拉着姚碧云起了身前行,一个时辰过后,三人入了灯火阑珊的丹阳城。城内万户升灯,车水马龙。三人回了天井客栈,应门的唐诗楚辞吓的脸色惨白,那夜冷云华一夜未归。
第二日清晨,丹阳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夜未睡的繁如潋打开窗门,看那天际乌云压界,此刻,不远,天井客栈前的石板路上,一人举伞独行,那人一袭青衫,目若寒潭一般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