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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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王到了。”冷香言,“晋见。”倏尔,一桃花眼少年自门庭而入,翡翠绿的锦缎之上,花开明艳,少年笑的乖张浓艳,眼角朱砂鲜红似血。“儿臣印方,参见母后。”“起来吧。”祈印方也未见推脱,径自上座,品着茶,等着陆沿歌发言。“要说在这先帝子嗣之中,临王确是最为出众。”祈印方起了笑,却好似怎么也收不住一般,“母后过奖了。儿臣万万不敢。”看他一脸张狂的说着不敢,冷香妄动,陆沿歌却适时出言,“美的和你的生母如出一辙呢。”瞬时祈印方面若冰封,“印方惶恐。”陆沿歌遣冷香斟茶,“临王可否愈弱冠?”陆沿歌目藏秋水,“儿臣,腊月初八及弱冠。”“可有婚配?”“尚未。怎么,母后已为儿臣择得良配?”临王笑言,“正是冷家小女冷清柔。”一顿,祈印方收了笑脸,“儿臣可以说不吗?”“怎么,临王不入眼吗?”陆沿歌仍是浅浅的笑,侧卧榻间,用手撑着脸,一副风雨前的平静。“大典之前,她还是皇上的人。”红唇吐字,媚眼如刀,割着人面。
“能说出这般话,那还是临王不喜欢。”“这...可是她自愿。”祈印方,凝着眉,缓缓而言,踌躇不掩。美人下了榻,行至少年身前,青葱指抬着少年的面,一字一句的答,“她愿不愿,这并不要紧。你愿不愿,也无关风月。印方,你可知道,这是懿旨,没有半点商量可选。”少年丝毫不掩嫌恶错开脸,美人落了个空。摇了摇头,又言,“她可以是你的侧室,亦可成你的丫鬟,你日后大可娶进佳丽三千,与皇室无关。只是这件,今日,你没得选。”“痴心妄想。”少年的眸子划破了陆沿歌雍容明媚的容颜,美人从发间取下一枚金簪,似笑非笑的望着少年。“不知印方当年可有见得,容妃最后一面?”少年猛地起身,朱砂痣红的如血,毫不避讳的将陆沿歌压至梁柱当前,撕破了衣衫,笑的冷冽,“儿臣不曾。母后可有言?只是,母后一出言,儿臣多半便会解衣大喊,这唐唐太后,欲霸先帝遗子之美言,可就人尽皆知了。”陆沿歌从容不减,“请临王三思。只消哀家一道懿旨,就说....容妃棺内私藏先帝圣旨,便可将那容妃墓开棺,如此两败俱伤,临王以为值得吗?”
祈印方猛地松手,红唇有如烈焰,嘴角含刀带剑,“儿臣逾越,相信母后定不会错怪。”“哀家懿旨已下,请临王准备妥当。”“儿臣遵旨。”祈印方咬牙切齿的吐字,从容的转身,翠色青衫上的绣片,有若落红满眼,只是,那丹凤眼中的笑意仿佛在嘲弄一般,说着,我定不会让你如愿。临王走后不久,“小姐!”冷香推门而入,看那撕落的衣衫,碎了一地的碗盘,“那畜生竟敢...”陆沿歌正解了衣衫进里间换,“冷香...毕竟是我先强人所难。”“可您是唐唐国母他尚敢如此!”“呵....”衣料沙沙作响,发间金钗碰打着耳环。“那孩子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记恨我也不是一时半刻,毕竟当时容妃的死也是我假他人的手促成的。”言罢陆沿歌便衣衫装整的走出了里间,绛紫色的袍子,明红的耳袋,秀美的珊瑚耳铛,衣摆之上尽是那逢生的春草花秧,一双明眸染着水光,冷香言“瑞都第一美人,小姐果然当真无愧。”那旁陆沿歌只是笑,“这就叫第一美人啊?”“冷香从未见过比小姐更美的人了。”
“在我第一次入宫的时候,你还没来,倒是见过一位名副其实的美人。”陆沿歌懒懒的卧上香肩,撑着脸,“她是先帝的妃子吗?”“好像不是。但她一定是先帝最钟爱的女子。”“这个小姐怎么知道?先帝最宠爱的难道不是容妃娘娘吗?”冷香一怔。“眼神。那女子总是喜欢穿着一身鹅黄的长袍,去梨园深处的一棵梨树上荡秋千。当初的我,正在观景阁上赏花,一错眼,便看见了她,呵...她是那种很难不被人看见的女子,那么明媚,那么刺眼。鹅黄的袍子,漆黑的鬓发,在梨花雨之中荡着秋千,在树下咔嚓咔嚓的咬着白梨。然后...在她在她身后不远的树林之中,总有个黑衣少年,静静的看,那是一幅多么温柔的眉眼,一幅从未在常人面前展露过的淡淡笑颜。看着那样一个少年,又怎能想象他在大殿之上那般冷冽威严,眼波就像那刀子一般,看一眼就能挖去人心大半。这点墨研倒是很像他的父亲呢。”“那人是...先帝。”“怎么,不相信?”陆沿歌未抬眼,正忙着将一支翡翠簪戴入冷香发间,“小姐,奴婢不能要您的东西。”
“怎么不能?这美好的东西自古以来便是要给人看的,这支翡翠簪是我娘亲的,随着我的嫁妆进宫来,却在我这匣子里躺了太多年。我明明知道,我的那个人,他不会看。倒不如让你戴着,也盼它能给你带来好姻缘。”“冷香只愿终生伴小姐左右。冷香的命在小姐这儿,没有道理把它再给第二个人。”陆沿歌执意让冷香戴上翡翠簪,又拿了铜镜来,“你看看,多好看,我就说,这翡翠琉璃陪我太过清淡,陪你倒是锦上添花。”“小姐。”陆沿歌转身言,“对了临王大婚定在哪日?”“三天之后。怎么临王允了?”“他没得选。对了,那冷小姐...可是都听见了?”“是。”“那便好。这就去总领馆下聘单吧,再去太医署领三钱醉花阴,若是看着不对劲,便下到她平日的饭食之中,不要节外生枝才是。”“是,小姐。”碧云阁。“听说云华公子因病没能上殿。”碧云正趴在桌前描花样,“他怎么没死去。”繁如潋白了她一眼,“而且,延扬公子也病了。”“啊?还约好了今日去打麻将呢,太医怎么说?”“现在碧洗阁上下家奴都上吐下泻,查不出诱因,太医只说是食不净。”
“食不净?恩...这个说法好,把责任上上下下推了个干净。”繁如潋又言,碧云眼睛一亮,“可不嘛,这宫中太医说话是极有讲究的。给嫔妃看病要说染风寒,这样得罪就是最底层的尚衣间,给贵妃客人看病要说内火旺,得罪的就是养生属,给郡主皇子们等贵客看病要说食不净,这样,是吧,脱罪御膳房。给皇上皇后太后等人看病就得说为民操劳,好了就说风调雨顺。然后,给宫女看病,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反正也不怕得罪。一旦与信条不符,就说明有人暗中用钱。”“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繁如潋正盘着腿嚼着话梅干。“那这太医院岂不是一帮酒囊饭袋?”小憩中的林鸳撇过头,掀开一只凉灰色眼,“林姑娘还真说着了。”“叫我林鸳林少将怎么都好,就是别叫我林姑娘好么。”林鸳往臂中一趟,喃喃自语。“那咱俩换换,让她叫你“哎”,叫我姑娘小姐。”繁如潋砸吧着嘴说。“也不知道出云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云?她不是朱雪阁云霄公子的人吗?”
林鸳脸一黑,繁如潋忙言,“....这个,一言难尽...”只听,门口有人叩门,碧落应门,一眼,便皱着眉将人迎进了里间,冷清柔只着一袭淡薄的紫色绸扇,像是在门**了良久,隐忍着眉眼,双臂环胸,瑟瑟发抖,颤着唇,一抬眼,方出了一个变调的字“姐姐...”就红了眼眶。半晌过后。“我呸!”‘姚碧云面露凶光。外面树上午睡的麻雀噗通一下往下一滑,然又睡眼惺忪的浮上了树冠。“众人皆知,临王风流成性,暗度陈仓,不思进取,乖张霸道,不决是良人。”“你若不愿,为何不请冷先生上书?”碧落问,“这与家父无关,与冷家亦无关。抗命皇庭对冷家无益,我父也未必会插手。我嫁,便嫁了,只是觉得嫁给一个与自己不两情相悦的人,有些可惜。”冷清柔苦笑。“不能上书。”繁如潋书。斩钉截铁。“倘若上书不成,冷家便与皇室堂而皇之的结怨,她在宫中的日子也一定过不舒坦。若是成了,这便是不嫁皇室的女人,顾忌朝廷颜面,我也不认为有任何男人敢与之谈及婚嫁。所以这百害无一利,冷叔父是不会上书的。只是你,清柔,可是当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呵...不。也许姐姐想不到,清柔并不是那种重气节,轻性命之人。若当真没别的办法,我便嫁,可是让姐姐看不起了?”冷清柔细致的眉眼中掩不住的坚定。繁如潋牵过她的手,微笑着言,“不,我心里倒真是怕,你是像我这种容不得半点委曲求全的人。能想明白,再好不过。在我看来,那临王并没外面谣传那般不堪,他浓艳却不轻佻,写意而不孤高,嫁他还真未必是错。”“恩,清柔明白。告辞。”繁如潋飞奔出院,二人缓缓的行走在流水之间,繁如潋猛地转身,握住冷清柔的手,“告诉姐姐,你可是不愿。你若不愿,我便为你出手。”冷清柔这边流着泪,那边还在笑,“姐姐。我有句话藏在心里很久。也许你会觉得很可笑。如果我打算要嫁,那这个人只能是临王。我爱上他了,怎么办,我爱上他了....”繁如潋猛然一惊,却见对面女孩眼神无比坚定。“那就嫁给他,太后为你们指婚。”“可是...他不愿。他...恨我。即使从前不恨,在那一刻,也是恨上了吧。我看到他转身离去时的背影,有若刀割一般的凌迟。我怕...我怕只因为我的一己之私,断送了他。”
女孩笑的泪流满面。繁如潋沉吟一阵,方说,“你若真想知道,我现在就去为你讨个说法可好?以冷叔父的权位不便做的事,我来做倒反而简单,虽然乍一看好像有些困难,你别着急,我会尽力去办,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就是了。”只见少女一愣,咬着唇,泪痕殷了满眼,皱着眉,停不住的颤抖着,而又笑的凄切,缓缓扶着繁如潋的脸,繁如潋只觉她十指冷若寒冰一般,她却又背过身去,看进她的眼,用唇语,言,“傻姐姐,太后的人盯上我了。我不敢去找冷家人,只有找你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我出嫁那天,替我告诉冷家人,就说我是心甘情愿。”语罢少女即刻转身,挡住双眼,呜咽着跑开。此时的繁如潋并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话,会帮自己引开一场多大的风波,她只是有些恍惚的觉得,有些原本要说出的话她并没有说。她不知这少女正全力扭转着心头已有的航线,欲将她剥离这场风波。她只看见,那紫衣少女奔的飞快,几次踩进冰冷的水窝,飞溅的水花将她单薄的衣摆打湿,甩在青石板路上滴滴答答的作响。
回了碧云阁,繁如潋便守在窗前,一守就是大半天,皱着眉红唇紧抿,不吝出言。姚碧云那边言,“这是懿旨,一出便收不回了。若办不成这件,你还不吃不喝了?小姐,这人各有命,也许就像你们说的,这临王也未必会对柔小姐那么坏。”“是明天早朝下懿旨吗?”林鸳抬眼,“恩。”繁如潋转过身揉着肩看着林鸳,“若有一件事,做了便是负人所托,还有可能弄巧成拙,可不做,便被良心谴责,你,做是不做?”林鸳凉灰色瞳仁猛的一收,“那丫头多半是跟你说了什么,不准麻烦冷家人之类的话吧。但是凭我们这点人这点资源,难以成事,又不想牵连别人,所以...你想找冷云华。如果你听得进的话,我不建议你这样做。那小姑娘也未必有你看着那么简单。”“我.....”站在一旁的碧落又言,“这很反常。你不觉得吗?一个普通的姑娘家遇到这种事儿多半会方寸大乱,管不得什么牵连不牵连,定是会让家中帮忙主事的。她到好,偏偏相反,把事情向无关的人推,必有图谋。你信不信,她未必只找了你一人。”“.........我问的...并不是这件。”“.........”“我要见临王。”“今晚吗?”“不,明日宣召过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