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春:青楼 第120章 绮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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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从来就会游泳,却借此获取我的信任之心,我倒是要看看,最后的最后,她是否还会再演绎一场好戏与我瞧……事已摊开,她已懒得再演戏,湖中的她,几下挣扎之下还是浮游于岸,浑身湿漉漉,却仅仅如此而已。
仿佛被证实了什么,耳膜之间“轰”的一声,我挤出笑容,只是道:“刚才竟是不小心呢!碧彦你既然会游泳,不会怪罪吧!”
她瞥了我一眼,抱着自己的身躯不住颤抖,瑟瑟可怜的模样。但眼神之间的那股子怨恨,却越来越浓郁,倒是教我不明白!她又有何好恨!
我们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不会放过她,但我也深知,她也不会放过我,四目交集,仿佛就已升腾起了火药之味,只是今晚……罢了,便是东方,竟也泛起了鱼肚之白,折腾了一夜,天也快要亮了。
我转身,将门啪的一声锁上,七手八脚上了门闩,而后移目去看扶雅,她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如一座雕像。
我拨那烛火,那火苗升腾起来,摇曳几下间,我搀扶过犹如木偶的她去坐到梳妆镜前,哆嗦过双手去拿那桃木梳,一点一点将她松散的头发梳齐,一个打结,半根发丝缠绕在木梳之上断裂而开,我一惊,慌忙去瞧扶雅,可她茫然坐着,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半丝疼痛……我梳着发的手缓了下来,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知道,我不能哭,但声音却喑哑,我从背后缓缓环住她,慢慢而道:“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保护我,之后,就由我来保护你!”
那么久,她终于再次张口,只是轻轻张合间,眼泪就顺着她的脸颊落下:“绮罗……我……我……”
我又是激动又是心疼,慌忙道:“你要说什么?不急,慢慢说,好不好?慢慢告诉我!”
她听了我的话,言语更慢了几分,但话语却长,且是清楚:“绮罗,是我带你进的谢菊楼,是我将你带进这样的命运,从你挣扎着几次三番要逃离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守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这是我欠你的!虽然后来你忘记了一切,心也缓和了下来,但我知道,你的内心是厌恶这里的,你若知道是我带你进来,你定是恨我的!其实,我又何尝看不出碧彦的心思,我为了自己的私心,看你在碧彦的圈套里陷得越来越深,所以,我只有加倍对你好!今日一切,我没有资格怪你,但是我想,我欠你的,现在也算还清了,我想……回去了!”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扶雅说出那么多的话,想着她一次次晦涩的提示,却从来没有怀疑过碧彦,只是因为于她的信任差去了几分,加上连素她救连素之事的裂痕……于连素,她或许也是有歉疚,她看穿了一切,却没有说出口,才会让她落下如此下场。
若是之前,她将这些话说与我听,让我知道我现在一切皆是因她而起,我定会愤怒伤痛,可现在……我只是拉着手,急急去问:“回去?回哪里?”
她苦涩一笑,垂眉下半边眉:“绮罗,你有没有想过,在你没来谢菊楼之前,我又靠着何样身份带着清白之身立足于谢菊楼的么?”
“不是因为你不会说话,菊姨厌恶,才……”可说了一半,便是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了,菊姨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的,扶雅不会说话,可凭借她的姿色,做一个普通待客姑娘也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你没来之前,我也是清倌丫鬟!”她别眼去看过镜中的自己,目光终于落到脖颈之间的红色印记之上,不由自主伸手去揉捏。
我一把拉住她揉搓的手,对着她摇头,其实于她,又何尝不知,她方才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劳呢!
她停下了手,看着我,仿佛看出此刻我心中所想,我不住去想,也想不出,之前她会是谁的丫鬟,是连素,或是摇阙;是映眉,或是明月?她开口,问我:“知道湘竹么?”
“那个疯子!”我不由脱口,说完才生出几分后悔,却是迟了!但也不由想到那一次菊姨带我去瞧湘竹时候,与她的擦肩,当时不知为何,现在全然明了。
“不过是伤心人罢了,清醒的时候,她将所有都记得牢牢得……装哑的法子,也是她教我。她更让我毁了容颜,只是我终究没了那样的狠心……也许,我离开她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总有一天会回到她身边去的,竟是半分留恋也没有,那样抱着一个枕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回去……绮罗,欠你的我已还了,我该回去伺候她了!”沉寂了那么久,她将所有情绪遮掩,能平静地一一说与我听。
“扶雅……”我叫着她的名,对她摇头,“不要!你离开了我,我果真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了!”
她垂了眉,烛光阴影遮去她半边面庞,仿佛在小声啜泣:“绮罗,我不知道还如何站在你的面前,我不敢面对自己,你……放开我吧!”
“放开我吧!”
“放开我吧!”
……
我松了她的手,只能松开她的手,我只能放开她,点头:“你想去陪湘竹便去吧,菊姨那边,我自会帮你去说的!”
她听罢,起身径直朝门外而去,越走越急,用力将我上好的门闩去了,几乎奔跑着离开听音小筑朝着竹苑而去,我扶着门框,看着她一袭黄衣,飞舞成一团,越跑越急,最终隐在翠竹之间消失不见。
我靠着门框不让自己倒下,但却那样清晰地知道,以后的路我要走得有多艰难,一夜之间,那曾经结拜的姐妹,一个竟站在与我对立的位置,虎视眈眈;而另一个,我就由此松开手,让她离我远去……我分明知道,失去她,我有多么彷徨无助,心如刀绞。可是,我只能放开手,我用什么,去留住别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