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春:青楼  第012章 绮罗,探望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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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我送珠绣入房而出,站立于二楼略略眺望,见着的不过杯盘凌乱,人影寥寥,可是那清秀皆俊逸的少年,执盏流年中,依旧端坐于此。
    我远远而望,耳畔却似乎又听到了绣姨与连素的嘤嘤哭泣,一个念头而冒,心便扑腾得厉害。
    我扶着栏杆,一级阶梯一级阶梯而下,我离了他近了些,又仿佛与那希翼近了些,绣花软鞋及地,沉闷无声。
    我不声不响地站立在他面前,看着他对着琼液抿嘴苦涩一笑。
    “你……”我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他闻声仰头,见我刹那流露出一股讶异,可随即平静,礼貌而问:“姑娘有何事?”
    我有许许多多的话要问,比如他为何独自一人饮酒至今,为何他流露出那样多的不快活……我更想问他是否果真使得我。只是嘴拙间,我贸贸然道:“带我离开这!”
    “什么?”他起身之间,手中酒杯咕噜咕噜在桌上翻滚,想来惊讶至极。
    其实,惊讶的不仅是他,更是我。
    我不知道我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语,摆手间便要解释……只是便在那一刻,我知晓为何了。
    我想逃离了,想逃离这样一个无情之地。过去半个月,我齿间辗转念过那“青楼”二字,想着自己不会若那些接客姑娘那般,所以那份情感便是若隔岸观火,而今日,当我看过连素与绣姨的一场母女断肠,我切身体会到了心寒,我终是看清了这谢菊楼的内里,张皇失措欲要逃离。
    我又知道,仅凭我自己,任凭我如何努力,还是逃不掉。
    所以,我面对过他怀疑目光,坚定迎上:“带我离开这里!”
    他没说好,也未说不好,目光凝聚我身,瞧得我有些不甚自在,慢慢,他歪了脖,笑得悲彻:“我断是醉了……我醉了……她已经死了……”
    我便那样看着他晃荡着身体在那转着圈,看着他痴痴傻傻笑得眼泪直流……看着菊姨带着一身寒气走到我们身侧。
    我费了半天劲鼓起的勇气一下间消失殆尽。
    她不知我方才所说的胆大之极的话,所以话中透露出柔和:“绮罗,快回房歇着去,明日还得起来练功!”
    我默不作声间颓然转身,听着菊姨规劝那少年耐心。
    可是他依旧在哭泣而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被他的笑刺痛,疾步却算是逃离,可便是至二楼,亦忍不住间回身而望,他亦仰头看我,四目相会刹那,那笑声骤然而止,于是我的心,空寂而开。
    那个夜晚,我目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辗转反侧亦难眠,那不久之前发生的许多事在我脑海中反复缭绕,我面对着今后的自己,开始困惑。
    我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想知晓我的爹爹娘亲为何会让我如此青楼,我想知晓一切的曾经过往,我想知道我如何能逃离……
    我捂着被子拼命去回想拼命去回想,只是我什么也想不出,我将自己身世与连素交叠,我看着绣姨仿若看着自己娘亲,眼泪簌簌而落却不知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旁人。
    我睡不着,便披了衣衫起身去下房去寻绣姨,或许见着她的面容,我能忆起曾经的一些事。
    只是我万万不曾想,我轻轻一敲间,房门竟是未锁,门吱呀打开,我吓了一跳,往后一退之间,只觉一只手从背后蔓延而上,抓住我的肩膀。
    手中的油灯跌落,我大声惊叫起来。
    转身,却是碧彦,她揉着惺忪睡眼问道:“绮罗,这么晚,你来这下房做什么?”
    我不及回答,屋中亮起灯,谢菊楼的婢女纷纷起身诧异。
    “什么声啊?”
    “发生了什么事么?”
    ……
    我不知要如何解释时,碧彦拉过我的手,按着她一贯作风眨眨眼,将我拉进屋中道:“没什么没什么,绮罗姑娘不小心踏了个空,虚惊罢了!”
    有人瞧是我,不再说什么,却也有依仗过主子的,依旧不得饶地说几声冷言:“之前要死要活地要离开,现在却是连下人房都要来瞧一瞧,还搅得人睡不好觉,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我……不是……故意……瞧……绣姨……”我料着此刻我的脸已成猪肝色,紧张间我的话又断续不成章了。
    “绮罗又不是故意,灵姝你瞎嚷嚷什么!”碧彦却是嘴快,替我回敬了过去。
    而后哑然无音,多数人撇了嘴唇复钻进被窝不再搭理,令得我心中微安。
    碧彦领着我去她床榻而坐,低沉了声音问道:“绮罗,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我借那微弱烛光,扫眼却见扶雅睡得香甜,想来刚才小小风波并未影响她,不由微微一笑间方答:“来看看绣姨,她晚上受了伤,不知现在可好了!”
    一顿间,碧彦点头,却是问:“绣姨受伤了么?哎,不过连素脾气古怪,绣姨跟在她身旁也可算是受苦了!她究竟怎么伤的?”
    她问我,我却一时拿不定主意,夜间之事唯有四人知晓,也不知菊姨心中如何打算,不知是否准备保守这个秘密。
    我不敢多言,只是道:“没什么,不过被磕了罢了!”
    可话落之间我清楚瞧见碧彦撅起的嘴:“绮罗,你分明不把我当姐妹!”
    “怎么会!”我急急而道间,发觉她又是一笑,原来方才生气是个假装。
    心中宽慰,但想起初次而见场景,却更觉她的捉摸不透。
    “来,我带你去!”她携手带我走到绣姨床榻。
    可在她要推绣姨那刻,我忽而觉得自己如此自私。
    我为了记起更多的曾经过往,便那样吵醒一个受伤之人。
    于是,我伸手拦住了她道:“既然绣姨睡得好,我们便是走吧!”
    但碧彦神色凝重起来,朝着我摆手,而后弯腰轻轻携住被的一角,猛然一揭。
    里面是枕头与被絮叠出的假象——绣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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