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春:青楼  第006章 绮罗,学琴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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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想,这一切都是连素的计划,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扰乱了菊姨将我送去映眉那学画的安排。
    诚如她所料,菊姨对着她亦展露出难得笑颜追赶上去讨好道:“这燕城谁人不知咱们谢菊楼连素姑娘的琴艺?你便是随意教绮罗两下,便也将那暖语、芳华……生生拉了大截去了!”
    连素掩面,咯咯娇笑,语:“菊姨这话,可真真是抬举了面前这新来的妹妹了,若我随意教两下便能有这番成就,那这燕城的花魁还不得千万个去了!”
    菊姨脸色难看了些,那笑容仿佛是挂在上面,随时卸下般,但依旧耐着性儿道:“连素,便是连菊姨的面儿都不给么?”
    “菊姨,您这话便是不对了,连素姐姐自从做了这燕城的花魁,何时再给过您的面儿呢?”那声响从身后传来,我未及扭头看,一个女子摇摆过身姿,越在了我面前。
    我斜眼去瞧,明艳异常的她,绣着大朵牡丹的轻纱红衣半褪半穿,露出锁骨与香肩;透过那薄薄的衣衫,隐隐能瞧见那紫红的描金抹胸;容貌艳丽,但画着浓浓的妆粉,瞧不出年岁;眼睛轻眨,若明星闪耀;手里拿着一条也若纱制的巾帕,一摇一晃,宛若烟霞。
    连素回转,打量过那明艳女子,显现出了一丝鄙夷,但却是开口:“烟霞,听闻这些日子钱三公子常来捧你的场?”
    那时候,我才知道,那明丽女子,便是她们口中的烟霞,也算是人如其名,那霞衣薄纱,勾勒出她身姿玲珑,带了几分朝颜暮色。
    这时候的烟霞,带了几分得意,虽然竭力抑制了笑意,可眉眼上扬眼波流转,装作随意道:“不过是钱三公子给面子罢了!若是姐姐出台,他肯定连看都不看妹妹一眼!”
    话中意,便是连我听了个清楚,连素如此可人,岂会不知,拂袖昂然,远远瞧了楼阁之下的献艺台,半笑半怒与菊姨:“今日将屏风搬了来!”
    “今个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你要献艺?”想来连素此话出了烟霞预料,所以瞬间花容失色,惊讶间更带了些害怕。
    连素不答,只是带着身旁的女子离开,昂然了身躯便是背影瞧了亦带了得意。
    菊姨叹气间将气撒了烟霞身上,可又不知寻何话语只是干瞪眼,我瞧方才一副嚣张气焰的烟霞此刻绞着帕子抿嘴间仿佛时刻有泪滴落,觉得有几分好笑,可更是觉得一丝惆怅,心底弥散。
    “行了,大清早的,歇着去吧!”锦帕挥洒,菊姨带了些不甚耐烦,话语烟霞。
    绣鞋拖沓过地板,沉闷而响,楼殿复空寂,只剩昨日面上有着疤痕的兰姨半跪间擦拭着那雕梁画栋发出沙沙细碎。
    不过几丈距离,可她一点一点揩拭得仔细,仿若这边发生的所有事都与她是无关。可菊姨的目光带了悠远,遥望而去,话语带了小心,与她道:“阿兰……”
    只呼出一个名,兰姨却是起了身子,端过身畔铜盆,转身竟是走了。
    我不解去看菊姨,恰是看到她眼中的企盼,一点一点地流逝随去,变了空洞。她不再急促地带我离去,带我去所谓的练功,只是站立于这二层楼阁之上,向前远眺,眼前蒙出一丝水雾,腼腆了面色,显现出不属于她的少女娇羞……我顺着她的目光,瞧见的不过是大殿所悬的宫灯,上面描了梅菊,显了雅致,却也不足让人深陷,不得自拔。
    我伴着她,极是耐心的听过那更漏滴答,很久,鼓了勇气去唤她,她如梦初醒,恢复了她的桀骜精明,显出她那亘古不变的微微淡笑,嘱咐了我跟上,步履匆匆,却又是去了后花园。
    风景依旧,可今日我知晓她带我于此的目的,想过连素的清傲,心中怀了芥蒂,踟蹰了脚步,怯怯而问:“菊姨,又是去找连素姑娘么?”
    她回转,看穿我心中所忧,可却是笑而不语,只管前行,便从连素的阁楼前而过不曾停留。我慌忙埋了头紧了脚步,只是……悠扬的琴音传来,我闻着不由又自缓了脚步,步履间,似踏入山涧清幽,那溪水潺潺,蝴蝶飞舞,芳草菲菲……
    “绮罗?”待菊姨再唤我,我们已然隔了远,我竟是陷入了琴音越行越慢,最后个,却是止了脚步。
    我这番痴迷模样怕是让菊姨尽收眼底,所以她瞧着我的模样似笑非笑,待得我急赶而至,她才温和着言语,一字一句说得仔细:“你也可以!”
    我也可以?我疑惑,更多的是不信!只是此话由菊姨说出,我不敢辩驳,只是将头更低垂了些,侧耳倾听那已是朦胧的琴音。
    我随着菊姨每行一步,那音色便远了层,直至消散……我从那琴音中抽身,却也是清楚了她们间的种种言行。
    那样的琴技,怪不得菊姨要让她相教。
    那样的琴技,怪不得能成为燕城的花魁娘子。
    那样的琴技,怪不得便是菊姨也要卖她面子。
    那样的琴技,怪不得能面对着我们孑然傲立。
    ……
    那样的琴技,她若是不愿教,我又怎能学得会?
    心中念着事,却是大半风景游转而去,菊姨的脚步,停留在了一片菊花圃。那些墨菊枝繁叶茂,肆意而生,显现出春日生机,只是不曾开花,单调了色彩,却也带了可爱。
    一条卵石小径通往屋舍,菊姨在前,我随后,近了跟前,才觉那门未锁,她用力一推,发出极大的吱呀声响,一阵灰烟呛鼻,想来此地许久不曾有人来了。
    屋中黑暗,借着外头日光,一眼将大半摆设瞧便,却是蛛网丝结,有了几分颓废。
    菊姨跨步而入,而我,瞧那一眼山明水秀,再见一眼的无尽黑暗,站立于门前,始终,不敢踏入。
    直至那尘封的窗户被菊姨推开,那光线铺洒过屋舍,我便瞧见菊姨仿佛熟识,径自里去,不久间,亦是琴音流溢,我自顾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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