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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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无心和梵璃樾举行过婚礼后,镇阳教上下将他视为接任教主的不二人选,御品带领着镇阳长老天天教授他镇阳教教主该学习的理论知识,梵璃樾一边为他治疗一边给他传授镇阳真言,只是从梵璃樾每次治疗时的脸色无心可以看出来自己所中的毒没那么简单就能解开。
又是一次治疗,无心泡在药水中冲着梵璃樾无奈的笑着:“没关系……我用至寒压制着也行。”
“总是用至寒压制着,总有一天会反噬的,那时候你会死的很惨。”梵璃樾白了无心一眼,“你死了倒是无所谓,你要是拉着海沙一起去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好好……我知道了……”无心叹了口气,从今以后自己的命就不是自己的命了啊!梵璃樾站了起来,把无心从池子中拉出来:“要救你倒是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照你的情况来看这种解毒的方法已经不管用了,所以……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试别的方法……还有……”梵璃樾拍了拍手,门开了,他的七侍卫走了进来,齐齐的站在无心和梵璃樾面前,梵璃樾挥挥手:“这是我的七侍卫,啊,这是赤星,然后是橙幽,黄砂,绿波,青蛟,蓝烟,紫苑……”
“你们好。”无心有礼貌的点点头。
“无心,从今天起你要收服他们,我把他们给了你,任你支配了。”梵璃樾疲倦的说:“我先回房去了。”
无心看着梵璃樾离开,然后微笑着看着那七人,但很快他的笑容就维持不下去了,橙幽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他:“我的主人只有梵璃樾一个人而已,我绝不会被你收服的。”
“橙幽……”黄砂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绿波伸手制止了他,绿波用挑衅的眼神看向无心:“竹无心,我不知道为什么教主大人那么看重你,但是对于我来说,你要是不能表现出能让我佩服的一方面的话,我是不会服你的。”
无心看着眼前的七人,突然觉得头痛不已,他什么话也没说就默默地走了出去。他的表现倒是让七人措手不及,彼此面面相觑。
晚饭时分梵璃樾拎着一壶酒过来了:“好久没喝酒了,这是我从长老那里偷得松花酒,来尝尝。”他在窗边坐下,不无遗憾的看着无心说:“唉,可惜镇阳宫里的厨房只做三餐……原先海沙在的时候他的东苑里的小厨房做的夜宵滋味真好,海沙走后我把他们都遣散了……再也吃不到好吃的夜宵了啊。”
“你的北苑里没有小厨房么?”无心正在看书,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怎么没有,小厨房手艺一般,做个夜宵勉强吃吃还好,这么好的酒让他们做下酒菜的话真是浪费了酒了。”
无心放下书站了起来:“厨房借我。”说完就走了出去,过了一会端了一个托盘回来:“拿去下酒。”
托盘里是整整齐齐的四样冷菜,梵璃樾疑惑的举起筷子来尝了一下,紧蹙的眉头突然展开,冲着无心嘻嘻一笑:“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赶明我就把小厨房的人都遣散了,就指望你啦!”
无心看到梵璃樾的笑脸,不禁愣了一下,梵璃樾高高兴兴地给酒杯里倒了酒:“来嘛来嘛!”
“你和海沙,有时候真的很像呢。”无心看着梵璃樾笑眯眯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说了这句话
梵璃樾的微笑慢慢地消失,他慢慢放下筷子,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脸:“海沙……最不愿意听这句话了呢。”
“喂,无心。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兄长?我想要对海沙好,想要保护他,想要给他一切……但是,他好像都不领情呢。我俩从小就和一个名叫碧落的侍女一起玩耍,海沙第一次发病以后我就把他禁足了……他身体那么弱,如果不限制行动会死的……我不能忍受失去他的痛苦……可是碧落居然想要帮助他逃走……”
“我气极了,杀了碧落……这可能是海沙恨我入骨的原因……可是我……可是我……”梵璃樾绝望的低下了头。无心微微的叹气,伸手抚上梵璃樾的肩膀:“你是个好哥哥,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海沙。”
“但是爱也分很多种的,你这样,是太偏执的爱。”
“放手让他自己长大难道不好么?现在的海沙是一个独立坚强的人,他一个人也很好,他交了许多新朋友,大家都喜欢他,他很快乐。”
“这样子让他自己长大,难道不好么?”无心站起来,把梵璃樾的头抱在怀里,轻柔的抚摸着,“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温柔的在一个适合的范围内保护着,难道不好么?”
“无心……”梵璃樾伸手抱住无心的腰,“我……好累啊,海沙,就由你来保护吧……”
“如果是你的话,海沙也会感到快乐的吧……”
“他身上有禁制的事情,请不要和他说……这是个秘密,就让海沙,什么都不知道吧……”
梵璃樾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
“喂,不要喝醉了赖在我这里啊……”无心无奈的说。
把梵璃樾放在床上后,无心站起身,冷冷的说:“有什么事么?”
“教主真是很喜欢你呢。”赤星笑嘻嘻的看着无心,黄砂无奈的站在她身后。赤星笑眯眯的看着无心:“我个人来说呢,我也真是很中意你呢。但是呢,你得不到七侍卫的同意,就没办法……”
“同意不同意,无所谓。”无心伸个懒腰,走到窗边的长榻边躺下,微微眯起眼睛瞟了赤星一眼,“你们七侍卫,是梵璃樾的侍卫,不是我的,所以你们同不同意,我无所谓。”
“什……?”
“我也有全心相信的人,我知道要能相信一个人有多难。所以我不想收服你们,也不在乎你们能不能全心相信我,你们相信梵璃樾,全力支持他就够了。”无心闭上眼睛:“没事的话我就睡觉了,自己出去把门带上吧。”
“你……”黄砂也不可思议的想说什么,但是赤星却笑了起来:“你这个人真是很有意思,我真是很中意你啊!”说完赤星就拉着黄砂出去了。无心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全心相信的人吗?原先是有的,但是现在,已经丧失了和他在一起的资格了吧。
以乐城,芳香馆分店。
九韶站在床前,默不做声的看着昏睡的宁戚。海沙在为他做检查,片刻以后抬起头:“无大碍,这些外伤都好治,但是最困难的是他体内的经脉全都被震断了……就算接起来,也是个废人……”
“废人……”九韶安安静静的转过身,“海沙你为他先治疗吧。”说完就走了出去。醉月跟在他身后:“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的确是戚少爷没错,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但是,不能让他死了。”九韶平静的说完后就走进自己的房间。
宁戚睁开眼后发现一个从未见过人正在给他重新包扎伤口,他本能的反感的挥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正在为他包扎伤口的那人撩一撩白金色的长发:“你醒了啊,醉月告诉我你一定会反抗的,所以我把你的全身都麻醉了,等一会你的感觉就会回来的,放心好了。”
“你是谁?”宁戚看着专注干着自己的活的人,那人微微一笑:“我是海沙。”
“醉月没有告诉你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么?”宁戚冷漠的说,“救我没用,我一旦能行动,第一件事就是寻死,所以你做的事情都是白搭。”
海沙看着宁戚,手上毫不停留,他的语气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温度:“你以为我想救你么?你以前做过的事情我还不清楚么?哼,宁戚宁少爷。”
“你……”
“我也是听人指挥做事的,你要是明白事理就给我好好躺着不要乱动。你要知道得罪一个医生有多恐怖。”海沙给他包好伤口站了起来,“别乱动,我出去一下。”
宁戚仰面躺着,海沙白金色的头发,深蓝的眼睛,这一切都表示他并非中原人士而是西域的,醉月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现在应该还在以乐城,以乐城里西域人很少,海沙到底是什么人?
“啊啊,没错啊,他醒了。没事没事,他不会寻死觅活的,醉月你要相信我的医术!”海沙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来,醉月无奈的笑着:“我也没有不相信你……啊,宁戚,你醒了啊,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宁戚已经完全听不到醉月在说什么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慢慢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个人,那人一身黑衣,领口袖口都有华丽的刺金绣饰,青色长发束在身后,青碧的眼眸看向他,微微一笑:“戚少爷,你好。”
“九韶!!”宁戚震惊的一时竟不知所措,“你还活着!!”
“啊,是啊,我还活着。”九韶平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宁戚,“好久不见。”
“那么……那么……欣……欣儿呢?”宁戚嗫嚅着问,心中滚过一阵灼热的感觉。
九韶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并没有逃过宁戚的眼睛,宁戚浑身一紧,心口的灼热瞬间被刺骨的恶寒替代,他看着九韶,凄凉无尽的笑了。
“他死了是不是,欣儿死了是不是……?”
“当年被八荒和你逼着跳崖后少爷并没有死,少爷命大捡回了一条命。”九韶拿了把凳子在宁戚的床边坐下,“可是他又被八荒杀死了。”
九韶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宁戚如堕冰窟:“他……果然是被八荒杀死了……”
“戚少爷,这几年,你怎么样?”
“我……?”宁戚冷笑一声,“自从欣儿跳崖以后我就被八荒囚禁了,他拿我当做欣儿的代替品。”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九韶明白了宁戚这几年的处境。九韶沉默片刻:“八荒他,对少爷也是怀着爱意的吧。”
“啊,没错。”宁戚疲倦的闭上眼睛,“只是他的爱意是错的,从头到尾都是错的,他对欣儿,只有偏执的想要占有,他把这种想要占有的感觉当成了爱意。”
“八荒啊,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宁戚微微张开眼睛,“欣儿已死,我也没有想法再要活下去了。”
“没有了么?那么随便你。少爷也许会原谅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但是我是不会原谅的。你的死活随便你,只是我要为少爷报仇,你被八荒囚禁这么多年,若是能帮助我们就好了。”九韶平静冷漠的说。
“我……能帮你们么?能帮你们为欣儿复仇么?你们……会接受我么?”宁戚睁大眼睛。
“少爷如果还在,一切可利用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如果你对他有帮助,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接受你的。”
“九韶……你……真的是变了很多……我以为经过当年的事情,你会恨欣儿的……”
“我……”九韶沉默了,过了片刻站了起来,“我会让海沙继续帮你治疗,然后我会带你回太元城,少爷亲自建立的据点就在太元城。你安心养伤,醉月会好好照顾你的。”
九韶走出宁戚的房间,对守在外面的醉月淡淡的来了一句:“好好照顾他。”
“好,我知道了。”
九韶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力量似乎全都消失了,他无力的倚靠着墙缓缓坐下,右手按上腰间。
那里有一块巴掌大的烫伤。那是曾经的少爷亲手烫的,宁戚就在一旁看着,按着他不让他反抗。
烫完后对着痛的死去活来的自己,少爷恶狠狠地说:“九韶,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你是我的!”
少爷用着如此凶残的语气,但是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泪水。
应该是恨他的吧,但是为什么想到他的时候,脑海里全是那双冷厉的银眼和那淡漠的语气:“你能全心全意的相信我么?”
相信啊,我相信你啊。
我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原谅了你,相信了你。当我真正的想一辈子都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你离开了呢?
竹无心,祝欣,为什么你那么简单的就离开了,只剩下淡淡的一句:“对不起,我回不来了。”
你离开了,我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