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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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畸形之爱的诱惑
从事冒冒失失的旅行
在噩梦的惊涛骇浪里
像泅水者一样地挣扎
想逃出爬虫群栖之处
寻求光明,寻求钥匙
在徒劳的摸索之中
中了魔术的不幸者
——波德莱尔《不可补救者》
白冷刃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这次暗峡主力都在香港落脚,因为任务繁多的关系他一直住在临时总部随时待命。
白景生在这边也配置了一套别墅,虽然不如美国那边的奢华但是足够隐蔽安全。
现在处于养伤期间的白冷刃暂时搬了进来,顺便带着那个需要监督的人质少年。
白景生回来的几率少之又少,所以偌大的房中只剩他和那个小鬼大眼瞪小眼。
不过这个私生子出乎意料地擅长家务,即使没有佣人整个屋也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包括一日三餐什么的,白冷刃不得不承认少年的手艺的确很好。
“呃,可以开饭了。”少年在他面前始终丢不开一些拘谨,白冷刃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男人默不作声地坐下来,桌上的晚饭准备得很细心,都是适合伤患的清淡菜肴。
他能觉察到少年似乎对自己存有一些感激之情,但白冷刃对此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两人沉默地用着晚餐,空气里只有碗筷磕碰的声音,配合着温暖的灯光似乎有那么一点居家的味道。
白冷刃难得也感觉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第一眼见到少年就知晓这是白纸一张,根本不用设防。
咀嚼着可口的饭菜,男人看着饭桌对面任何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的少年,不禁觉得有些有趣。
“你很会做饭。”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知道算不算赞美。
“啊?”颜若英有些吃惊地看着白冷刃,他没料到对方会主动和他说话。
“是平常就喜欢研究烹饪之类的吗?”意外地觉得心情还算愉悦,白冷刃想聊个天也没什么大碍。
“嗯···算是吧。”他怎么告诉对方这完全是因为某个人特别爱吃他才勤练厨艺的。
一想到那个光是念起名字就会心痛的人,颜若英当下就觉得心情黯了几分。
他很想知道道莲的情况以及白老板是否会去救人,但他不确定他们是否会告诉他。
颜若英悄悄瞄了对面一眼,眼前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并不像白景生那么可怕。
犹豫了半天,他决定试试看能不能和白冷刃拉近点关系套一点道莲的消息出来。
“那个,白冷刃先生平常有喜欢做的事情吗?”
苦恼了半天,颜若英觉得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可能比较容易让少话的男人多说一点。
白冷刃看着还是有些紧张的少年,有点意外这似乎有些怕他的小鬼居然愿意和他聊天什么的。
“有倒是有,不过也许你想不到。”白冷刃继续心情放松地动着筷子。
“唉?”颜若英听着男人有些调侃的语气,这次是真的有点好奇了:“是什么?”
白冷刃有些好笑地看着那双好奇小猫一样的眼神答道:“钓鱼。”
颜若英这下是真的吃惊:“哦?这我可真是想不到。”
男人的嘴角难得有了点上扬:“的确不像是一个杀手该有的爱好是吧。”
少年似乎思索了一会,喃喃地开口:“也不是啊,当初看到道莲那么能吃我也挺吃惊的,后来似乎也习惯了。”
说着说着便陷入了回忆:“明明拿着枪时那么吓人,见到食物却像个小孩,吃起东西来更像是个饿死鬼···”
白冷刃静静看着自言自语的少年,那双眼睛溢着温柔光芒的样子是几乎不输道莲美眸的漂亮。
只是,道莲的眼睛如同沉淀了厚重黑夜的河流,表层看上去虽是水润光亮但实则深不见底。
而颜若英的眼睛就只是一湾清浅的湖水,纯澈澄明一眼就可以看清所有细微的涟漪。
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怎么就会产生了那种牵挂于心的联系呢?
白冷刃无意去一探究竟,他只是觉得心情有些微妙,毕竟那样的感情是自己从来不曾体会过的东西。
他从来不像白景生那样是个有野心的人,但他尊敬自己的兄长并自愿为他办事。
他没有太多的感性所以杀戮对他并不成负担,只是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偶尔也会疲惫会厌倦,会觉得也许安静钓鱼的生活说不定更适合自己。
但那也只是偶尔想想罢了,他清楚平和的人生对于满手血腥的自己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奢望。
而看到眼前这个在阳光下长大的少年,此时竟让他觉得真是干净得有些刺眼。
白冷刃为内心一些突然冒出来的复杂情绪感到不悦,这时他听见少年怯怯地问道:
“呃,白冷刃先生,请问,你们会去救道莲的对吗?”
又是同样的问题,还真是心心念念地想着对方,难道为了那小鬼他什么都愿意做不成?
白冷刃鼻子里冷哼了一下:“这要看我哥怎么安排了。”
少年咬着下唇:“那最近有没有机会能见到白景生先生?”
白冷刃危险地眯细了眼睛,那神态居然和他的兄长如此相似。
“怎么,你想催我哥快点行动?甚至要甘愿自我奉献去把那小鬼换回来?”
对方似乎为他态度的转变有些失措:“不、不是,我只是有些担心···”
白冷刃有些刻薄地说:“我劝你省省吧,一切都不是你的担心能做得了主的。”
顿了一下,他的语调近乎残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已。”
看着少年瞬间变得惨白无血色的小脸,男人觉得心里越发烦躁。
他没必要去刺激一个无知的小鬼,这不像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自己该做的事情。
顿时对着美味的饭菜失去了所有的胃口,他冷着脸起身打算回自己屋静一静。
面前是逐渐冷掉的晚餐,颜若英一个人守在桌旁,呆滞地捧着汤碗。
男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关闭的房门后面,他的话在少年的心上划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不是吗,卑微的自己根本为那个人做不了什么。
每次都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离自己远去。
少年如落水人抓浮木一样攥紧了碗的边缘,他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颗水滴啪嗒啪嗒掉落在凉掉的菜汤里。
这时,玄关处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响,随即有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颜若英下意识地抬头茫然地看过去,随即惊得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眼前是身着白色西装雍容雅致的男人,无框眼镜后的狭长凤眼正皱眉盯着自己。
白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