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流氓,讲究的是一种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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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耷拉着脑袋满眼憔悴地刷着梁美女的盘子,内心十分善良地把那两只大小狐狸冲下马桶一百遍。姑娘我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啊,明明长得那么喜气,遭人鄙视就算了,还要万分不幸地沦入梁美女的魔爪,在自己的胸口响当当地挂上无偿劳工的牌子。
我从泡沫里拉出来一只手,毫不嫌弃地就着那油光可鉴的洗碗池边撑起了下巴,摆起了思考者的雕塑模型。
同样是抡着盘子等着冲水的同学们看着我那老僧入定的形态,都很有默契地咬起了耳朵。
“这位同学在干嘛呢?”明显处于新生等级的孩子满脑子写满了问号。
“唉,麦高进怎么又抽了?”同学甲深度叹气。
“麦高进也不是啥时候都抽得那么严重的,这不是刚吃饱了撑的么?”学长乙耐心地对惶恐学校有精神病患者的学弟学妹们做着解释,还很有气势地插着手,满脸我知道,我资深,问我吧的表情。
在我认真地思考着人生最崇高的穿越之后成为米虫,从此免遭剥削的追求,并持续占着水池不洗碗长达十五分钟时,终于有人站不住了。王老千唰地一声滑到了我跟前,在孩子们期待的目光之下,接受了铲除影响民众正常洗碗的阶级敌人——麦高进的任务。
王老千用那黄了吧唧的手装模作样地摸着那干了吧唧净的盘子,乐呵呵地凑到我面前,很自来熟地打着中国式招呼:“麦同学,洗碗啊?”
对于这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打断了我的思绪重点是长得极其不符合本姑娘的审美标准的残次品性质的男人,我果断端不出一丁点儿的好态度。我皱着大眼珠子上那对极有男人味儿的浓眉,狰狞裂开了红唇,温柔地说:“不,我在拉屎。”
那残次品明显没有料到我会流氓得那么霸道,愣了一下,然后揣着自己那吃了苍蝇似的青得发黑的脑袋,双脚颤抖地退了下去。
虽然在后面排着长队等着洗盘子的人明显畏惧着我的yin威,等了大半天了也只敢锤锤腿,而不敢埋怨一声来打搅老早就恢复了思考者形态的本姑娘,但是那即将收工回家的太阳公公还是给他们带来不少压力。所以说,压力就是动力,这不,黄昏鸟飞过的时候,勇士们就绷紧了肌肉决定……跑去搬救兵。
但凡在Z大呆过一段时日的人都知道,作为一所学风校风纯良得不行的全国重点学校,很悲惨地沾染着一个天怒人怨的污点——麦高进,只要是麦同学那双下雨天就会透水的人字拖踩过的地方,都能掀起一连串的惨痛悲剧,最终总会闹得人做鸟兽,鸟兽绝种,而身为台风眼的麦高进则会在每次悲剧结束后抖着脑袋全身而退,并叼着狗尾巴草悠闲地围观着因她而起的人仰马翻。而了解真相的人同样不会忘记,这和谐煞星麦高进,有着两大克星。其一,则是公认的校花梁秋莲。曾经有不少嫉妒梁同学美貌的姑娘抓着她那土得掉渣的名字不放,称其作为一个长得稍微标致点儿的村姑连名字都很尽职地隐含着乡土风味,而不日之后,这些散播谣言的姑娘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的不是一般的村姑,而是一个白着脸蛋却黑着肚子的村姑,在这位村姑优雅的芊芊细指下,一众曾被嫉妒燃烧了斗志的女娃都被冷水泼了个彻底,迷迷糊糊地被冠上欺负同学的名头,在教导主任亲切的教鞭之下迎着阳光痛苦地在学校运动场蹉跎了二十圈,而在这群悲惨的女娃中,麦高进光荣地占有了一个名额,并且作为事件的牵头者,除了罚跑圈之外,还得到了清洗女厕所一周的特别奖励。从此以后,但凡有人向麦高进问起Z大校花,对梁秋莲的腹黑手段深感怕怕的麦同学乖乖地对梁秋莲三字闭口不提,只是潇洒地甩着秀发,酷酷地说:“校花人称梁美女!”于是梁美女一名逐渐成了Z大校花的代号,继而伴着那让麦高进严重败北的腹黑气场,记入了Z大的史册。麦高进的另一位克星,同样是牛逼闪闪的同志。王子殿,人人都说这王子殿的爹妈是看童话看疯了,一觉醒来就指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变成王子,所以才给王子殿同学起了这么一个充分喜感的名字。而当年处于叛逆时期的王子殿,极具思考性地认为,人生是自己的,万万不能照着父母的规划走,于是,王子殿同学暗暗地做出了一个让他家爹妈捶胸嚎啕的决定——他,王子殿,要成为一个流氓。就这样,在多年的艰苦奋斗之下,王子殿在流氓的这条大路上越走越远,终于红果果地与王子之名划清了界限。王爸王妈叹着气说:“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叫他流氓。”哲学家说,想要胜过一个流氓,前提是你要比他更流氓。而这个深奥的哲理,就明白地印证在了麦高进以及王子殿两位同学的身上。回想当年,麦高进在不知疲倦地向王子殿耍了八百多次的流氓后,在王子殿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深刻的教训:流氓,讲究的是一种气质。麦高进有了作为流氓的外形,却少了作为流氓的气质。麦高进同学虽然对比自己更流氓的王子殿痛恨不已,但是因为始终酝酿不出流氓气质,只好成王败寇地被王子殿踩在脚下。
校史解说完毕,回到正题。
话说到搬救兵,人选自然就得从那两大克星中挑。可那始终不食人间烟火的梁美女绝对不是个热心助人的角色,要不不知好歹地去找她,请不来帮手倒是其次,被她整得鼻青脸肿还要对这美女满脸堆笑,他们就哭都没气了。于是,救世主的光环就意料之中地落到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子殿身上,有这么一个与麦高进正面对决的机会,王子殿指不定还会高兴赐他们免被流氓打扰金牌呢!打定主意,勇士们就一拥而上,推推攘攘地朝王子殿的宿舍蹦去。
“哦?还有这等事儿?”王子殿同学淡定地喝着茶水,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勇士们口中接收着信息。
“好吧,本流氓大人就大发慈悲地发打救你们这些没地方洗碗的落难灾民,亲自去会会那裹着猪皮老是皮痒的麦高进。”流氓大人把杯子往桌子上“砰”地一放,大手一挥,做出了派兵平乱的决定。在孩子们感动万分的星星眼中,王子殿在心中暗爽,最近那么无聊,玩具自动送上门,岂有不收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