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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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快到了尽头,枯草已经从积雪下面露了出来,鸟儿的歌声越发觉得清脆;而溪流也因为冰雪消融,而开始潺潺地低声轻唱了。
    我披着皮大衣出了帐篷,宿醉的士兵们都还在呼呼大睡;就连我那金发的王,也在温暖的床上睡得正酣呢。
    我与赫利俄斯与他的军队一同住了一个星期,他的士兵们都对我格外友善。不仅如此,我的身子也逐渐转好,这还多亏了他的干肉和奶酪!
    我牵了赫利俄斯的马,一个人骑马外出。积雪很松脆,天空晴朗,阳光打在雪地上,发出璀璨的光彩。走得更远一点,就可以看到远处的灰褐色的城墙——那就是巴比伦。胯下的马忽然低下了头,开始寻觅积雪中的食物。我怎么拽马缰它都不愿抬头。一定是饿了!这头倔马!——它叫阿波罗,性格简直和它主人有着天壤之别。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牵到城里,买了草料给它,顺便买了点奶酪。这很奇怪,因为阿波罗与赫利俄斯倒是都很喜欢这玩意儿。
    阿波罗高兴地开始撒欢儿,我差点儿都牵不住它了。我又带着它到了费利佩广场上转了一圈——在我还成为奴隶时,经常在这里跳舞。如今,这里依然热闹,卖酒的商人牵着骆驼在路边吆喝,大概是说什么:我的酒是埃及王的最爱!当你享受它时,阿蒙美丽的侍女便会陪你饮酒作乐——诸如此类的。还有那旁的卖花儿姑娘,长着可爱雀斑的美丽的爱丽丝,每当我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她都会脸红地送我一朵鲜艳的玛格丽特。
    毫无疑问,今天我也收到了一朵玛格丽特。我把它送给了阿波罗,放进它头顶的金棕色鬃毛里,这个可爱的家伙,居然还不屑地哼了一声,鼻子翘得老高,鼻息把我的头发都吹起来了,爱丽丝捂着嘴笑了好一阵子。后来我向爱丽丝道别,无奈地把这家伙拉走了。
    接着我去了集市,可这儿显然没有以往热闹了。喧哗的吆喝声中夹杂着一点沉闷的低语。我不明白,不得不去问我的一位相熟的朋友——一个卖肉贩子,名叫托克西科,他是一个有着英俊而粗犷的脸孔的年轻人,有着娴熟的刀工技艺。我从前作为奴隶时,常在他这里购买鲜肉。当然,今天我也要为我的王带一点回去,他的干肉硬令得人嚼不动!
    托克西科打量着我皮大衣上的缀着的金属片,咧着嘴打着哈哈地对我说:“知道吗?巴比伦这个婊子城,正准备张开大腿迎接来自希腊的王!听说这他们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城外不远处的山上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笑嘻嘻地凑到我跟前,拨弄着我皮衣上的山羊毛,好气地问:“美人,你今天是重新得到了那个长相臃肿的富商的宠爱了吗?真令人作恶……啧啧,这大衣看起来好像很暖和!”
    我扒开他的脑袋,脸轰地一声热了。这时我看到他破旧的脏兮兮的棉布短衫,单薄的衣料贴着他肌理分明的小麦色的健美身躯,我不由得心疼了起来:这个家伙,这个冬天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吗?我解开了大衣,朝他扔了过去,随便抓起他切好的鲜肉,上了马向他道别。托克西科凝神看我,随后咧开嘴笑了,向我随便挥了挥手,将皮衣搭在肩上,再也没有转过身。
    回到军营时,士兵们大多已经醒了,梅里格尔大概在帮赫利俄斯洗漱换衣,我下马经过的帐篷前的士兵都向我礼貌地问了好。来到最大的铁褐色的帐篷前,就看到一个金发的青年皱着眉头看着我和阿波罗:“小鹿,这么早你跑到哪里去了?……还有,你的皮衣呢?”
    “皮衣送给我的一个朋友了。”我将手中用细麻绳拴着的鲜肉和奶酪递给了金发的王,他看着阿波罗脑袋上的花,不禁失笑,上前取下了花,理了理它的鬃毛,然后让侍卫将它牵走了。
    “你是不是又进城了?”他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我的头发一边说道。
    “是的,王。”
    “不要叫我王。”清风伴着怡人的芳香吹了过来,他微卷的金色短发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哦,哦,赫利俄斯!”我居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小鹿,这花叫什么?”他拨弄着手中的花,明黄色的花蕊把花瓣衬托得粉嫩极了!
    “玛格丽特。”我说。
    “这名字真迷人。”你也很迷人!
    “你在笑什么?”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碧蓝的眼睛里好像盛了爱琴海的海水似的。
    “听说你准备要攻城了?”我一下子扭转了话题,但很快就后悔了——我根本不知道这时候说起这件事合不合适,毕竟是我从别的地方听来的,他要是生气了,必定会把我赶出去。
    “是的,等军队收拾妥当,我想两天之后我就可以拥有巴比伦了!”他看起来很自信,骄傲地看着我说道,“你一定觉得我说的话很好听,但是别忘了,我已经是征服了埃及帝国的王了!我是阿蒙之子;是太阳之神阿波罗!”
    “不……我不希望你把这座城毁掉的。”他听了我的话后表情有些诧异,我不敢看他,低着头接着说,“虽然我在这里受尽了屈辱,但是这儿比雅典可爱千倍。我的朋友,还有我喜欢的女孩儿——他们都生活在这里!你的军队会把它毁了的!”
    “喜欢的女孩儿?”他显然只注意到了这句话,但他异常愤怒——就像是一头野兽一样被激怒了!“告诉我,难道你这几天进城,都是为了看她,是吗?是吗?俄罗墨冬?”
    “不,也许你误会了!哦,我想,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个可爱的女孩儿,我一直把她当做我的好朋友!”我第一次听见他吼我的名字,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但这仍使我吓坏了——金发的王正怒火中烧,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他低头默默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我很抱歉,小鹿,刚才我只是……感觉有些嫉妒!”
    我问道:“你真的会夺取巴比伦吗,赫利俄斯?”
    “是的,或许你并不情愿,小鹿。”
    可怜的爱丽丝啊!这个无知的姑娘是否正与和她一样善良的人们一起,将用欢歌笑语来迎接两天后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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