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夏风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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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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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我跑了一夜才到的路,你半个晚上还不要就跑到了?”夏侯忒不爽,“你轻功未免也太好了,我不服气。”
子潇耸肩:“我那轻功是家传的……话说回来,眼下我得回溪云观了,夜袖找不着我定是焦心得很,你也同我一块儿回去吧。”
“你想甚么呢,我跑出来就是为了躲霜骨,我都这样了还怎么见他……”夏侯嘴角下弯,显得很失落,“我打算这辈子都不见他了,唉,子潇,永别了。”
见她居然抬起手来朝自己作告别的姿势,子潇明显一愣,但很快便抓着她的手:“你要走?还永别?开甚么玩笑!二长老那样疼你,听见你被人下药的消息还不急死,你居然还在这儿节骨眼跑掉,未免太不负责了。”
夏侯怔住,而后很快将子潇的手一把挥掉:“你不懂,你不懂霜骨对我而言算甚么,我这样子委实没法子再去找他了。子潇,你也别说太多,我眼下就得走,不然霜骨很快就会找到我。”
子潇微微睁大眼,睫毛在风里颤得像两片蝶翼。
他怎会不懂。
他只是觉着不可思议。
于是子潇面色失落,将夏侯放开,转身时长发翩然:“那你去吧,我不会告诉旁人你的行踪……只是,我们还能再见么?我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个朋友。”
夏侯一愣,而后眉眼舒展开来:“会,即使我与旁的人再也不相见,但我深信,夜袖总有一日会将你带到……嘻,那时咱们便能相见了。”
“带到甚么?”
“没甚么。”夏侯仔细瞧着子潇的眸子,而后鲜红双唇缓缓勾起一笑,笑容却夹着几分诡异深意,“我走了,我会很想念你的,子潇。”她朝着子潇轻轻挥手,转眼间便退入人群中,一身火红极其显眼。
子潇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还是渐渐发酸苦涩,他想,这么一个直爽美丽的朋友还是离去了,像是一片深秋的红枫,顺着潮水,一去不回头了。
只是他并不知晓,夏侯方才的话中之意,还有那仿佛沾染了猩红血气的笑意。他也决计想不到,在多年以后那个无法挽回的黑暗深渊中,还能瞧见这样一个英气潇洒的女子身影。在那时,她还是她,却也不是她。
那都是很久过后的事了。
夏风灼热,吹得水面涟漪阵阵,撩起大片芬芳馥郁的粉荷。
子潇不知晓,在他心中急得宛若火烧,脚下不停赶路之时,身在百蕴山顶的夜袖丝毫不比他过得好。
本是以为子潇昨夜找不着自己就去了别处,一大早应当能够回来,可谁知站在山门从天还未亮便开始侯着,一直侯到正午时分,子潇还是未回来,夜袖这才觉着大约是出了事。
眼下砚青又不在身边,夜袖瞬间就觉着观中空荡荡,哪怕白石板路上头走满了人,那都是毫无关联的人。
于是他从房中拿了些银两准备下山去找子潇。夜袖想,若是找着了无论如何也要与子潇讲清楚,好让他放宽心。而后再告诉他那件事……那件纠缠了许多许多年的事情,关于他前世的事情。
那些魔与魔之间的纠缠爱恋,生离死别。
不知子潇会不会觉着太过突然,但也顾不上那样多了,既然已经寻到了他就不必再等,唤回他的记忆后就带去魔界吧。
拿好了银两,夜袖将四周环顾一圈,脚尖使力,衣袂猎猎,转眼便飞出老远。
子潇上山之时一路飞奔,远远地就瞧见山路上皆开着大片的花朵,色彩绚烂,瞧得他心中好生舒畅,整个人都想飞起来。快到山顶时,子潇却蓦地瞧见一道玉白色身影飞快穿梭在树丛间,阳光下好似随风疾飞的白色喇叭花。
心中刚觉得这身影好生熟悉,他便猛然反应过来。
那不是夜袖么?
子潇在疾奔中骤然转了个弯,朝那玉白身影飞奔而去,而后大声喊着夜袖的名字。
耳边风声呼呼,夜袖正心中乱如麻线缠成一团,思索子潇会去何处,但转眼间他便听见了子潇叫喊自己的声音。于是便在焦急中将自己苦笑一顿,都什么时候了还幻听。
但夜袖也很快反应过来,那声音并非幻听。
他迅速朝着左边转过头去,只见光芒万丈中风声如潮,那令人朝思暮想的妖娆人儿宛若一朵浮在奔腾江河面上的桃花,朝着他以想象不到的疾速飞似的冲来。
刹那,失而复得的汹涌狂喜将夜袖整个人疯狂填满,他亦顾不上自己还悬在空中,向下的步子还未来得及踏出,便喜悦地一声呼喊:“子潇!”
轰然一声,沉浸在喜悦中的二人皆忘了自己尚在疾速当中,子潇猛地一头撞进夜袖怀里,他们便齐齐朝着旁边摔过去,抱在一团“咔嚓咔嚓”压断许多树丛花草,滚得老远才停下来。
“你没事吧?!”
话一出口竟像是齐声朗读,两人皆愣住了,愣了半晌又一同苦笑。
“你去哪儿了?”夜袖抱着子潇躺在草丛中,伸手将他鬓角的发丝撩开,“叫我好生担心。”
子潇媚眼一扫,眸中尽是娇嗔:“还不是你……你跟阿禹在床上胡天胡地的,叫我怎么看得下去?除了走得远远还有什么法子?”
夜袖身体一僵,“你看见了?子潇你听我说,我们是被……”
“被人下药。我早就知道了,若是不知才不会回来找你。”子潇安心躺在他怀中,浓密长睫半眯着,说不出的慵懒妩媚。
“你……不怪我?虽说当时我也并无意识……”
子潇一把捏住夜袖的耳朵,笑得很得意:“你以为我没有恨?昨夜我将你跟阿禹两人诅咒得死去活来,连在梦里都是将你二人生吞活剥的场景,若不是一早上夏侯……”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子潇心里低呼一声不好,夏侯不让自己说出行踪的。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头飞快放在唇上,表示已闭嘴。
夜袖方才被他捏着耳朵,面上飞快闪过几丝尴尬羞涩,而眼下却又迅速抓住了子潇的小辫子,眯起一双狼般的深邃眸子,沉声道:“夏侯?你碰见了她?”
子潇拼命摇头。
夜袖轻笑一声,将子潇搂得更紧,彼此胸膛紧贴着对方,共享同一频率的心跳。“子潇甚么时候学会骗人了?快说是在何处碰见了她,昨夜我与砚青二人刚告知师傅这事儿,师傅便心急火燎地下了山,这会儿也不知寻到了没有。而后砚青自觉对夏侯有愧,也下山了。”
说到此处,夜袖心中不免得觉着情之一字当真害人,好端端的两个修道之人就这么……
但若说起来,自己也是修道之人吧。
人?
唔,仔细想想,却也不是。
“你好奇怪,方才一脸愁容,眼下怎的又笑得这样阴险?”子潇瞪着眼死死盯着夜袖,手指头撩拨他的浓睫,也跟着笑起来:“是不是想到甚么坏事儿了,嗯?老实说啊夜袖道长。”
夜袖星眸一闪,白玉雕刻般的面容对着子潇轻笑,声音很动听:“是,子潇,我很想你,哪怕是一夜一上午没见着你,就像是这里面有甚么东西在不断挠似的。”说完,指了指胸口。
“哦?”子潇装作很好奇,翻过身来就去扒夜袖的道袍:“让本公子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何处被挠了,包管一看就好。”
夜袖连忙伸手去挡,面上像是冰川融化,清水柔情的:“你怎的像个市井流氓……”
子潇噗嗤一笑,嘴角斜斜勾起,妩媚又邪气:“我就是个流氓你能把我怎么着?嘿嘿,道长好生可口,就让本流氓好好来瞧一瞧啊……”手上动作更快了些,子潇一手将夜袖的腕抓住往旁边扯,另只手猛地将他衣襟扯开。
锁骨如玉肌如雪,子潇目光发直,险些流口水。
半晌,他抬起眸子来瞧了夜袖几眼,笑得很阴险:“夜袖,你可真漂亮……”后头的尾音,渐渐消失在两人唇边。
夏阳灼热中,夜袖任子潇将他的衣襟敞开,五指修长宛如白玉,挑起子潇的下巴,就那样带着几分怜爱几分痴迷地吻上去。
子潇与千花,是不同的。
他还记得,千花还活着时,柔美妖娆至极。长发如瀑春情常露,见着谁都想让人家瞧瞧他自己的美貌,常常让夜袖瞧着心中一阵嫉妒。
就像是开屏的孔雀,恨不得对着全天下都炫耀一番。
而子潇却不一样。一眼瞧上去也是个妖娆动人的美貌公子,但一举一动间甚是潇洒优雅,英气蓬勃。笑起来唇上有全天下最美的桃花色,眼中却是完全的侵略情感,如同优雅柔美却不失健壮的花豹。
眼下,虽是夜袖先动手,但子潇依旧是那只将万物都视为猎物的花豹。
他的唇步步紧逼,连喘气的时间也不给夜袖留一些,反过来吻得夜袖呼吸急促就快窒息。他双手搂住着夜袖的腰,整个人直起上身来亲吻他,狭长的桃花眸子里邪气四溢,却又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