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不太平,安逸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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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没有半分声音。
子潇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离溪云观不远处的树丛之中。
胸膛中还是有不断沸腾的恨意,他伸出手掌,将胸口轻轻捂住,漆黑长睫蝶翼般盖下来,将一双狭长的眸子半掩。
想起来了,方才在镇上的客栈中自己昏了过去。大约是影沐将他扛到此处的吧,观里有道士,会感觉到影沐的存在,于是只好将他放在离道观不远的树丛里。
子潇站起来,将目光投向那座建筑精美的玉白道观,月光照在那上头,银光璀璨的一大片。
事到如今,做什么还要回去道观呢?低下头,漂亮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瞧着甚是苦涩,他抬起眸子又将道观望了一眼,忽然就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疲倦难过,心口泛酸。
夜风将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忽然,月光下银光一闪,子潇宛若飞逝的流星,朝着山下另一处地方呼啸而去,渐渐地便瞧不见了。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境,梦里有大片的酒味和一种奇异之感。
夏侯朦朦胧胧间,觉着有条异常温暖的事物正被自己枕在脑后,似乎软中有硬,像是人的四肢一般。她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然后在一片疑惑中睁开眼。
眼下也不知是甚么时辰,房中一片漆黑,夜袖只听得见从脑后传来的呼吸声,细微而平稳。他在黑暗中将脑子里整了整,觉着自己的意识一片混沌,分不清黑白红蓝。
一阵虚无里,蓦地划过几片极细微的记忆碎片。
夜袖在静谧的房中猛然一下子睁开眼。
他是修道之人,练的功夫能使人的身体与自然相互感应接受,所以视力也变得极其好。夜袖此时只看见,在这一片漆黑的房中,自己竟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而身边居然睡着阿禹!
“你……”夜袖正低声惊呼,便听见隔壁房中传来一声尖叫。
“这是什么情况啊————!!!!!”夏侯一边尖叫一边将床上浑身赤裸的砚青给踹下去,自己却猛地一下拉过薄毯遮在身上,一张漂亮的小脸气得通红:“你你你你这个混蛋!你他妈的怎么在老娘的床上啊?!搞什么?!”
砚青飞快地从地上站起来,很显然,从他的神情就能瞧得出了,他自己也不知晓是个什么情况。但随着脑中意识渐渐恢复,砚青的脸色也愈发地凝重起来,他低头瞧了瞧自己一丝不挂的身子,又瞧了瞧面前凌乱不堪的床铺,面上神情越来越惊慌,而后发出一声惨叫。
“你叫甚么!”夏侯坐在床上一声痛斥,眸子里是满满的崩溃:“你这该死的……我……我可真想一刀了结你!”说完便要去找长刀砍砚青,可她身上衣服还未穿好,只得拿着薄毯捂住身体,想动又动不了多远。
她这一句话将砚青吓得不轻,忙低下头也去找自己的衣物,而后急急忙忙地开始往上套。
另一边,夜袖已沉着脸,眉宇间满是浓郁的黑气,他迅速将自己的衣物穿好,然后不顾后头阿禹呼唤,一脚便踹开房门,玉白的蔽膝宛若划破夜空的月光。而后,夜袖又将砚青那房间的门踢开,瞧见里头连连尖叫的两人,神色愈发的愤怒起来。
“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两人在一块儿了?”夜袖将目光浅浅地扫过夏侯,停在砚青脸上。
砚青拿着衣物极其狼狈地移到角落,边穿衣服边道:“我也不知道啊师兄,咱们不是方才还在吃饭么?忽然一下子就到了床上,我真是不习惯……”
“不习惯你个头!”夏侯一声怒吼,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老娘今天要铲平这个镇子!不铲平我就不叫猎夏!!”
“猎夏是谁?”砚青惊恐之余,忽然歪着脑袋问出一句。
夏侯愣住,却将一双宝石般的眸子转向夜袖那儿。
黑暗中只有微弱的月光,夜袖站在门前,冷着脸盯着夏侯,一袭道袍白惨惨的,瞧得夏侯打了个哆嗦。
而后,她也没理砚青的话,只是低下头,泪痕还挂在脸上,却放柔了声音:“不管是谁都好,帮个忙把我衣服拿来,我不能动。”
夜袖玉手轻拂,一阵幽绿的清风便将地上几件衣服给卷到了床上,包括几串玛瑙宝石串成的腰饰,而这般有力的风却未卷起半分尘埃。
此时,站在角落中的砚青已将全身衣服穿好,开始捣鼓腰间的长剑,夜袖见夏侯朝他二人望了一眼,便将砚青给扯得转了半圈,让他背对着床。半晌,几人却都依稀听见客栈中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便知晓是方才声音太大,将旁人都给吵醒了,无言间,砚青却问出一句:“师兄,咱们是不是被暗算了?”
夜袖与后头的夏侯同时抬头,瞧着砚青。
“此话怎讲?”夜袖蹙着眉头,冰霜般的面容上笼着一层寒意。
“咱们分明是……”夏侯穿好了衣物,将九星刀背在背上站起来:“酒后乱性吧。”
砚青转过身瞧了瞧夏侯,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又将夜袖看了一眼,伸手将后脑勺挠了挠,眼神闪烁道:“我觉得吧,要真是酒后乱性绝不可能。第一,我喜欢的人是坊月,要乱也是乱她(夏侯:我真想一刀剖了你。夜袖:……)……你们别生气,我只是举例,这第二,师兄爱的人是子潇,夏侯你爱的人我就不知道是谁了,反正不是我。而且,方才咱们是在下头吃菜,并非赤裸相对,何来诱惑源头?既然是这般,那咱们定不是酒后乱性。”
听他这话,另两人沉思片刻,而后夏侯点头道:“你这样一说着实有道理……我最后的印象便是在下头吃饭,而后砚青你便握住了我的手……然后,然后……然后我就醒了,就成了这样。”
夜袖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将目光望向遥远之处,似乎穿过了客栈的墙壁,瞧到了更远的地方一般。
“咱们定是被下药的!”砚青越想越气,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走了半晌忽然停下来,转向夜袖:“师兄,那个雪楼的阿禹呢?”
“……哼。”夜袖冷哼一声,眉头皱起来,“在隔壁的房里,方才我穿衣时见床上有血,大约是他的吧。”
夏侯也跟着冷哼一声,鲜红如血的唇角向上斜挑,“那倒不错,至少在下头被压的不是你啊。”说完冷冷地瞟了眼砚青,面上闪过一丝气愤,又将目光转向别处了。
月光如练,却照不进这被黑暗充斥的客栈。
三人皆站在原地,都不说话,面容被浓重的阴霾笼罩,只有夏侯的眸中还时不时的泛出水光,又被她给憋回去。过了好一会儿,夜袖才低声问:“子潇呢?”砚青听了这话抬起头来,茫然地瞧了瞧两人,最后耸肩。
“大约是没看见我们,然后回山上了吧。”夏侯将脸偏向一旁,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纱布传来似的。见她这样,砚青心中有愧,便冲她小声道:“你……你别哭了。”
“我哭了吗?!”夏侯又是一声怒吼,将砚青吼得再也不讲话了。
但他心里知晓,自己这次是犯了个什么样的大错了,不仅伤了夏侯,搞不好还会被师傅逐出师门赶下山。
当真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