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妖毒入骨危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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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潇吃饱喝足,又悄然无息地在吹云园里头转了一圈,没收获,便叹息几声回到雪楼,琢磨着美美地睡上了一觉。
    次日早晨,下起了一阵绵长细雨。
    子潇神色恍惚地躺在房间的床上,长长的黑发没有扎起来,散得满床都是,银灰的衣襟敞开着,露出一片凝脂般的皮肤。旁边的窗户也没关,有细密的小雨跟着风飘进来,闻着就觉得湿漉漉。
    从昨天夜里开始,子潇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先是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却又吐不出来,然后就是整颗脑袋都要炸开一般的疼。到了下半夜,就变成了胸口刺痛,呼吸间像是有一把大铁锯正在来回摩擦自己的心脉。
    子潇被这难受的感觉折腾得受不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身打坐运气都不行,疼得爬不起来。于是他便想喊人,可就连呼吸都难过的要死,更别说张口喊人说话,只能咬着牙躺在床上,浑身都是汗。
    子潇紧闭着双眼,意识像是悬在了一根蜘蛛丝上,随时都会断。风一吹又飘得老远老高,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没有力气去想。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一种东西,像是缓缓散开在水里的浓墨,泛着漆黑的光,漫过自己的身体,随着血液流淌到全身上下,连一根手指头都不会放过。
    自己这就要死了吗?
    恍恍惚惚里,子潇觉着自己应该在苦笑。
    真可惜,死之前还是这么一副丑样子,浑身都是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头发也没梳好……对了,还没找到那天杀的扇子,去换解药。
    解药?子潇剧痛之中,心里忽然想到什么。
    难道现在的模样,便是薄幸说过的毒发?天,真是痛,瞧薄幸说的,那么轻松的样子,真是个骗子妖怪。
    子潇在神志不清的痛苦中,狠狠骂了薄幸一句。
    窗户外头的细雨,还是在淅淅沥沥地随风飘摇,落在屋檐上头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好似一场没完没了的丧事。天也是暗的,那上头不知有多少冤魂般的浓郁乌云盘绕聚集,云的颜色就像是深青的墨,让人瞧着就不舒服。
    这天一早,夜袖刚从雨露殿里诵完经,就在雪楼下头背手而立。他的头顶上悬着一朵白如棉花的小云朵,将淅沥沥的雨全部都给挡在外边。这也是风系法术的一种,能够唤出云朵来承载事物或者遮风挡雨。
    他那双黑得发紫发亮的眸子,此时正紧紧盯着雪楼第六层那扇开着的窗户,他想今日下雨,子潇便不用出来扫地了,可他为何要将窗户打开呢?而且久久都不关上。
    夜袖心里好奇子潇在作何事情,便站在原地想了想,眼光一掠,仙人般腾身而起,朝着那扇窗户跳跃而去。
    细密的风雨果真都飘进了子潇房里,夜袖蹙起眉头踏进房中,刚想问问子潇在做什么,眼睛里就蓦地闯进一抹令他万分揪心的场景。他瞧着躺在床上面容痛苦的子潇,惊呼声脱口而出,脑子里像被雷电划过了一般,立刻就冲到床边上将子潇给抱了起来。
    “子潇!”夜袖的手都在颤抖,他大声喊了子潇一句,发觉他连意识都散去了,心中大惊,一张仙人般的俊逸面容心疼地扭到一块儿。他探了探子潇的呼吸,幸好还有,于是便将子潇放平了,双掌间忽的燃起一团蓝色冰凝,迅速按在子潇的腹部。
    方才,夜袖见子潇面容发黑,双唇又是乌紫乌紫的,心中就怀疑他是中毒了,所以便施了一个水系的涤骨咒,是个深度解毒的法术。
    夜袖将双掌按在子潇的腹部,身体里的灵力宛若滔滔江水,全都聚集到他的掌心里。他瞧着痛苦不堪的子潇,心里像是被一把匕首给划出了血,再狠狠地砍了几刀。
    子潇……子潇你可不能死啊。
    夜袖咬着牙,眼睛里像是有河在流淌。
    那个轻功远远超越自己的子潇,吃栗子吃得不亦乐乎的子潇,眉目如画的子潇,笑着握住自己双拳的子潇……
    原来在那么久以前,他就在自己的心里头,埋下了一颗会生根发芽的种子了。
    “子潇,你可知晓,我……”声音像是断断续续的风声,夜袖俊逸的面容痛苦地扭在一起,一双眸子依旧牢牢瞧着他。“第一眼瞧见子潇你的时候,我便诧异得紧,这世上怎会有那样美貌的男子,还是一个轻功绝顶的人……子潇,你可知晓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是用心去听的,每次我多想与你多说一会儿,可又觉着那样是不对的……”
    子潇依然静静躺着,只是面上的神情没那么让人难过了。
    “我是修道之人,从小师傅便告诉我,对女子不能动情,你瞧见了吗?无论对任何一个女子我都是冷冰冰的,对男子也是一样。可是子潇……我却不忍对你冷冰冰,我这张脸,对着谁都可以没有表情,唯独你……每次瞧着你,我都想跟你一块儿笑,一块儿聊下山遇见的那些事儿,可是我不行……”
    夜袖的双手都按在子潇腹上,他任由眼泪像是潮湿的岚气,将那两片浓密的黑色睫毛给打湿,瞧上去宛若黑雾。
    “世人所说的一见倾心,不知是否便是我这样的……我只知道,想一直待你好,可我……我是修道之人啊……子潇,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子潇,你给我醒过来……”
    窗外的雨,将一切事物都洗刷了个干净,在阴暗的天光里泛出古怪的光泽。
    砚青站在房间外头的窗框边上,背部紧紧靠着墙壁,没有让夜袖瞧见自己。他任雨水淋湿了全身,像溪流江河般沿着发丝滑下来。
    他年轻的面容,隐在这片幽绿幽绿的天光之中,瞧不清神情。
    细雨连绵,令人浑身上下好生闷热。
    夜袖用涤骨咒为子潇驱毒已经许久了,却迟迟不见动静,子潇依旧紧闭一双桃花眸子,乌黑的浓睫微微颤抖。夜袖见他这般模样,心中的焦急担忧便更上一层,于是牵动了浑身上下的灵力,不顾一切地想要救醒他。
    “咚咚咚”。敲门声犹如一记凌厉的剪子,迅速划开了此时凝固在房中的古怪气氛。
    夜袖听着这声音,脑子里倏地闪过自己方才对子潇的心意表白,心里突如其来一阵心虚,仿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快要暴露一般。他不答话,掌中依旧像是凝着蓝色冰晶,按在子潇的腹部。
    “子潇是我,你起床了吗?我没事儿干来找你玩。”门外头,是砚青的声音。
    夜袖松了口气,一滴冷汗从鬓角滑下,他的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将面上的神情调整好,又成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过了半天才道:“砚青,你进来。”
    外头的砚青“咦”了一句,进来后刚想说话,就瞧见躺在床上的子潇与施展法术的夜袖,低呼一声,反手关上门便冲向床边。他皱起眉头瞧了瞧两人,面上甚是疑惑:“你们……子潇怎么了?”
    “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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