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 our love will be forgot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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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第一页,是大红团喜字的缎子底,上面并排贴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的百日照,左边是鲁子期,右边是李一。
李一伸手蹭蹭相册边上焦糊的痕迹,怎么也蹭不下去,索性不管了,又细细看起相片来。
红缎子上用金色的漆笔写着鲁子期、李一,恶俗的颜色,却让李一的心一直暖融融的。
因为红色和金色,还有很多喜字,这一页看起来就像结婚照一样喜庆。
这一页鲁子期什么也没有写,李一问过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写,他说:“这是结婚证!只能写名字,盖公章。”
李一一直记得这句话,终于在半年前某个想起鲁子期的深夜里,爬下床发挥特长,在这一页画了个大大的公章。心里笑自己的无耻和不争气,手上却不停的涂涂改改,颇有做**的气势。
李一想这算是补满了鲁子期这一页吧!
再往后翻,是一张质地厚实的牛皮纸,把后面素净温暖的照片和前面有着艳俗底色的一页隔开,那张纸上抄着一首诗:
现在我无所事事,在这封信上一直趴到深夜一点半
看着它,并透过它看着你,有时候
我想象中出现了这样的情景
你的脸被头发遮盖了
我成功地分开了你的头发
向左右两边撩开头发
你的脸现出来了
我的手抚摸着你的前额和太阳穴
双手捧住了你的脸
字体很洒脱,每个捺的尾巴都有些上挑,一如鲁子期为人那般骄傲。也是为了这首诗,李一始终没有剪短的头发,一直保持着上学时那种很清爽的运动头,也是受益于此,他一直很显年轻。
心底其实也有期盼过的,期盼着还会有一天,鲁子期会来分开他的头发,捧住他的脸,一如他们十六岁那年。
摩挲着鲁子期的笔迹,轻轻翻过这一页,下一页是他们三岁时的照片,两个人的合照。
鲁子期和李一都光着肉呼呼的小膀子,穿着游泳裤,站在沙滩上,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李一像个孩子王一样搂着鲁子期,鲁子期也在他怀中笑的欢实。
这一页上,鲁子期的留言是:李一你胖的像只小猪一样!
这行金色的大字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小猪注定要被吃掉。
通俗易懂,为他以后的留言开了个很好的头。
这是他们一起去北戴河的时候照的,那时候的北戴河没有现在污染的那么严重,还是挺干净的。
鲁子期给李一埋在了沙子里,只露了一个头,就像一只驮着沙土壳子的小乌龟一样。沙子很暖,李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鲁子期下水去玩一直玩到晚上,大人们忽然发现李一不见了,鲁子期也急哭了。
鲁子期在沙滩上跌跌撞撞地跑着找李一,然后被李一绊倒,这才找到。
后面的事是小时候李一他妈讲的,李一不知道真假,也记不住了。
毕竟那时候年纪太小,离现在时间又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那时候爱哭鼻子的是鲁子期,而不是李一。
翻过来,是他们四岁时的照片,两个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小格子衬衫,一模一样的棕色裤子,一样的小皮鞋,看着就像双胞胎一样。
二十多年来一直是这样的,因为两家大人关系太好。
用鲁子期的话来说:“他们志趣相投,离得又近,所以关系很好。”
用李一的话说就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李一不太会这种一套一套的话,只小时候听过一些。李一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有七八岁,但李一当时就是觉得这句话说的是李鲁两家的爸妈,直到今天,他也这么觉得。
两个妈妈常一起出去买东西,最后给两个孩子买回来的衣服总是同款,不过是颜色不同罢了。二十多年一直没能变过,直到李一和鲁子期都搬出家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穿衣服的两个人再没站到一起过。
在一起很好的那些年里,李一常拉着鲁子期说:“鲁子期,我们穿的像情侣装一样,好傻!”每当那时候,鲁子期就会捏住李一的鼻子然后问他:“难道你还想穿的花枝招展的去找别的男不成?穿成这样是为了证明你是我的!”
“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听到这话,鲁子期会直接把李一扑到床上压住,以压倒性的优势压制了他的叫嚣,就连鲁子期和颜悦色地让他重复一遍都不敢再重复。
其实……
鲁子期一直没告诉过李一,老妈们买的衣服已经很花枝招展了。
李一也从没告诉过鲁子期,我不想穿的像情侣装而是想穿真的。
四岁的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呢?李一除了照片上这件事,余下的都不太记得了。
这是在幼儿园里一次表演以后照的,具体演什么李一也不记得了,其实连照片上这件事李一要不是看到照片估计也忘了。
可鲁子期说他记得,连四岁小李一那小脸蛋儿的的触感他都记得。李一认为他说的纯属扯淡。
李一和鲁子期分开后再看这些照片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从四岁就开始不清不楚的玩亲亲时,颇有些微词。认为两个老妈很不地道,为什么不把他们两个的爱情扼杀在摇篮里,反而还来助长呢?就那小模样,简直和旧社会里错嫁了无良之人的小娘子埋怨爹娘的时候有一拼。
一盒牛奶已经喝完了,李一撂下相簿,又去取一盒过来,便走便想,一吻定情,大概说的就是他们吧?
這一页上,留的是鲁子期篡改的古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竹马。故意写的歪歪扭扭,就好像是真的是四岁时写下的一样。
接下来,是五岁的照片,两个孩子戴着小皇冠站在前面,一同捧着个大大的蛋糕,笑的天真快活,蛋糕上写着:李一子期,福祸同享。身后是四个大人,分别是李一的爸妈和鲁子期的爸妈。
李一第一次看这相簿的时候,问过鲁子期:“这是不是你要写的?”
那时候李一正躺在鲁子期怀里,鲁子期忽然一把掰过他的肩膀,正对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是我写,那一定是写李一子期,不离不弃。”
“还莫失莫忘呢!”李一笑着推开他,心里却已笑开了花。
关于那个生日和那一年,鲁子期记得的不多,但是李一记得很多。
那一年,李一第一次拿起了画笔,决心做个流浪画家。
那一年,鲁子期背起了大学中庸,立志当个语文老师。
李一妈笑着和鲁子期的妈说:“姐姐呀,我家傻李一就交给你啦!”
鲁子期的妈也跟李一他妈说:“好妹子,子期这小王八蛋靠你啦!”
鲁子期的妈妈是军艺油画系出身,现属军属在家吃干饭,做米虫。
李一的妈妈是语言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出身,同样是军属,做米虫。
因为两个孩子的喜好,两个在家吃干饭无事可做的家庭主妇找到了人生中全新的目标,每时每刻都在为这个目标服务着!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从那天起,李一每天都出没于鲁子期家,鲁子期也时不常出没于李一家。
也是从那年起,李一家的饭桌上常能出现名为‘淡黄杨柳暗栖鸦’之流的菜,李一不明白,明明就是个木耳鸡蛋炒菠菜为什么非弄的这样诗情画意?吃个饭还得聊着诗词歌赋的,累不累呀?可鲁子期还有老爸老妈的确是乐在其中,由于厌烦这个诗情画意的餐桌,李一抱着饭碗投奔鲁子期妈妈去了。
常有跟两家关系好的打趣说:“李一都快成鲁家的孩子了!”
那时候才五岁的鲁子期就会笑呵呵的说:“是呀是呀!李一是我家的!”
五岁的李一一点不觉着鲁子期这是调戏他呢,长大了他觉得这是赤裸裸的调戏时,又没有立场去斥责鲁子期了,毕竟,真的是成了鲁家的了。
大人又问:“那子期呢?你妈妈有了李一就不要你了,你怎么办呢?”
李一会立即接过来:“子期也是我家的!”嘿,扳回一局!
扳回一局?二十五岁的李一伸手摸了摸脸,五岁的他自以为扳回一局,直到二十年后,他才知道,他从没有赢过。
书上常说,先爱上的那一个注定是输家。
其实不是这样的,先爱上的,不一定会比后爱上的爱的深,只有爱得深的,才是输家。
不然,明明是鲁子期先爱上的李一,怎么他李一会输的这么惨?
都怪鲁子期,如果不是鲁子期爱上他,如果不是鲁子期对他这么好,他怎么会爱上鲁子期?怎么会爱的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