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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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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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途和良宵都愣了,怎么会没有人住?
里头明明有个少年郎,固执地为了你独守着寂寞。离途的心头起火,张口就要质问,给良宵截住,等等。
“白泽兄,我倒觉得这院子也是一处别样的景呢。白泽兄不能带我们进去看看?我听那说书的人说起啊,小院深处,清婉佳人,郁郁而居心心念。料得谁人夜不归,独守相思泪。”
哪有说书人会讲这种儿女情长!离途更觉得烦躁,听那骚狐狸的鬼话!什么礼数,根本不是妖怪该遵守的东西,只恨不得掐着白泽的脖子叫他带路!
“良弟笑话我藏着人?若真守的佳人,为兄也舍不得让人家住这么阴寒简陋的屋子。”
可你忍心让初见住这儿。。。
离途压下心头的火气,奇怪着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称兄道弟了。
“走吧,良弟有兴趣,就去看看。”
迫不及待地推开木门,吱呀一声响。扑面而来初春里不该有的木头霉味儿,阴冷潮湿。
院内果然空空荡荡,小楼门窗紧锁,鬼影子都没有。
离途提着的心重重摔下,摔得他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着实难受。难不成弄错了?不会。这两晚自己出入的明明就是是这独院。困惑又不甘,离途腾地由冒上了火。
良宵伸手抹过石桌,并没有沾染上灰尘。“白泽兄说这里有几年没有住人了,可却干净的很。”
“每日都有下人来清扫。”
“既然没人住,还要每日打扫。白公子真是爱干净啊,眼里落不得半点碍灰尘。”离途有些恼了,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师弟。。。”良宵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腕上掐一下。
“这里曾经住了何人,让白泽兄这么上心?”
白泽笑而不答,脸上是亦曾未变的温柔神色。
“我看必然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然怎会舍得让他住在这样阴寒简陋的屋子里。”离途从未发现自己是这么爱记仇又刻薄的小人。
“离师弟此言差矣。这里曾经住着的,并非无关紧要的人。他。。。很重要。呵,也不妨告诉二位,此生此世,白某的眼里除此人之外,怕是再也看不进第二人。”
这轻声细语一句话,眨眼就给风吹散了。石桌边站着白衫青年,眉目间尽生情意。
离途冷眼看着。你若真的深爱他至此,为何又任由他独自苦守着日夜春秋,连见上一面也不容易?!
“那人现在何处?白公子定是想念极了,才会让下人每日来清扫吧。”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良弟。”对那人的下落,却是避而不谈。
“白公子深情可敬,不知谁家小姐有这福气独占宠爱。”
“白某并未独宠谁,是心胸太狭窄,只能容得下一人。白某很久以前遇到了他,所以。。。”
“白公子的心是客栈,先来先住么?”
“谁家的客栈只接待一个客人呢。离师弟真爱说笑。”
“谁说没有。只不过啊,住进去了可就脱不了身,从此孤苦无依,一辈子就困在里头。”
“离师弟真是见多识广,他日必要请离师弟赐教一番。”
一个咄咄字句逼人紧,另一个绵绵四两拨千斤,良宵在一旁看得有趣。离途像一只都红了眼的蛐蛐,可惜他的对手是一根蛐蛐草。
“罢了罢了,我这是骗谁呢。”白泽依旧是微微笑,迎上离途刀子一样的目光,“骗得天骗得地,哪里骗得了自己。”
告辞了白泽,已经是日落西山。离途阴沉着脸,一路无言。良宵收起了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知趣地悄悄跟在后头,走路都踮着脚。
“离途。。。”
“怎么会没有人?!良宵你也看见了!初见明明就住在那小院里。该不会是给那小子藏起来了?不对不对,他那有时间去藏人!也许是外出了,可是又何必瞒着我们!初见是见不得人的么?!”
良宵一直赔着小心:“一定是出去访客了。。。。离途,我是头一次见你气成这样。”
“胡说什么!我这是不甘心!初见给他毁了!什么‘此生此世,白某的眼里除此人之外,怕是再也看不进第二人’,也只能骗骗初见那孩子!”
“离途,为什么你这么相信那孩子?你才遇见他几夜。”
“就是相信。”离途不知道怎么告诉良宵,在第一次见到初见的那夜,在伸手撩开床帐的那一刻,他就笃定了这份情絮。
半天,终于想到了什么:“良宵,我信他,就如你信我。”
离途没有回过头,自然没有看到良宵眼中忽然跳起的光亮。
于是伸出双手环上离途的腰,软软的身子紧贴上去。这后背——不够结实,不够宽厚,却让良宵感到无比的踏实,真想仰面枕在他身上,毫不介意暴露出连自己都害怕看到的脆弱。
“离途,我可以把心交给你。”
“我不要。”毫不犹豫地回绝,“为什么我要你的东西。”
意料之中,良宵牵动着嘴角,笑得干涩:“算是替我保管。。。求你了。。。我信你,甚过我自己。”
“。。。”
“背我回去,我走不动了。”
“你装什么呢,之前不是活蹦乱跳的。”
“跳累了。为了你的破事儿,我可是尽心尽力。。。”
“。。。上来吧。。。”
夕阳西沉,拉长了两个沉甸甸的身影,重叠粘着在一起。山间野际,是谁的一声叹息,轻不可闻,湮灭在林海树涛,也不知道该听到的人有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