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何江名头叫得响，居然这么不中用，三支箭就把他吓软了，竟然连打都没打就投降。”燕喧不屑地看了眼脱了铁盔甲，被反绑着跪在地上的齐将。
    燕静打开了折扇，眼眸慢慢垂下，然后转头瞥了一眼林许之，却是对燕喧说：“你猜魏军那边的形势怎么样？”
    “这个……”燕喧想了想，冷哼了声，“那个屈不才带兵，能好到哪里去？没全军覆没，都算他们幸运的。”
    “那你猜，我们要是一路打到卓城去……”
    “太子殿下，玉儿还在他们手上，”林许之终于开口，“请太子殿下念在玉儿陪伴太子这么多年的份上……”
    燕静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本就足以倾人国的容颜又添色几分，那跪着的齐将咬了下牙，却握紧了拳头，大量鲜血开始从唇边溢出，燕喧看到他嘴角溢血，敛了笑容，皱了一下眉。
    燕喧也注意到了，他急忙蹲下身，硬是捏开了那齐将的嘴，他的嘴里含着一把小刀。
    燕静合了纸扇：“我倒是忘了，这位何江何将军，最擅长的是暗器。”
    燕喧取出那把小刀，疑惑地看着何江：“这是做什么？自杀？”
    燕静没有作声。
    何江闭了一下眼，合上嘴，脸猛地皱了一下，燕喧正要上前，却被燕静拦住了。何江倒在了地上，眼睛还睁着，燕静叹了口气：“他咬舌了。”
    燕喧愣了。
    “喧弟，替他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燕喧抿了抿嘴唇，看了眼手里的小刀，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何江，最后放下了那小刀，然后令站在门口的两名侍卫进来，抬起何江的尸体，一同离开了。
    燕静驱退了所有侍卫，然后在一旁的桌边坐下：“林丞相，玉儿的事，说实话，我很抱歉。”
    林许之脸上并无异色，但他也没有答话。
    “只是，战争中总会有牺牲，玉儿的命，若是能保住，自然是好，可惜……”
    林许之抬起脸，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他蓦地跪了下去：“臣不相信太子殿下会这般寡情。”
    燕静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径直向门口走，出了官府。
    林许之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跪了很久，然后握紧了拳。
    他要沉住气，燕静迟早会变成他的刀下鬼，迟早！
    若是能称王，他会有很多孩子。
    他会的。
    ……
    三天后
    林许之看着城门上的人头，心猛地抽了一下，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景州向南的第一座城池的城门上，挂着林玉的人头。那张脸的表情很狰狞，不过林许之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燕静眼中略略有些不忍，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林许之握着缰绳的手一寸一寸收紧，牙根咬出了血，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燕静勒马回转，面向背后的将士：“你们看着，城门上挂着的，是林丞相的儿子的头颅。”
    后方立即响起一片议论声。
    燕静拔高了声音：“若是不打这场仗，他不会死，可他现在死了，甚至连全尸也没有。”
    士兵们渐渐沉默了下来。
    “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甚至连马都没有骑过的公子哥儿，都能做到这样，难道你们不行吗？”
    林许之又转头看了眼那城门，额角青筋暴露。
    燕喧举起了手中的剑，带着后方的士兵向前冲去。
    燕静沉默着看着林许之。
    林许之握着的手渐渐松开了。
    燕静策马过去，停在了他身侧，压低了声音：“就让一切这么结束吧。丞相和齐王的约定是，要他帮你夺下父王的位子吧。”
    林许之蓦地瞪大了眼。
    “若我没猜错，你当着我们的面送出去的那封信事实上收到了回信，齐王告诉你他确实抓了玉儿，而后以此作胁要你想办法要我撤兵。五天，不多不少，刚好够信使一来一去，我出兵之后不久，恐怕你就收到了齐王的回信吧，时间太短，所以你还没有想到撤兵的理由，便匆匆赶来了。现在协议被撕碎了，景州沦陷，玉儿的死，是齐王给你的惩罚？”
    “玉儿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试探品吗？”林许之抬起通红的眼，“是你故意把他留在齐国的吧！”
    “没错。”燕静抿了下唇，“不过那不是玉儿，只是魏国的一个……死囚，他同我做了交易，戴上了若枫做的面具，接受了这样的死亡，我给了他的家人一千两银子。”
    林许之沉默。
    燕静便继续说：“这件事，我并未让喧弟回禀父王，林丞相，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你还是燕国的丞相。”
    林许之依旧是沉默，握着缰绳的手却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