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之狂舞,翼之折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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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哥哥,我又来了!”
藤也看来是在枫林家得到了特权,也没什么做客的礼节,像进了自家的大门似的。仿佛里面等着他的,就是他的亲哥哥。
也许正是因为藤也本是被父母送去里家的,现在也算是个孤儿了。对于他们而言,是多么希望再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而枫林,恰恰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也因此,就算藤也不是天天来,也将这里当成了一个对自己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
“是藤也来啦?有几天没见你了,怎么今天想起来过来了?里家那边不忙吗?”
说话的是枫林的妻子,叫宛晴,藤也习惯叫她晴姐姐。虽然对方夫妇都告诉他应该叫“嫂子”,但藤也不明白嫂子的意思,所以按照十二国的习惯,管自己大些的女性就叫姐姐了。
“晴姐姐,今天带了个朋友过来。”
“哦?藤也还是第一次介绍别人给我认识呢。”
枫林也站起身来,打量着藤也身边的珠晶。其实当看见珠晶跟着藤也一进门时,他就惊讶了一下,现在,只是配合着藤也的介绍而已。
“她是昨天刚刚到里家的,叫蔡晶。别看她不大,可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呢。”
藤也倒是颇为自豪的介绍着自己的新朋友。希望得到家人的认可似的。
“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怎么去里家了呢?”
宛晴也好奇的打量着珠晶,看上去确实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这样年纪的孩子,聪明就代表着好动。比如藤也,正因为他的灵气,才显得他对任何事物比一般孩子都更加好奇。记得藤也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两只眼睛骨碌碌乱转,恨不得把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看进眼睛里,虽然有些胆怯,但仍然掩饰不了好奇的心思,也正是因此,两人才对这个小男孩儿颇为喜爱,要知道恭国大部分的孩子都过于安静了,就算对某些事物感到新奇,也只是眼前一亮,进而就畏缩的垂下头来。
然而珠晶不一样,她表现出来的,不是这个年龄孩子应该有的好奇,而是一种探究的神情。她并不关注于屋里的装潢,反而两只眼睛一直放在自己和枫林的身上。
枫林一家也算是经商有道的富足家庭,而两人又都不喜奢华,屋里的装饰透着一副雅致的气息。比如桌椅,虽不像其他大户人家那样金碧辉煌,但细节之处极显雕工之精细。一个里家的孩子,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除了说明她身份特殊,很可能已经见惯了这些华丽的东西,再者,就是说明她曾经必然接受过不同的教育。
枫林和宛晴因为见多了人,经多了事,辨人识物自有独到之法。
“恩,可不是,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啊,蔡晶可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呢。还是我最先看出来的,巳己爷爷都不知道。”
藤也提起这事,掩不住的自豪流露出来。
枫林看看淡然处之,眼神中有一丝探究和苦恼的珠晶,再看看神采飞扬,思绪外露的藤也,对比十分明显。哪个才是真正十几岁孩子的表情,一看便知。
“这样啊。怎么从家跑出来了呢?”
宛晴问的是珠晶的情况,却下意识的看向藤也。她总有一种不能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珠晶的感觉,所以,这问话自然也是希望藤也来回答的。
“厄,这个我倒忘问了……不过蔡晶也觉得我说的是对的,就是她也觉得恭国现在这种麻木不仁的样子是不行的,所以我带她来找枫林哥哥,我有了同盟啦,也就想尽快开始旅行。”
藤也自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得到了闾胥和枫林的赞同之后,就一直想开始自己的计划,在恭国各地游历一番,只不过枫林觉得他现在年纪太小,一个人行走多有不便,跟他说除非他能再找到一个作伴儿的人,否则就要等他年满十四岁,才放他离开。这样跟他说,也是因为枫林觉得,有藤也这样想法的人何其少,估计怎么也能拖到他十四岁,这样,自己也能放心些,没想到,这时候藤也带来了一个珠晶。
“蔡晶也说了,她从家跑出来就是为了四处走走看看的,她说其实她家的店铺恭国到处都是,不怕路上有什么困难,实在不行了就向他们求助呗。不过,我们自然是想先靠自己了。”
藤也说的一脸兴奋,珠晶确是很平静,她现在更想知道枫林和宛晴的身份,两个人看上去有一种仙人的气质。当然,对于藤也所说的四处走走的想法她倒也赞同,这与她这次出宫来的目的不谋而合。
“那藤也,先说说你的计划吧。”
下意识中,枫林也巧妙的绕过了直接与珠晶对话。先让藤也说的话,珠晶一定会在什么时候插话进来的。
“好!”
“看看你们几个,说了这么半天站着干什么?你们先坐,我再去拿壶茶来。”
宛晴看着跃跃欲试的藤也,咯咯笑了起来。枫林一直在观察珠晶,藤也是一直很激动,珠晶远来是客,又是第一次来,自然也不会提出什么要求。几个人站着说了半天,也没觉得不妥。宛晴和枫林不喜欢私生活被打扰,厅堂里也没什么家丁,端茶倒水的,都亲自动手。
“藤也,这一年来,你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吗?”
藤也和枫林认识也有一年多了,还是一年前,藤也也是陪里家的孩子出来买东西,那时候,他才到里家没多久,满心还是被父母抛弃的伤痛,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在店铺里,恰巧也遭遇了同今天相似的事情,看不起人的店家用轻蔑的语气嘲笑着两个孩子,甚至让护院把他们赶走。
藤也本来就不满的心情,一下子就升到了极点了。有人伤心到极点会更加沉默,也有人反而会爆发,藤也很明显属于后者。那天,他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怒气和不满都发泄出来一样,喊着,同店家撕扯着。但一个小孩,怎么敌得过有仆役有护卫的商家?藤也伤的不轻,另一个里家的孩子只是吓得直哭,也没有什么办法。恰好枫林路过,看见躺在地上的孩子,周围冷漠的行人,默默摇了摇头,让另一个孩子回里家找闾胥过来,自己把藤也带回了家。
“枫林哥哥,我始终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跟我说,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反抗都会有结果的。那时候我伤的不轻,满心都是怨愤,还抱怨你不帮我。”
藤也想到最初的时候,自己孤苦伶仃的,又受了伤,枫林不但不安慰,反而指责他过于意气用事,弄得他委屈的无处倾诉,现在想起来,嘴还是不由自主的嘟起来。
“那时候要是说你是对的,你还会冷静下来思考吗?一个人要是在情绪正激动的时候,你跟他说什么道理都没用,除非先泼他冷水让他静下来。”
枫林笑笑,对当时自己的行为不以为然。
“恩,所以我确实思考了。我的力量还太弱小了,知道的也太少了,不能把自己保护好,怎么能改变别人的想法呢。”
藤也在养伤期间,一直是枫林陪着他,听他讲了心中的委屈和不满,慢慢引导他对这些有个正确的认识。
“我不满意的地方在于恭国人民的麻木不仁。首先,是很多人都只管自己的事情,对他人的事情不管不问。其次,是人们总是习惯于适应被压迫,被欺负,而不是思考如何反抗。第三,是大家都没有什么理想,只是安安稳稳的过每天的日子,不去想怎样生活的更好,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一样的事。”
这些,是藤也一年多以来总结出的。在遇到枫林之前,他只是知道自己不满意,不同意,但并没有想过自己这些想法到底是针对于什么的,就像要治病,总得先寻找到病灶,只知道身上难受,而不知道病因,是没办法继续治疗的。
枫林当时就充当了一个医生的角色,引导藤也把身上病痛的根源,发掘了出来。
“那你觉得不是这样,应该是怎样的呢?”
“我觉得,大家都没有什么理想和目标,是出现其他现象的根源。就好比种地,一亩地收获的粮食刚好够吃,恭国的人就不会再去想我要将这一亩地的收成变得更好一些,因为他不知道收成更好后还可以做什么,这就是没有目标。接着,在一年的过程中,也许因为某些原因使收成反而下降了一些,但也不是生活不下去,那么人们会想,就这样就可以了,因为没有更高的目标,所以只要不被饿死,就是可以忍受的。这就产生了刚刚说的,人们越来越习惯于适应不良的环境,而不是思考如何改变。最后,人们连自己的生活都只是刚刚好的话,怎么可能有余力余心去在乎别人的好坏死活,这样也就产生了面对周围人的困难,视而不见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