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① 第四十一章:荷塘,谁人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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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荷塘非彼荷塘。这个荷塘,是供高官显贵、文人雅士们耍乐游玩的一个地方。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的高官显贵、文人雅士都能进得了这个荷塘的。除了要一掷千金外,还要看你的人品也是值得考量的地方,另外能不能进得去,还要看这荷塘主人的心情。这荷塘,在每月初一、十五、三十,只接待三批客人。
听来过此的人传言:这里芳草连绵、绿茵匝地,其间柳杨成荫,极具天然之美。房屋以白玉铺地理石为柱,一砖一瓦都奢侈至极。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且个个侍女也是美貌如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可堪比王上后宫内的如花美眷。
但荷塘最著名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湖不似凡间所有的大湖。这世上有什么能比“春暖花开”这种超然脱俗更令人向往的地方,那临岸而开轻轻摇曳的荷花。临湖而栽的垂柳,一吹一动一飘一荡都牵扯着游人的心。碧绿圆大的圆叶有连着、有重叠、也有各顾各地生长在水面。荷花稀稀拉拉安安静静地绽放着优雅的香,每一朵都极美,不拥挤不热闹,就那样安安静静、沉默地开着。
每一滴水每一片叶每一朵花每一缕香,都安静却也热闹。这里就象一片净土,来到荷塘,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忘了权利、忘了感情、忘了忧愁,什么都完了。被洗涤过的灵魂真真正正地与自然溶为一体,达到忘我的境界。
这,便是荷塘吸引人的地方,来过的人想再来,没来过的人同样也想来。在这凡尘之中被名利欲望熏染久了,谁不想得到精神的休息和灵魂真正的升华。
画舫轻舟、清湖淡荷,鱼游虾动、蜻蜓嬉戏。这一切果真都名不虚传,即使在江南也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景色,难怪有人愿意为此一掷千金。
雕龙刻凤的画舫内丝竹之音幽幽传出,断断续续,又偶尔如珍珠滚落玉盘,如此悦耳。青曲坐在一旁尴尬不已,眼睛不断瞥向船外,双手也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焦急又不知所措地紧握着。
小乔满脸堆笑进退有礼地同林城主和他带来的朋友交谈着,眼睛瞥见青曲哥哥焦急的样子。这时林城主又突然问到了她一个问题,只好把目光从青曲哥哥身上移开。又回了林城主一个含蓄的笑,对答如流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表面如此,实则那心里对眼前的人厌恶至极,若不是为了帮青曲哥哥,她怎会弯下身段邀请这个虚伪至极的城主,但这个混蛋现在居然无视了青曲哥哥。美眸里的狠光闪过,却又被很好地掩饰过去了,拿着雪白手绢儿的浅指一动,心中已生出一计。
“林城主,小乔敬你一杯。”
一声轻笑,如此美人是男人便不会拒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城主,小乔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欲笑还颦,眼睫轻敛,如羽扇般浓密滴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了阴影,微侧着的脸看起来那么完美无暇。
林碧眼睛一眯,吞了吞唾沫,“小乔姑娘有什么事就说吧!”
掩唇一笑,小乔不好意思道:“我的义子藤儿也到了快要上学堂的年龄,林城主你看…”“可否在丽县建几个学堂。”说完期盼地看向林城主。
林碧一征,心里暗腑这聂小乔居然用美色来迷惑他,他虽然对美色很痴迷,但也不至于糊涂呀!若要在丽县建学堂,可是要费一番功夫的,而且经费问题。心里一计量,笑道:“小乔姑娘的义子要上学堂,林某倒是可以帮忙,若可以小乔姑娘就来祥都吧,林某定会好好款待。”
林碧的脸都笑成朵花儿了,而小乔蛾眉轻蹙,心里思量他排名儿就是要为难青曲哥哥吗?捏着手绢儿的玉手一紧。
青曲的耳朵自他们谈话开始就一直竖着的,当然也听懂了林城主话里隐藏的意思。揣揣不安的心刹时跌到了谷底,可一想到丽县内那些没有地方读书的孩子们,脸上的表情立马变换不定,双手在被衣裳遮着的地方紧握成拳,死死地盯着林碧的眼慢慢燃起了熊熊斗志。他绝对不能让那些苦命的孩子无书可读无学可上,就算是拼尽全力,就算是冒着得罪城主的危险,也一定要让那些孩子上得学堂。
这样一想完,青曲霎时有种豁出去的感觉,连窗外吹进来滴丝丝缕缕的风,都感觉没有了刚才那般压抑和难受。
小乔才应付完方才林城主提出来的邀请,就看到青曲哥哥霍然站起来,直直地朝她走来。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完全不知道青曲哥哥这么突然站起来想要干嘛!不会是恼羞成怒想要揍林城主一顿吧!可是……
“林城主。”
正在自我纠结中的小乔听到他这一喊声,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明白过来便乖巧地退在一旁,继而顿了一下又往茶杯里添了少许茶水。目视他们正在细谈,小乔看得出青曲哥哥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眼神微转既而笑了,这样也好,还锻炼了他的胆子,虽说青曲哥哥他平时并不软弱,但难免有时候有些胆小,是时候该锻炼锻炼他的男子气概了。
林碧如锋的剑眉皱了起来,听着这个丽县县令还在他耳边唠叨,着实有些烦了。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人居然还有勇气敢站起来与他对话,刚才看起来还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现在却…可真是勇气可嘉呀!
林碧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看都没看一眼就一饮而尽,口干舌燥顿时得到了缓解。
再一看那个貌似叫青曲的人还在他耳边唠叨,叹了口气道:“青曲兄,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事儿你跟我说也没用,这事儿根本就不归我管。”话罢还用力地敲了敲桌子,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这话的真实性。
青曲一顿,立马噤了声。林碧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摆明了就是不想帮忙嘛。
“若青曲兄实在是想帮那些孩子,不如就向朝廷进言,我相信朝廷一定会给青曲兄处理这件事的。”朝空气处一握拳,林碧借此以表达自己对朝廷的尊敬,实则是为了拜托眼前这个聒噪之人。
夏风不解风情,照旧一丝一缕地吹进了船内,动荡起轻纱幔帐,青曲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真的能向朝廷进言的话他早就进了,还用得着来劳烦这个林城主吗?向朝廷递进的信全部被驳回,没有一封例外,甚至连驳回的理由都没有写。这般情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空气难得地僵硬了,小乔也不想再去调解一下气氛。林城主这招走不通,她还有别的办法,沉默地退在一旁,心里的计划却是千回百转。
“那,林某就先告辞了。”再留下也是无趣。一站起,向青曲作了个揖,领着旁边一直沉默的哑儿侍读就欲离开。
“林城主。”
青曲还没把欲要说出口的话咽回去,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直直地朝自己撞来。
“砰。”船体一震,这事情发生在一刹那间,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曲被一个人猛地扑倒在地上。
青曲面容痛得都已经扭曲了,他感觉自己的肺部都好象被撞爆了,而把他压倒在地的人还是没有打算起来的表现,只是一味地紧紧抱着他。
“燕,放开。”
正在疼得呲牙裂嘴的青曲并没有注意到匐在他身上的人听到这声喝斥时浑身一颤,随后象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忙不迭地从他身上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
“青曲,你没事吧?”一袭红衣如妖精的男子步过去扶起了还仰躺在地上的人,宽大白皙的手掌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揉着。
青曲缓过气来摸了摸自己受虐的胸口,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公子!”惊讶出声。
子燕从红衣背后走出来不满道:“还有我。”大概是因为刚才撞到了青曲,语气中还流露出了少许的愧疚。
“青曲现在也没在我手下帮忙了,还是叫我红衣吧!”
淡淡一笑,同时也收回了替他揉背的手。
“那,那你们怎么?”
子燕意有所指笑道:“大哥难道还不知道这荷塘是谁所建造的吗”
林碧和小乔在旁边面面相觑,都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但林碧不愧是一城之住,听了子燕透露出来的消息,眼里精光一闪忙上前一脸笑意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袭红衣袭公子,在下林碧,祥都人氏。”
“哦,原来是林城主,袭某有失远迎,失礼失礼。”红衣闻此一转身,脸上立刻端起了公式化的表情,说起了客套话。
青曲无奈被子燕拉在了一旁,听他叽叽喳喳地说着他自己去过的哪些好的地方,品尝过什么好的美食。实在颇有些头痛,但见他兴致这么高,也实在不好打断。小乔见情况有所好转,明白事情也许有了转机。
含笑温婉地为几位人添了茶水,随后又莲花移步不作声地进了屏风后,柔柔坐下,衣锦拖地。如削葱白皙的玉指开始拨动琴弦,旋律轻轻幽幽、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青曲兄,你的这个忙我是帮定了,没想到青曲兄竟有如此一颗为民着想的心。”聊了不久,林碧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但谁也没有去计较这些,只要目的达到就行了。
青曲扬起笑端起茶杯笑道:“多谢林城主,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林碧也同样一笑而尽,什么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这日风荷清清,画舫内林碧也答应了要在丽县建学堂的事儿,青绿修长的柳条儿在微风的吹拂下依旧一摇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