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聚会结束，方加林都很沉默。如今柳晨就坐在他身边，是多不可思议的事，他高兴，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走的时候大家免不了又一阵寒暄，柳晨跟谷雨，武式兄弟还有夏滢交换了电话号码。方加林想送柳晨回家，却被拒绝了，他没再多说，便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最后柳晨坐了夏滢的车。两个人从说第一句话开始就一见如故，很快就把家底儿都撂给了对方，在哪工作，家里有多少口人，除了感情的问题其他的都聊的是面面俱到。当问到柳晨为什么认识那帮人的时候，她撒了个小谎。
    “他们都是我大学同学，比我高两届。一块儿打球认识的。嘿嘿。”大学同学是没错，打球认识的也勉强能接受，有些东西还是不说的好。反正也没人因为你说了就去同情你，人家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柳晨曾经在网上看见过这么一个故事。
    说从前有一只受了伤的小猴子，伤口很疼，所以就开始到处寻安慰。它每见到一只猴子就扒开原本已经要开始愈合的口子，跟他们说自己的伤多疼多疼。每只猴子都说着不同的安慰的话，受伤的小猴子觉得自己心里好受多了，可是它也因为伤口感染死了。
    本来可以长好的伤口，它每扒开一次，对别人说一次，就复习一次已经经历过的伤痛。最后没人在意它，它自己却死了。
    柳晨不想让自己成为那只猴子，有的伤只来一次就够了。
    夏滢的车里全都是小女生的玩艺儿，卡通的头枕跟方向盘套，看得柳晨好不喜欢。
    “你这车可真可爱啊。”柳晨不紧感叹道。
    “恩，虽然老大不小的了，可咱总得保留着点儿童真啥的吧。”说完这话，夏滢就转过头继续聚精会神的开车了，旁边儿的柳晨竟是一时找不着话题。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原本沉默的夏滢突然问了柳晨个问题。
    “喜欢他？”
    这话听的柳晨一惊，浑身貌冷汗，他，是指方加林吗？可是她知道，不管怎么样也是不能说对的，于是便边笑边摇了摇头。
    “讨厌他？”自己讨厌方加林吗？应该不是吧，柳晨想。可是现在不管喜欢还是讨厌，都跟她连一根儿毛的关系都没有。于是她又摇了摇头。
    “嗷！那就是爱他了。”夏滢的话里带了一分俏皮，还带了分自信。她自从进了方加林他们那个圈子，男人女人的感情也没少看过，没找着喜欢的人，看人的本事儿倒是牛逼了不少，方加林看柳晨的眼神肉麻的跟什么似的，而柳晨在旁边的局促她也不是看不出来。
    柳晨终究是没有回答。说是也不对，说不是更不对，干脆就保持沉默吧。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是爱方加林的，而且一爱，就爱了那么多年。她今年26了，就只爱过这么一个人，而且她真的不确定，是不是以后还会爱上别的人。
    有的回忆，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给的，方加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替代的。
    柳晨一直想知道为什么男女会互相吸引，而为什么她柳晨，就那么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他方加林。要是她没遇见他，说不定自己现在正跟自己爱的人如胶似漆的过着小日子呢。
    可是在想这些事儿的时候柳晨却忘了，如果人生能再来过，她也还是会选择遇见方加林。
    她记得自己曾经跟方加林说过，她说如果咱俩这辈子不能在一块儿，我下辈子就是当鬼也得找着你，你要是爱上了别人，我就守在你旁边儿看你幸福，你要是还爱着我，那咱就下辈子，下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都在一起。
    柳晨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转过头问夏滢，
    “是不是我就只能看着他幸福了？”这问题问得夏滢心里一沉，才知道这是自己说错话让人家姑娘难受了，她知道有苦说不出来的感觉，看着柳晨还在苦笑着，她心想，这姐们儿我夏滢是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