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风里刀设计巧脱身
    再说到半月前。
    卜仓舟冥思苦想如何从那帮鞑靼人手下脱身。
    若是武力逃脱，自然是没有可能的。
    想来只有靠脑力了。
    次日一早，卜仓舟去厨房买了三斤白酒，杀了一只肥鸡，靠着他的那张可抹蜜可抹毒的嘴向厨房大妈要了半棵大白菜和一棵空心菜，满满煮了一大盘，另有一大碗红辣椒浸在盐水之中。叫上了那些鞑靼人，团团围了一桌，坐着吃饭。
    “这是哪儿吹来的风，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会请我们吃饭？”常小文嬉笑道，查了查饭菜“倒是没有笨到在酒菜里下毒。”
    “哪里哪里，不过是昨夜听了常小文的话，今日想通了罢了。你说我一个书生，就算考取了功名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在官场中打滚，给人做牛做马？不过，回到家中种田，实在又太不上进了些，所以，考虑了一夜，小生决定随诸位去鞑靼国，一展抱负。”说着，卜仓舟斟了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当然，他拿来倒酒的这坛白酒是专门掺了不少水的，就算喝了整坛也不会醉。之前说的那些话里，“昨夜”二字说得特别清晰有力。
    “豪爽！果然是姑奶奶看中的汉子！”常小文朗笑，拍开封泥，直接提起酒坛喝着。
    “主人，你跟他说了什么啊？”哈刚童嘎疑惑地问常小文，毕竟夜里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一成年男子在一起，实在是有够令人想入非非的。
    “哦，小生不才，与你家主人两情相悦，准备去鞑靼国成亲。”卜仓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泛红，倒有几分像是羞涩所致。
    哈刚童嘎一听，将酒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小半碗酒都泼了出来，溅得桌上和胸前衣襟都是酒水，伸手抓着卜仓舟的肩头重重一拎，卜仓舟被他拎起，便听哈刚童嘎以粗鲁的语气说道：“他妈的，我们族的长辈告诉我，中原人没几个好东西，我初初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你这个混蛋！竟然敢说与我家女主人两情相悦，你是嫌命长吧？”说着仰脖子把半碗白酒都喝干了，左手抓了一只红辣椒，大嚼起来，同时将卜仓舟往地上摔去，眼看他那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在卜仓舟纤细的身板上。
    “哈刚童嘎，退下！”关键时刻，常小文拦住了哈刚童嘎。
    “主人……”哈刚童嘎火气未消。
    “什么时候我的事情要你来管了？”常小文本要责怪卜仓舟添油加醋，但此时却对哈刚童嘎更为不悦。
    “依属下看来，若不让此二人今日战一场，哈刚是不会罢休的。”一旁的察察哈忽地开口。
    他本意是想试试卜仓舟的真实身手，却不料这正中卜仓舟下怀。
    而常小文虽有些担忧，但但凡是女人都爱看到两个男子为争夺自己而斗的，这也是对自己魅力的一种肯定，便没有出口阻止。
    “好，你瘦小，你先出招！”哈刚童嘎提起两个大锤，做好架势。
    “别别……你也知道小生瘦小，怎么还要以武艺来与我比试呢？”卜仓舟连忙开口。
    “哼！我就是一个大老粗，你让我舞文弄墨的，那绝对不可能！哈刚童嘎重重地把铁锤扔在船上，甲板一震，竟穿了两层地板，落到底层动力室。”下层的船上人员本想破口大骂，但看到是这群鞑靼人，也都隐了声。
    卜仓舟咽了口口水，这大老粗还真是够粗的，要知道再大点力，这船就要通了，到时候，江水茫茫，他们若没有很好的水性，如何能够生还？
    看到此处，卜仓舟更坚定了要离开他们的决心“小生自然不会为难壮士。常言道，‘不比文，不比武，不如一赌。’我们就来赌一局如何？”
    哈刚童嘎闻言，也来了兴趣“赌什么，怎么赌？”
    卜仓舟知晓鱼儿已经上钩了，缓缓道“赌难的也没意思，我们就来猜个大小吧。方才我看船家他们也在赌，倒罐中应该有三个骰子，让旁人移动后，打开，内里骰子上的点数相加，点数比九大就是‘大’，反正则为‘小’。如何？”
    哈刚童嘎也有些脑子，担心被骗，先瞟了眼察察哈，见察察哈点头，方道“听着倒是公平，就如此吧，但这移罐子必须要察察哈来移才公平！”
    这话着实有些无理了，怎可找跟自己要好之人移骰罐呢？
    但卜仓舟却不在意，摆了摆手，示意悉听尊便。
    察察哈对这中原最普遍的赌法倒是也有些了解，跟船家借了骰子和罐子后便回到了鞑靼人这边。
    “赌什么？”察察哈见道具都上桌了，忙问。
    “既然是为了公主而赌，不如……若你赢了，公主跟你一天，其中无任何旁人干扰，真正共享两人之境，而且小生再也不动肖想公主的念头；反之，则是小生与公主待上一天，你们也不准来干扰，具体的便是你们全部待在船上，就小生与公主共度一日，你们一日后再下船与我们汇合。不知公主意下如何？”末尾，卜仓舟笑嘻嘻地转向了常小文。
    常小文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她思索良久，还是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反正这两人她都不讨厌，就共度一天有什么难的？最多不过是比武打闹吟诗作画共游罢了。她还能担心他们俩能把她怎么样？借他们几个胆子都不可能！
    “好，本公主便答应你们。”
    哈刚童嘎听闻，兴奋了起来，忙催促察察哈开始在桌上移那倒罐子。
    察察哈快速移动着，片刻后，停住“赌大赌小？”
    到这里，哈刚童嘎突然跳起来“万一我赌‘大’了你跟着我赌‘大’，这该怎么办？”
    “三局两胜，总不会盘盘都一样吧？”说着，卜仓舟微笑道“这盘我赌小。”
    “倒跟我赌的不一样。”哈刚童嘎喃喃，随后高声道“我赌大！”
    察察哈掀开罐子，只见其中三个骰子一个三点一个二点一个四点，正当是小。
    “他妈的，背到家了！就差一点！”哈刚童嘎一拍桌子，桌脚应声而断。
    “这下没桌子开赌了……”卜仓舟无辜地盯着哈刚童嘎。
    便见一旁有个鞑靼跟班抬来别处的桌子，谄媚地对哈刚童嘎笑了笑。
    察察哈便将骰子和罐子重新放好，又在新桌子上移动起来。
    又是片刻后停住，“猜大猜小？”
    “我赌大！”哈刚童嘎继续赌大。
    “那我便赌小吧。”卜仓舟貌似有些无奈，眼中实际都是狡黠。
    一开，三个骰子分别是六、五、三，大。
    “哈哈哈哈！混蛋小子，你就等着吧！公主绝对是我的！”
    这边卜仓舟貌似懊恼，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随后示意察察哈继续开局。
    这次察察哈移得时间长了些，停下的时候，哈刚童嘎两鬓和额头已被汗水湿透。
    而卜仓舟却依旧是云淡风轻。
    “既然哈刚兄没有开口，那小生就先赌了，小生赌‘大’。”卜仓舟玩味地看着哈刚童嘎。
    “什么？老子要赌大的，谁让你抢先的？！”哈刚童嘎大叫。
    “那行，哈嘎兄是要赌大了？确定了？那我可赌小了呦？”
    “你要赌小就赌小，哪里这么多废话！？”哈刚童嘎全身冒汗。
    察察哈打开罐子的时候，便见三个骰子赫然是三点、一点、一点。真是个极小的数字了。
    哈刚童嘎目瞪口呆。
    “哈刚兄，承让。”卜仓舟嘴角弯起，同时双手合起向哈刚童嘎做了个抱拳的姿势。
    “不行不行！刚才他明明是赌大的！！！”哈刚童嘎嚷嚷。
    “哈刚！我们鞑靼人豪爽大方，绝不是输不起的人！”常小文开口。
    哈刚童嘎此时才瘪了下去。
    “明日应该就靠岸了，你们都给我待在船上等我回来，瘦竹竿，明天一早你就跟我下船。”
    这段日子里，虽有不少人知道卜仓舟真名为，但却都喜欢用“瘦竹竿”、“中原人”、“那家伙”来称呼他。
    “是，常小文。”此句话卜仓舟是用中文说的，但常小文也能听得懂，闻言，她惊愕一笑，随即回以一句口音奇怪的汉语“你叫我的名字，很有感觉。”
    “哈刚将军，这中原人刚才跟公主说了什么啊？”哈刚童嘎一边的一个随从从未见过自家公主露出过这种表情，便有些好奇了，只好问这一众鞑靼人中唯一知道一些汉语的哈刚。
    “问问问，问出来有个鸟啊？滚！”哈刚童嘎今日着实不悦。
    卜仓舟却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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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卜仓舟便在发现船已经靠岸了，他激动地跑出船舱，便见甲板上，常小文已经在那里等他，
    卜仓舟有些良心不安，但还是走了过去，打了个哈欠道“这么早，公主你不用睡觉的么？”
    “这是我第一次跟中原男子约会，不应该早一些么？”鞑靼女子自是不同于中原女子，出言毫无顾忌。
    “那么说，跟鞑靼男子有过喽？”卜仓舟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有啊，跟父皇、皇兄、夫子还有随从他们。”常小文径自下了船。
    卜仓舟紧跟着。
    常小文毕竟还是个女孩子，跟自己喜欢的男子约会，也会有些窘迫，加上身份尊贵，从来都只有簇拥着她的人，受性格和生长环境所趋，至今没有真正爱上过谁。
    常小文自顾自往前走去，也不看后面，嘴上却是不停道“我听夫子说中原的读书人个个都是草包，只知道读者圣贤书，满口讲着仁义道德，其实只会干些龌龊之事。如今一看你，倒并不如夫子说的那样……”
    卜仓舟心中更是愧疚了，难道经过他今天的行为，会令鞑靼人好不容易对中原人建立的那一点好感消耗殆尽？
    “我知道你们中原人很在乎门第观念，在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放心，这点上我会尊重你们的文化。如果以后要我跨火盆什么的，我不会闹脾气的……”常小文轻声说着。
    卜仓舟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偷偷溜进一旁的树丛里，几个闪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见多识广且心有七窍，自是知晓此处天时地利皆为逃跑的上上之所，只欠个人和，他便设计让鞑靼跟班都远离了他们，虽对不起这鞑靼公主，但情势所逼，也只能这样了。
    再看常小文，说了半天没人理她，她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根本感觉不到有人跟在后面了，起初以为是这中原人坚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现在看来……
    常小文猛地回头，发现她身后空无一人。
    “瘦竹竿！！！”常小文大叫。
    没有人回应她。
    “卜仓舟！！”常小文只好叫他本名。
    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她颓然坐倒在地上，曾天真地以为这个中原男子会是自己托付终身的人选，谁料……
    果然，中原人没有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