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  「不完整の擁抱。」 ≮上≯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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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⒈
  
深山裏獨居的女人,天晴時會獨自一人坐在屋外的小搖椅上,小黑貓會跳到她的懷中,感受她蒼老的手撫摸著自己柔順的毛,雙色的眼眸凝望著她深邃的藍眸,似乎想要看透她眼底深藏的離去了的歲月。
這樣子相依相伴的日子,究竟過了多久,連小黑貓都不記得了。更別提那個獨居的女人。
  
[糖心呀,伱想不想聽故事呀?]女人很少說話,甚至不肯說話,
但是偶爾也會自言自語,或者應該說是和懷中的小黑貓說話。她的聲音並不動聽,甚至沙啞得不仔細去傾聽就不知道她究竟說了什麼。但是小黑貓還是撒嬌一般的將腦袋往她懷中鉆,
這個女人,將它從獵人的陷阱裏抱出來,它就沒再打算離開她繼續去冒險。
  
它是罕有的豹貓,但是卻是未被承認的黑色毛髮的豹貓,所以它沒有父母,
因為它們家族,不承認它的血統。
  
它過慣了自給自足的生活,直到她將它抱起,儘管它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卻換來了它給她的一生。
  
part⒉
  
女人那本泛黃的記事本,在微風中緩慢的翻開了頁數,
陽光照在她緊閉眼眸的臉上,以及它寶石般的眼珠子轉動時的好奇……
  
part⒊
  
黑夜裏未睡的人們,都會在喧鬧中尋找獵物。
  
BEER  BAR,或者KTV,
打扮新潮,妝容艷媚的女子在舞池或者人潮眾多的地方扭動著婀娜的腰身,一個媚眼,或者是一個動作,就足夠讓旁人瘋狂。
  
也總有人習慣了躲在黑暗的角落,視若無睹那些吵鬧。
獨自坐在吧臺的高腳椅上搖著紅酒杯的女子,有著致命的殺傷力,同樣的,有深邃寂寞眼神的男子,一樣有吸引女子的本錢。
  
[大叔,你自己一個人嗎?]著裝豪放的女子踩著十公分的細跟高跟鞋,踩著貓步走到了那個從一進場她就注意著的成熟男子,
男子其實不老,也不大叔,還有一張足夠吸引時下小女生的帥氣臉蛋,但是她就是習慣了用這個稱呼來稱呼那些她要搭訕的男子。小女生,都會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男人,因為這樣才有被寵的可能。
男子望了一眼畫著時下流行的妝容,穿著豹紋連身褲,笑得甜美的女生,
這本該是在學校裏的年紀,卻過早的踏入了這個色彩斑斕的世界。
他並不理睬那個在一直和自己說話的女生,倒是對酒杯裏的紅酒感興趣,酒保忙著調試著各式酒水,偶爾也會和他搭腔,
[喂,大叔,我不美嗎?]她搶過他手中的酒杯,生氣的容顏竟有幾分韻味。
她自覺自己的臉有男人需要的美,這是她的驕傲也是她的自信。可是眼前這個男子,居然如此無視她的存在,這是她的自尊所不能允許的。
他凝望著她認真的容顏,許久才笑著奪過被搶走的酒杯,薄冷的唇微微開啟,[你覺得你美嗎?]
一句反問句,讓她氣得臉都發綠的凝望著他不再望著她的側臉。冷哼了一聲,再次搶過了他手中的酒杯,直接丟在了地上,也不再望他詫異的眼神,直接就走了出去。
他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一直到走出他的視線範圍……
  
幾日後,他在辦公樓下的停車位,看到了那個站在他車旁的換了一身粉色公主裝的齊劉海女生,
白天的她和夜晚的她,似乎是兩個人。
只有那張笑得很甜美的臉不曾改變。
[介意搭我一程嗎?]淑女一般的舉止,實在無法將她與早前的那個她混為一談。
  
高樓林立的城市道路間,有那麼一輛炫眼色彩的蘭博基尼在平坦的道路上奔馳,
她坐在副座的位置,望著他表情凝重的側臉,想要說很多很多的話,可是最後還是選擇了安靜。
她覺得,這個男人想安靜的時候,就不會喜歡被別人的打擾。
  
[大叔,伱有沒有愛人呀?要不我委屈點做你愛人?]
車子到了她去的地方,卻不想下車。
想和這個男人說說話,就算他根本不看她一眼。[喂,大叔,我叫藍琉。你叫什麼呀?]
[下車。]他的聲音平淡得沒有情感,卻又想壓抑著許久慾爆發的音調。
[上來喝杯茶?或者喝杯奶茶?我泡的奶茶很好喝喔。]藍琉笑了笑,伸出手撫摸上了他的臉,
嫵媚而誘惑的用紅艷的唇誘惑著這個冷情的男人。可惜他並不為所動。
[大叔……]換了一種可憐兮兮的音調,努力的想要換來那個男人的凝望,他的眼眸太深邃,迷得她想要誘惑他。
不為所動的又重複了一次,直到看到她的眼眸掛上了晶瑩的淚珠。
緊咬的唇瓣,以及倔強的注視,都在告知男子她已經處於爆發邊緣。
  
[人家不玩啦、你明明知道人家不喜歡你冷冷淡淡的嘛。]藍琉生氣的捶打著原本嚴肅表情的男子,直到被那個擁抱溫暖。
男子無奈的搖頭嘆氣,任由藍琉捶打,這個小傢伙,生氣起來根本不需要理由,還特別喜歡躲著自己,所以他必須將她緊緊鎖在懷中,不讓她有隨時下車逃開的可能。
[你不是要求逼真嗎?]
[人家,人家沒想到你這麼入戲嘛。]
將男子的白色襯衫打濕,雙手緊緊的摟著他健碩的身體,雖然這個遊戲是她提起的,但是錯的人就是他,就是他。
[那還玩不玩?我親愛的老婆大人?]笑著討好懷中這個埋怨他的小女人,有苦不言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她要玩,他就陪她玩。她愛鬧,他就隨著她來。
寵溺的代價就是委屈了自己,卻也幸福著自己。
[駱迦。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靜默許久的聲音從懷中響起,剛哭完的音調實在可憐兮兮得讓他心疼。
[為什麼呢?]駱迦沉思一般的想著這個問題,最後也沒得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你是藍琉吧。]這是他想完所有的理由,得出的最完美的理由了。
[那如果我不是藍琉呢?]眨巴著天真無邪的眼眸凝望著他的眼睛,想從他的視線裏看出一些能讓她耍性子的端倪來,卻偏偏只看到了他眼眸裏的倒影——那是也在凝望著他的自己。
[因為我和你,就是天生一對。無論你叫不叫藍琉,我叫不叫駱迦,都必須是我和你。]
  
掛著淚珠的微笑著在他薄冷的唇上吻了一下,[那麼,大叔,要上去喝杯奶茶嗎?]
駱迦輕點了一下腦袋,[可以在上面待多久呢?]大手在她順直的長髮上撫過,
只見藍琉低下腦袋,下一刻抬起頭來時換上了嬌媚的微笑,[大叔,你打算待一輩子嗎?]
[太少了,就待到天荒地老吧。]
  
part⒋
  
他反復不停的做著夢,有漫長而幸福的,也有冗長而悲傷的夢。
  
夢中的一切,與現實的所有,都相互的交替著,
他想醒過來,但是卻被夢境糾纏著,如同溺水者被海草纏住了腳踝一般,掙脫不開。只能越陷越深。
  
這是他做夢的第二個月又三天,
那個俊邪的男子,牽著他的手去到那個有大風車和鬱金香的國度,讓所有人見證著,他要他的決心。
所有的幸福洶湧而來時,他的眼淚止不住的掉落,
  
現實中,他的嘴角掛上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正在收拾著東西的人,忽視了這個表情。
儀器上的線條在曲折中行走,這不過代表著他的生命維繫在器械中。
  
午後,男子站在玻璃隔著的室外,面無表情的望著躺在白色床上的靠著呼吸器來呼吸的他,
[這個笨蛋……]他的臉上想掛上微笑,但是卻只能用這幾個字來表達他內心裏複雜的情緒。
  
有些愛情,來得太快,就容易讓人產生不該有的錯覺。
  
[簡封,淩邏還沒醒來嗎?]男子身後,提著水果籃來探望的女子臉上帶著幾分愁容,
簡封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臉上掛上了淡淡的憂傷,輕輕搖了搖頭,這兩個月來,他每天再忙,也都會抽出時間來醫院看望他。
但是睡著的人還在睡著,睡不著的人還是睡不著。
簡封的眼圈重的讓人一眼看到就知道是長期睡眠不足導致的,
[他會醒來的。]女子並不會太多安慰人的話,隻是在輕拍他肩膀許久之後,才說下了這句唯一能說出口的話。
隻是當她望向那個手臂各處以及被單蓋著的身子上那白色的紗布,還有原本秀氣的臉上也傷痕累累的時候,眼睛還是被水霧蒙上了薄霧,好久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這句連她都不願意再相信的話,怎麼說出口都是一句謊言。
可是還是換來了簡封的微笑,儘管很苦澀很難看。
[我也相信他會醒來。]簡封轉頭望向了玻璃室內的他,在心裏補上了一句,等你醒來,我就帶你去荷蘭。讓你用一生來看我懺悔。
  
夢中,他回到了很小的時候,第一次遇見簡封的時候。
簡封剛搬來他家旁邊住的時候,很孤獨的自己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淩邏拿著棒棒糖爬上了圍欄,[喂,給你棒棒糖呀。]那枚香草味道的棒棒糖後來變成了他們都愛的一款零食。
簡封是單親家庭的小孩,有著一些小執拗和小孤獨,唯一不變的就是對於自己喜歡的事物都充滿了好奇。
他眼裏的淩邏,是個穿著卡通娃娃裝,有一頭柔順秀發的漂亮孩子。無關性別,他就是他眼裏的小天使。不是因為他在他哭泣的時候站在圍欄旁給他遞了一枚糖果,
  
感情萌芽的時候來得太快,快到還未懂得愛,就已經讓淩邏心中只認定了簡封。
以致往後的數年裏,他都做著簡封的小尾巴。而慶倖的是簡封也並不嫌棄他有太多麻煩,
  
隻是這樣的一段感情裏,有太多的不諒解。有太多的閒言碎語。
一點一點的擊潰著簡封不夠愛的心,
爭吵,然後是祈求原諒然後又是冷戰,兩個人都身心疲憊。隻是牽絆著的感情還在,就不輕言離開。
  
直到他看到了簡封與那個美麗的女子,牽手走在對面馬路時,淩邏才知道,他們的感情崩潰得太理所當然。
簡封選擇的是世人認同的愛情,而不是這段在流言蜚語中跌跌撞撞的感情。
無論他們在一起多少年,都敵不過時間和世人的眼光。
他很想理所當然的如同被奪走了愛人的女子一般上前去質問戀人,責罵插足的第三者,可是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干的轉身離開。
晚上,他在簡封的家裡給他燒菜做飯,聽到開門聲,在走出廚房的那一刻,三個人對視的眼神裏有著各自的複雜。
淩邏才知道,原來,自作多情的人都是他自己而已。
  
現實中,淩邏的眼角滑落了淚水,儘管他的容顏沒有多少變化,
但是淚水還是自然的滴落,在枕邊形成了一圈水圈。
  
次日,簡封被特許進入室內,換好了無菌服後,終於在淩邏出意外之後,第一次如此接近他。
[淩邏,我娶你。等你醒了我們去荷蘭。]那是一個自由化的民主國家,他們不需要去看別人的怪異眼神,也不用在乎別人的看法。
說完這話後,長久以來都無堅不摧的簡封,還是握著他的手低著頭,無聲的哭了起來。
躺著的這個人,是他從小就發誓要保護的人啊。可是最後害他變成這樣的人,卻是發誓要保護他的自己。這讓他怎麼去原諒?
[淩邏,我還想吃你做的菜。我想買好多好多的棒棒糖來逗你笑。就像你小時候逗我笑一樣……]
聲音哽咽的望著緊閉雙眸的淩邏,簡封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出來,請求原諒的,還有求婚的,但是最後他能出來的也就是那麼幾句。
因為剩下的,他希望用一生來證明給他看。
他可以給他未來,只要他要,他就給。
再也不去計較什麼。再也不去猜疑什麼。
  
淩邏站在潔白的雲層,望著小天使圍著他微笑,給他一束一束的花朵,
可是他想尋找的人,卻沒有在。
  
如果那日他不精神恍惚的走過馬路,如果他記得過馬路的時候看看左右,
就不用在倒地的那刻腦子裏都在想著,怎麼和簡封衝破萬難也要在一起。
可是怎麼他在這裡等了這麼久,簡封也沒有來牽著他的手,帶他走過去走的路呢?
是眞的不愛了嗎?是眞的,眞的決心不要他了嗎?
  
簡封看到淩邏的眼角滑落的淚水,以為他恢復了知覺,高興的喚著他的名字,按著床邊的呼叫鈴,待醫生護士來了之後,焦慮的站在一邊等待檢查,可是得到的結果不過是潛意識裏的條件反射。
失望或者也希望著。
  
誰都不肯接受醫生診斷的腦死亡,總是在期盼著奇跡會出現在淩邏的身上。
隻是腦死亡的人,不過是一個靠著氧氣罐活著的死人而已。
  
一年後,淩邏的心跳自然停止。
  
夢,也停在了那個雨後的黑夜裏,簡封陪他一起將雨傘丟掉走在雨中的風景裏。
  
很多年後,女子在荷蘭街頭看到了那個在無名指上戴著两枚戒指的簡封。
他的家依舊很奢華,裏面的所有東西都是雙份的,
隻是,他走的道路,一直只有他的影子在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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