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梦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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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中,瓦莉丝来到了一片温暖之处。她迷茫的睁开翡翠的眼眸,进而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片熟悉的灰色迷雾中,她赤裸的脚踩在一片灰蒙蒙的云絮状的物体上,身上穿的是入睡前的米色睡裙,就连裙边的丝缎的蝴蝶结和花纹都清晰可见。
    这片迷雾无边无际,仿佛吞噬了整个世界,沉闷而压抑,混沌并无序的将整个空间都填的满满的,让人不知不觉的会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然而,瓦莉丝此刻却表情轻松,甚至是颇为无聊的玩弄起了袖口的小蝴蝶结,并且开始悠闲地,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走去,就如同过去的二十多年的很多个夜晚一样,她头脑清楚的在这片雾中,自己的梦中,气定神闲的散起步来。
    这样的梦她并不讨厌,反而还让她感到熟悉而亲昵,因为她莫名的相信,这里是属于她的世界。
    莫名又好笑的想法,却比某些似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更加值得信赖。她悠闲地在这片雾中前行,丝毫也不担心自己会迷失方向,只是在走到了某个地方的时候,猛地停了下来,翠绿的眸子往右手边的方向看去——意料之中的,一个微弱的闪烁着的光点出现了。它明明早已在穿越这片迷雾的旅程中耗尽了气力,却依旧坚定而执着的前行着。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仿佛怜惜。如同曾经千百次做过的那样,她将这个小小的光点温柔的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带着它继续前进。
    瓦莉丝不知道这里是那里,也不知道它为了什么要费尽全力的穿越过这里,更无从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知道那个光点的目的地。她所知道就是,他们旅程的尽头就是这场梦的终结,而那时她就可以由这诡异的梦境中回到现实里了,或者或者说不过是蝴蝶的又一场真实的梦境?
    事实上,自从她发现自己从阴暗的下水道来到了这个有神明、魔法、和各种古古怪怪魔兽的世界之后她就极度怀疑这其实是要么就是在精神病院,要么就是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的一场怪梦。
    但是,这个世界带给她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的真实。谁知道呢?她不过是个就算在梦里也不能让自己自己贫乏的想象力丰富起来,成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万人迷的可悲的女人。她嘲讽的想到,只是依恋在自己怀中的小小光点让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刻意挖苦而太难受,至少此刻,它是不会嫌弃她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徘徊不去的雾气终于渐渐消散,世界明亮了起来,没多久就只见,刺眼的阳光从高耸入云的塔尖直射过来,她已然站在了一座宏伟而华丽的白色城堡之前,被精心修剪过花院里开满了粉红的蔷薇,远处走廊里隐约可见穿着华美宫廷服饰的侍女们来来往往,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个个都焦躁不安的往返于走廊,手中还端着盛满了水的银盆。
    瓦莉丝本能的往后一退,而怀中的光点自离开那片迷雾之后,就激动起来,不断的向走廊方向挣扎。
    瓦莉丝放开了手,它却停下来,眷念的在她身边徘徊不去,仿佛是希望她跟着它一同过去。它开始尝试从背后推她,阳光的照射下,它仿佛又蓄积起了能量,推的她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
    面对突然强势起来的光点,瓦莉丝有些慌乱,她匆忙的避开它,但它却不依不饶的跟着她,誓不罢休。她又被推着往前走了一小段,不安的心就仿佛顽劣的小孩一样躁动的跳越着,越发的快速与高昂,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她薄薄的胸壁,从里面活蹦乱跳的钻出来,掉到绿色的草坪上去,瓦莉丝不安的几乎快尖叫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灰色的漩涡出现在她的身旁,瓦莉丝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连想也不想的,匆匆的跳进旋涡,将光点阻挡开来。在黯淡,毫不刺眼的灰色中,瓦莉丝清晰的思绪迷蒙了起来,眼中更加激动而胡乱舞动着光点,也一点一点的,沉寂了下去。
    瓦莉丝眨了眨谁的有点肿眼皮,然后发现自己又一次睡到太阳晒屁股了。不过,因为她现在是这个家里最大的,所以也毫不担心会有人为此责备她。这个家里有资格责备她的父母早就蒙光明神召见了。
    于是,瓦莉丝。埃劳罕,卡西卡拉这个乡下地方的小小男爵拉了拉床边垂下的一根丝绒红绳,准备起床了。
    受到召唤的仆人们跟着埃劳罕家老资格的维拉婆婆端着洗漱用具和贵族华贵繁琐的衣服鱼贯来到了男爵大人的卧室内室,瓦莉丝在她们都进来站好之后,这才懒洋洋的撩起散乱在柔软舒适的鹅绒枕上的发丝,困倦无力的起身穿着梳妆来。
    漱洗更衣,每一天都是一个挑战。她瞪着维拉手上的束腰,希望能够让它凭空消失。好吧,这不过是她的美丽幻想罢了。瓦莉丝认命的脱下了睡裙,抬起胳膊让维拉把束腰缠到自己身上,而后从背后死命的拉紧扣上。
    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该死的贵族规矩!而这一世她孱弱的身体终于在腰围上帮了她一把,让她在束腰的战争中以胜利告终。
    接下来是里衬,一件白色的细棉连衣长裙,穿上去感觉还好,也没费多大力。而一穿上较为宽松的里衬,瓦莉丝较小纤细的身材就完全显露了出来,和她右眼下的一颗小小的泪痣搭配起来,就像是一个等待着男人宠爱的小妻子,当然,这是刻意忽略她阴郁的表情的结果。
    终于搞定了要命的内衣和里衬,她们开始往瓦莉丝的身上套上充满了蕾丝缎带和蝴蝶结的鹅黄色长裙。这种裙子就和西方宫廷影剧里的差不多,衣身紧小,下面有一圈动物轻质骨骼的裙撑将整个裙摆支撑起来,形成了一个蓬起来的圆形。带着褶皱的裙子在前方分开,中间露出同色平顺的假复层裙面,上面是繁复的春季刺绣和蕾丝花结,而两边拉开的裙边上则绣满了小流苏,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而晃动。裙子背面由一个大大的缎带蝴蝶结拉紧腰线,袖子则是流行的宝塔袖,再配上瓦莉丝盘起的金发上那朵缎带小花,她现在就是个非常符合这里的审美观的尊贵淑女,值得任何男士追求,正常情况下的话。
    瓦莉丝冷淡地看着镜子里那个西方面孔。一丝不苟的金色发髻,姣好妩媚的面庞,和她曾羡慕无比的娇小身材,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不错,可是长年掩埋于翠绿眼中,挥之不去的阴霾却足以抵挡这一切,让她成为一个以阴沉闻名卡西卡拉的女领主。
    当然,这可不是她在意的。对这镜中人冷冷的一笑,她转身在侍女的拥簇下离开了这个渐渐被阳光占领的屋子,来到了只有她一人用餐的空旷餐厅。
    摆着精致烛台和洁净桌布的长长的餐桌,似乎还沉浸在这个家族最辉煌的那一夜,灯火辉煌之下,谈笑风生,主客尽欢热闹非凡。可惜,现在那足以让近百人同时用餐的餐桌,只在主人的座位上,孤零零的摆着一分会让其他同等级贵族耻笑的早餐,而对于瓦莉丝来说这样的早餐已经足够奢侈了。
    管家劳德见到瓦莉丝走过来,略微弯腰致意,将高脚椅拉开请她入座,一边为她汇报一些重要的事项。
    瓦莉丝并不喜欢这个世界的西式餐点,草草用餐后对劳德说道:“你是说舅舅的客人可能在路过这里时留宿一晚?”
    “对”穿着黑色管家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回道,“亚波尔特伯爵的使者说道这是一位十分尊贵的客人,希望您能够准备好。否则•••••••”
    “否则?”
    “恐怕那位大人的愤怒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他恭谨的回道。
    “哦,少来了。就我们这样的小贵族,还不是随便来一个就掐的死。如果舅舅真的这么担心干嘛不让他自己去接待!”
    劳德回道:“听说这位大人因为公务要经过这里。”
    瓦莉丝挑眉,“这里,居然会有办公经过这个穷乡僻壤的贵族?这还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劳德苦笑,“所以,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去佃户那里采购些东西?”
    瓦莉丝看了看她烦恼的管家,又盘算了一下她可怜的财产,说道:“你干脆去瓦吉镇上请一名厨子,看他需要什么,食材也一并在那里买了。现在佃户那里的菜大概都不够他们自己吃吧。”现在才刚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佃户哪里拿得出东西来,而且她也别扭的不愿去做这种事。
    劳德颇为为难,“可是,这样的话••••••••”菜还好说,如果按照瓦莉丝暗示的那种规格请厨师的话,恐怕是笔不小的花销。
    瓦莉丝冷笑道:“我们可不能亏待了贵客,惹舅舅生气可就麻烦了。”
    见瓦莉丝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劳德也不多说了,只是恭敬的鞠躬退下去准备这件事。
    又对侍女们交待了整理客房打扫卫生的诸多事宜,瓦莉丝回到自己房间里,去看一封来自异国的信件。
    她的笔友——卢娜。米兰达。希斯莱特,一个十岁女孩的妈妈,圣罗兰公国的伯爵女儿,她为数不多的交谈对象,一个明明比她大了两岁却爱在信里和她撒娇,让她能够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天真浪漫的小女人。
    卢娜希望她能够去圣罗兰找她,可是瓦莉丝只能无奈且遗憾的在回复的信上告诉她,她暂时还没有办法离开卡西卡拉,同时附上她画的各式裙子。
    瓦莉丝并没有学过什么服装设计。上辈子的她不过是个仗着家里还算宽裕任性的报考了冷门的中医大学,在象牙塔里和各种药材试验器具一路相亲相爱到研究生学位,不知世事的学生罢了。
    这辈子,就算她来到了一个连捡垃圾的小孩都可能有惊人的魔法天赋的世界,也没改变她不可能学会魔法的事实。
    用那位为她作天赋测试的魔法师的话来说,就是“她下辈子也别想和魔法扯上关系。”
    不过,出于小贵族的骄傲混杂着自卑的心理,她的便宜爸妈还是硬把她送到了闻名大陆,英才辈出,塞满了来自大陆各地贵族的帝都魔武学院——帝特梵卡学院——去学习绘画的美妙。
    所以现在,她还不至于在无聊的时候无事可做。闲来无聊时随笔画下花花草草什么的,好歹也能让她身上稀薄的淑女气质偶尔展现一回。
    至于那些衣服图稿,只是她自己对这里极为不健康的服饰的怨念的一种发泄罢了。卢娜也在信里提到过,虽然她家的专用裁缝觉得样式图案很有趣,不过最后真的要做出来还要经过很多的修改。
    然后,她就把这些留在自己记忆里的一些元素陆陆续续的加到了给卢娜的图中,仅当作漫长的每一天中一丝无聊的消遣。
    而她最宝贵的记忆,却是对谁也不能透露一丝一毫的。
    在这个有着拥有无上地位和疯狂教徒的宗教世界里,她无意中的一点点错误,就足以让她这个比平民稍微高一等乡下人死无葬身之地。
    光明神教的异端裁断所里都是一群武力值可以和怪物媲美的疯子,从不吝啬用最残忍的方式来处置那些异教徒和任何对光明神有着什么不敬想法的人或者亚人类。
    光明神保佑,她虽然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却是一个大大的良民!
    写完了厚厚的一封跨国信件,用印有族徽的鲜红火漆封上,瓦莉丝准备找人将它送到村里的邮桶那里。这封信会被魔法邮桶瞬间送往圣罗兰公国的首都——浮沙兰。不过在那之前,它必须被带到最近的普洛茨城里去。只有三级以上城市才会有魔法邮筒,而普洛茨距卡西卡拉也有三四天的马车车程。
    她本来想要叫侍女把这封信带出去,却又想起她们现在应该这忙着整理房间。埃劳罕庄园的主屋收拾起来还是有够呛得。瓦莉丝看着窗外,早就爬满了主屋背面墙壁的藤蔓悄悄的将头探进了她的窗户,窗框上,细嫩的枝条在微风中节奏的摆动,和着不断传入耳中的鸟鸣,似乎是在引诱着她走出这个狭窄的天地。
    干脆,自己去寄信吧?反正去村里的路不算远,而且又都是些老实的农户,没什么危险。
    瓦莉丝稍微犹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自己走一趟。
    这是个不错的决定,虽然早春的寒意让她有些瑟缩,穿着细跟鞋和大裙子,步履不稳的走在起坑坑洼洼的田间小道中,还有点傻气,不过生机盎然的景色却让这一切都显得值得。
    远处,一条大河缓缓由西向东的流着,阳光下整条河都熠熠生辉的闪着金光,充沛的河水一波波的漫过长满春草的堤岸,长脚的鹭鸟漫步于河边浅浅的水洼里,好不悠闲自在。河水在转弯处流入了人工水沟,刚长出不久的的水草柔顺的随波逐流。清澈的河水流啊流,流到了到了大片长着嫩绿波塔菜苗的田地边,佃户们正挥着锄头,在其中辛勤的劳作。而她的脚旁,泥路边,一簇簇的嫩黄色的小花,正迎着一阵来自远方的风,轻身漫舞,摇曳生姿。
    瓦莉丝在这片宁静中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潺潺的流水淌过她的心田。混杂着泥土和花朵芬芳,湿润的而清冽的空气充盈在她的胸膛中,盘旋不去的清香在那里酝酿成了一股深切的感动,一份由衷的愉悦,掩盖住那颗陈烂的心中的腐朽不堪。
    至少在这里,片刻的轻松和快乐,不算是太过奢侈的东西。
    她曾经有幸窥见这异世大陆奢华的一角。圣马戈洛利亚帝国奢华的帝都德拉姆是一切享受与美的天堂的,那里有摆着大陆各地奇珍异宝,装潢的比伯爵府还要奢华的店铺;那里有最甜美最昂贵的歌姬,脖子上满满的是一圈比还午夜猫眼还要大的宝石;那里有一掷千金醉生梦死的贵人名流,总是讨论着上流社会无穷无尽的绯闻艳情;那里有整个大陆除了圣光明帝国外,最宏伟最高大最精美的神殿,肥头大耳的神父们只为有钱人传达主神的福音。那里还有最美妙的广场喷泉,整块整块由遥远的黑石山脉运来的顶级石料,被雕成了一座座精美绝伦的神像,甜腻的美酒,圣泉中闪着细碎光芒的金箔和穿梭其间翩翩起舞的美人才俊是吟游诗人永不过时的灵感源泉。
    德拉姆,奢靡而骄傲的都市。
    德拉姆,阴冷而恶毒的城市。
    她同样不会忘记那里凄冷的阴雨,林立高楼间的无处不在的阴影,人们脸上苍白无力的微笑,涌动不息的暗流和一切繁花似锦下的腐朽气息。这朵艳丽的大丽花下,不知是由多少枯骨腐肉烂成的尘泥。
    她是对的,选择回到卡西卡拉这片偏远却淳朴的土地,尽管那个代价实在是令她羞耻。
    瓦莉丝摇摇头,不去回想那些肮脏的事,玷污了难得景致。
    瓦莉丝亲自把信交给了村里负责收发信件事物的保安官,这让那位佃户出生的保安官收到了不小的惊吓。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又畏又惧的男人,就离开那间茅草房子折返庄园。也难怪他会被吓一跳,她基本是很少离开庄园半步的,不止是因为她上辈子留下的宅女属性,也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并不好,而是这个世界的贵族从来不会屈尊去亲自收发信件,就算是最小的庄园主,也会有至少一个仆俑,来替他做这些需要和贫民接触的事。瓦莉丝很少出现在人前,但是这不妨碍有亲戚在庄园里工作的村民认出她来,更何况在这片土地上,穿得起锦缎衣料的女人阴沉女人只有她一个。
    高傲而阴冷,这是大多数仆俑和家人嚼舌根时会用到的词,只要晚饭有黑面包,锅里还能煮上热乎乎的蔬菜浓汤就能够满足,享受着安塔纳鲁大陆最低廉税金的她们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锦衣足食却还郁郁不乐的。
    贵族,果然是她们无法揣测的存在。他们一边这样想着,却又一边庆幸着自己的领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还未婚的老女人。农户们不必担心自己的女儿被她糟蹋,还能不断猜测着她独身至今的原因,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的想到庄园里去谋一份薪资优厚的工作,顺便从内部打听最准确的八卦准备回家后炫耀。
    瓦莉丝。埃劳罕,是个阴郁却无害的领主,这就是他们的全部认知。
    村民的想法瓦莉丝从来都不去在意,他们眼中的本能的畏惧只让她觉得心烦,所以很快她就将那个保安官抛到了脑后,慢慢的走在田埂上,往远处山坡上的庄园走去。
    她的脚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如果是原来,再怎么废材,好歹她走路还是能走好一会儿的,但是过细的鞋跟和这具无力身体都不允许她走的太远太久,此刻她有些狰狞的看着千米之外的庄园和那条通往庄园大门有些坡度的林荫道,只觉得她真是自讨苦吃。
    她看了看田里正忙的农人,咬咬牙,继续前进。
    “您好,埃劳罕大人!”一道明亮的声音响起,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农户停下手里锄头,晃着自己的小皮帽,兴高采烈的和她打招呼,一张写满了欢乐的老脸皱的和又干又皱的干花一样,却让人由衷的感到那张脸上流露出的真挚的情感——快乐,希望,她所缺乏的勃勃生机!
    瓦莉丝有些动容的举起了手,想要挥手问候这位她隐约记得的农户,却在开口的前一刻尴尬的发现自己根本记不得他的名字。
    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没有职位,也没有地位的人是不能被问候的。
    她楞了一下,很快就把举到颈前的右手放到了不存在的衣领上,装作整理衣物,而后表矜持含蓄的向他点头,表示自己接受来自他的问候。
    那个农户对此毫无察觉,热情的目送着瓦莉丝有些仓皇的离开,在踏进庄园大门的那一刻,瓦莉丝才终于想起来,他就是半年前才搬到这里来,前个月寡妇女儿被瓦莉丝请来的草药师救下的农户老波特,他孙子的名字还是自己起的呢。
    可惜,她没能在那个时候想起他的名字。瓦莉丝看着自己没能举起的右手,幽幽的叹气,继而又恢复一贯的冷淡矜持,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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