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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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弄堂,并没有太温暖的东西存在。
十六岁的时候,突然奋发向上。
然后消失四年,回来后却比离开之前更难过。曾经以为,大家在这个弄堂里要生活很多年,神明慢慢的将光阴收走。而没想到,神明站在天空的后面,沉默不语的实施着惩罚。
原来喧闹的年华,已经死了。
安童回家,带走了她觉得重要的东西。
曾经那篇满分作文,安以念看都没看就签下了姓名。安童当时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安以念说,现在想起来,其实她根本不用说什么,她本来就是安以念生命最重要的妹妹,一个简简单单的妹妹而已,即便她已经不再把安以念当成她哥哥来喜欢。
“以后我都不会回来了。以后你都是我哥哥。”
安童对安以念留的纸条。
其实,安童很想说,她现在不爱了。原来以为,安以念很重要,现在看起来,宁绘更重要吧。在小时候,只有宁绘肯贴心的和她在一起,也只有宁绘肯背着她去超市买奶茶。而安以念,只是一个简单的哥哥,纵使他对自己再好,他都只是在照顾一个妹妹。
那天,安童在学校里,她接到宁绘的电话,听到宁绘的声音,安童觉得,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难过了。宁绘告诉她,宁起呈死了。
仍下课本,谁也没说,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弄堂。
下了计程车,到了宁绘家门口看见了安以念。安童说,好久不见,然后拿出钥匙。安以念什么都没有说,看到安童回来后就站在原地。林琳在旁边,看着安童进了宁绘的家,上二楼。
半个多小时后,医院的车来了。
安童笑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安以念,然后就转身去找宁绘。
安以念一把拉住安童,安以念说:“下个月我和琳结婚,你来参加吧。”
一巴掌打在安以念的脸上。“你真残忍。以后宁绘就看不见宁起呈了,如果有一天,你看不见我,你还会不会说这么残忍的话?我想,以后的路,我们会越走越远。你还是以前那个安以念,但我在等的东西你始终都不给我。”安童说完转身就走了,安以念看着她和宁绘坐在医院的车上。
在医院,乱七八糟的手续都是安童去办的。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才弄完。
拉着坐在大堂里的宁绘,安童说,二花,顺便住院检查吧。宁绘一把把安童拉到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揽进怀里。
“其实,哥带着我住进那个弄堂,是因为妈妈嫁给我爸之前住的地方。在我五岁的时候,妈妈也是因为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死的,那年她二十八岁,她为爸不停的努力而活到了二十八岁。二安,你知道为什么哥住院了我爸都没来看他么?因为他坐的那班飞机出意外了。你知道为什么哥后来不进行化疗了么?因为他知道我迟早也会像他一样要到医院里进行化疗,所以他说要出院,把钱留下来。如果我非要他住院,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银行卡里,只有二十万,打针、吃药、做化疗钱根本就不够。纵使钱够了,死亡也像一把刀掉在心脏上,落下来的时间只是推迟了而已,但是却让我更提心吊胆。二安,我很庆幸自己喜欢你,下辈子,我还想让自己喜欢你。”
“二花,我们回家。”安童站起来,把手伸到宁绘面前。“不住院那就回家吧。都五点多了,不回家煮饭吃,难道你想留在医院吃药?”
没多久,宁绘的病情就蔓延得很严重。但是,那段时间却像回到了十六岁前。不过,现在是安童照顾他。
下班后,安童会急急忙忙的去超市买菜,还定了一箱的牛奶,放在冰箱保鲜的那一格。周末,会把宁绘扶到轮椅上,然后一起去买奶茶。安童握着他的手臂时,感觉宁绘已经瘦到不行,看着宁绘坐在轮椅上对自己笑,安童就更难过了。
这就是难以抗拒的命运。
很多次,安童都会带着宁绘去教堂。宁绘说,我一直都在奢求,面对神明时一点也不虔诚,所以神明一直都在惩罚我。
也有很多次,安童都躲在洗手间里哭。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一个被照顾的人。
抱着躺在床上的宁绘,宁绘突然就笑了。
“二安,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我现在很想哥,真的很想他。”
“如果可以,能不能换我躺在床上?二花,你每次笑的时候我都特别难过。下辈子我不想遇见你了,因为我知道自己很麻烦,不论什么时候都需要别人来照顾。”
在雨天,以前宁绘会和她一起回家,或者安以念会来接他们。现在偶有倾盆大雨,安童是一个人,跌到在路边也没人理睬她。她唯一委屈的是,那些盘旋在她身边的人都越走越远。如若这样的惩罚在蔓延下去,安童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哥曾经说过,他想去江南。二安,如果我们下辈子遇见了,你能不能和我去江南看看?”
安童点头说好。
后来,安童想起那以后的后来,整个人就像泡在水里的一样。
持续不断的高烧。
安以念接她回家,她躺在床上,不停的让安以念滚。闭着眼睛,没有力气,连叫安以念滚的时候声音都小的不能再小了。
神明夺走了她生命里重要的人。先是让林琳带走了安以念,然后就是夺走了宁起呈的光阴,现在是宁绘。对她好的人,都被抢走了,现在躺床上,连哭的精力都没有了。
安以念强行把她抱回了家。下午从诊所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退烧的药。
当安以念给她喂药的时候,安童笑了,就像宁绘曾经对她笑那样。
“哥哥,呵呵。”安童笑着笑着,眼泪就跑出来。“我现在想看哥哥结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窗外的雨,打湿了整个屋檐。
安以念能体会得到,安童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不再是以前那个安童。从过去到现在,没变的只有自己,所有人都在改变时,安以念自己却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