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背叛与嫉妒 第七十五章 网中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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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那位穿白大褂的混蛋,究竟跟我打了多少药剂?!!即使疼痛刺激意识,那也只是极其的短暂。
雨水顺着他湿淋淋的金发滴进我颈窝时,用力圈住我腰部的手腕却在发抖。
“水……冰……”看着他发丝凌乱的贴着侧脸,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在生气。
漂亮的蓝瞳只是危险的半眯,并没有因为我的叫唤而看向我,颤抖的手掌捂住我的头贴在了他的胸口上,闯进耳中的,是沉重混乱的心跳声。
“抱歉,这孩子,我必须带走。”他微低着头,抱住我的双臂紧了紧,就像是极力压抑什么一样,直到他嘴角咬出的鲜血直流向下颚时,我终于确定了若无其事抱着我离开的人,真的一直在强迫自己忍耐。
回望身后,那些人一直站在雨中没有追上来,在我放缩的视角里,越离越远。
大雨的夜晚既沉默,又压抑。水冰抱着我一直没有说话,快步的沿着我上下学的路线过了岔路口,最后到达我居住的楼下时,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进了大楼,然后从门前的地毯下拿出钥匙开了门。帮我擦干身子,换上衣服,包扎伤口,过程有点慌乱,但是一切又显得这样从容。他能轻车熟路找到需要的每样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他自己家一样。
意识恍恍惚惚,甚至都徘徊在真实与梦境当中,但是这些我都意外的记得很清楚,哪怕是我第二天从床上醒过来,我也没有怀疑过那些事情的真实性。
水冰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趴在我床边,以往打理的很好的金发,比昨晚看到的还要凌乱。桌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下午2点了,也就代表我最后一天的考试泡汤了。只是考试而已,无所谓。
我移动了一下身子,除开大腿部位牵扯的疼痛范围比较大以外,左手不用的话,基本不碍事。水冰熟睡中的侧脸安详得像个婴儿,我有点不忍心叫醒他。但是碍于他身上那一身没换过的衣服,我还是伸手推了他两下,结果惊讶的看到他顺势倒了下去。
房间里传来了他沉重的呼吸声,探上它的额头,才发现烧得跟块铁板似地。我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附带一高烧患者,到底是不是整我啊!
“唔……”正当我烦恼的时候,水冰嘴里发着模糊音,他睁开了眼睛,嗖~~的一下,第一时间从地板上窜了起来,口中还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结果扭头看见空荡荡的大床,立马像是受到刺激一样,惊骇的冲出房间。
“洛千!洛千!洛千!……”房间外的人似乎在每个地方来回不停的找着,踱步满室内跑的精神劲,哪像是额头烧得像铁板的人。再说,我这么大个人在身边,他妈居然当我是空气!
我暗暗捏紧右拳,头上的青筋一条条的蹦了出来,终于忍不住大吼道:
“你他大爷的!是眼瞎了不成!!本大爷就在你身边!!你他妈都没看到!!”话音刚落,就看见那团乱糟糟的金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面前,不停打量了我一会后,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一样;伸出白皙的手掌似乎打算摸我的脸颊,忽然间停在了半空中,面无表情的又将手收回。
“对不起。”沉默了半天,对我说出了这几天听腻了的话。
我知道,自从上次我们在咖啡厅闹翻以后,楼下每天都会出现他安静的身影。他不会大喊大叫,不会刻意强迫,只会在放学后遇到我时,说声对不起,然后就一直站在楼下仰望着我的窗子,默默等待。我也知道他怕大清早影响我的心情,在我出门上学的时间消失。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我出门后他是否还是一直站在楼下仰望那无人的房间。
我只知道,我在家的时候,他也在;就算外面是狂风暴雨,他依然默默站在那里。天天相见,哪怕就算是一眼,我也知道他的身上哪些变化了,哪些没变化。
柔顺的金发一天比一天凌乱,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眼睛的颜色一天比一天黯淡,人一天比一天颓废;而他全身所穿戴的,却一直没变过。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吧!”没有拒绝水冰的搀扶,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行动缓慢的移向客厅。
“不用扶了,我总要自己单独行动的。”我推开水冰,扶着墙面进了冷言的房间。冷言的房间非常整齐,就连床单上都如他当初离开一样,平整得无一丝褶皱。打开衣柜,我翻出了冷言的衣服,交到一直无言的水冰手上,他露出不解的神情看着我。
“我的衣服你穿不了,你和冷言个头差不多,就穿他的好了。”我解释道。
“……”似乎解释也没什么用,这家伙像是脑子突然短路了一样,进入了迷糊状。我再次探上他的额头,指尖触到肌肤的瞬间立刻收了回来。
好烫!
“洛千……对不起……”他仿佛不知道自己正在发高烧一样,双目有点涣散的看着我,不停的说着对不起,这样的他,让我觉得既狼狈又让人怜悯。
“……够了……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变成这样……”就像是我的错一样。事到如今,我发现自己不仅是个喜欢逃避事情的弱者,还是个喜欢推卸责任的混蛋。
“昨天你一直在照顾我,浑身湿淋淋的衣服就没有换过……这几天也都一样吧!”我拍了拍他手中的衣服,看着他,可能是对我的话有了反应,蓝色的瞬子稍稍有了起色。
“前几天还下雨了……衣服也一直穿在身上没换过……”蓝色的瞬子渐渐的睁大。
“我已经不怪你了。”
“洛……千……”
“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拿你发泄,对不起。”我低下头,禁制内的房间内,只听到水冰的重重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我才猛然间从自责中醒悟过来。
“你在发烧啦!!还不快去洗个澡,把身上用体温烘干的衣服脱下来!!!”我叫嚷着将水冰推进浴室,然后把门关上,靠在门外。
昨晚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毫无疑问,我当时是被困在地下,而水冰将我救走的街道,正是暗街。
我并不好奇乔瞑为什么会跟暗街打交道,或许说,到现在为止,我该怎样摆放他的位置。当那位中年男人说取走我左眼时,乔瞑的回答是那样的绝决,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响起。
忽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他的目的就是要取走的我的左眼,又怎么会犹豫呢!
恨?还是怨?既不是恨也不怨,麻木就是这种感觉。所以,现在就算是他要取走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惊讶。
我现在最在意的,就是不见了的匕首。昨晚水冰帮我换衣服时,我就注意到了,原本以为它会照我的意思,向以前一样回到我手中,但是这次无论怎样呼唤,它都没有回来。果然是被暗街的人拿走了吗?还有墨镜下那双血瞳,虽然不是我熟知的那双,但是同样颜色的眼睛,一定有某种关联。
浴室门开了,我才刚转过身面对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结果他就毫无预兆的,一头向我压了下来,重心落在我大腿的伤口上,我忍不住闷哼一声,就感觉到伤口好似扯裂了一样痛。倒在我身上的人,神志不清,满口胡话的念叨着完全无法听懂的话,怎么叫都叫不醒。
单看他的脸色,到感觉不到太大变化,只是触碰的瞬间就会知道那温度能烫死人。也不知道是前几天累积到现在发病,还是在这之前就已经病了。我强忍着左手的伤,把水冰架了起来,只不过大腿的伤势,步行起来别提他妈有多痛了。等好不容易把水冰弄上床,那只受伤的腿和手,都抖得跟发羊癫疯差不多了。
我最不会照顾病人了。跟床上满口胡话的人贴上退热贴后,我翻遍了药箱,都没有可以服用的药物,这就意味着,本大爷要拖着行动不便的腿,亲自出去买!顿时我就火了:
“我靠!你大爷的!本大爷也还是个伤患呢!!你个狗屁药箱,跟老子有仇是吗?!!!”设个屁禁制,就是叫来医生,人家进不来,就算进来了,还不知道在禁制里会出什么乱子!
左手的伤到没什么,只是大腿上的伤稍稍有点裂开,不是很严重。如果是浅伤的话,一定早好了。水冰的情况不容耽搁,我迅速绑紧伤口,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
“我去买药,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跟水冰盖好被子,调好冷气的温度,我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出了大楼后,地面还有些潮湿,拖着受伤的腿步行起来更是不便。我靠在一棵树前休息了一会,勉强撑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叫他直接开去最近的药店。结果到店门前时,我就看见店门紧闭,上面还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靠!玩我!!
我怒气冲冲的叫司机换一家,司机扭头呆愣的看着我,那个样,就像是以为我在拿他开玩笑。
“……抱歉!我腿有伤不方便自己行走,所以只有麻烦你帮我找药店了,我会付钱的。”我勉强的压下火气说道。
司机良久后点下头,缓缓开动车辆。
“小弟弟啊!你找我就算是找对人了,不过这附近的话只有一家药店,这会可能要过这条街才有……”别说,这司机还真不少一般话多。
“反正找到药店就行了,我有点急。”虽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我实在是不想继续听他罗嗦了,于是开口道。
就听司机豪爽的一声吼,一个拐弯,车身突然遭到猛烈的撞击,巨大的刹车声响起,整个车身被前后驶来的黑色车辆卡住,被迫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就在我还在纳闷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位黑衣人敲着右边的后车窗,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看前面;一把黑色的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了车内,正抵着司机的脑袋!再次对上窗外的黑衣人,他做了个让我下车的手势。
这摆明了是威胁!!我要是不下车,他就会毙了那位司机。就算我硬是不在乎司机的生死,照周围被一群黑衣人包围的情况看,我也不可能逃脱得了。于是,我只有勉强配合,然后等待时机。
我打开车门,一瞬间,我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视线,身体一颤后,那种感觉又像错觉一样迅速消失了。我来不及多想,将受伤的腿伸出车外……也就在这一刹那,你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与那些来不及多想的事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
“啊——————!!!!”我不知道自己的叫声有多凄惨,也无法从第一时间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疼痛中拉回现实中的意识,即将瓦解。
车门大力挤压下的腿,除开痛以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卡其色的休闲裤被暗色染红了一大片,而且还在不断扩散中。我应该庆幸的是,车门对大腿的挤压只持续了一次,不然,这条腿,铁定报废!
“我必须让一条网中鱼安静下来。”这个声音,冰冷得令人心颤抖。而车窗外,摘下墨镜后露出的血色眼瞳,不仅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还有着,如它色彩一样的——嗜血与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