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炽热的满腔猩红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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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似乎对小马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当然对于全天下的男人而言也都一样。而小马不同的是,他对女人天生有一种嗅觉,不管眼前的女人伪装什么样子,戴了胡子或者蜷缩起来装成一条母狗,他都可以很轻易的就将她辨认出来,这样独特的感觉就像他对于酒一样,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吸引力。
    三十年以来出现在小马生命里的女人不会少于十个,倾国倾城者有之,平凡温柔者亦有之,
    富贾侠情者有之,陋室孤独者亦有之。奇怪的是,出现在小马生命里的女人,他通常会再第二天早上起来也许就会忘记那个女人的名字,或者忘记那个女人为什么昨晚会出现在他的床上,当然和其他的事情一样,凡是都会有例外,在小马的生命里有一个女人,他如何都不会忘记,就算他当猪做狗般的成了三年马夫依旧忘不掉,他尝试着想像戒酒那般忘掉那个女人,但是事实证明,他非但没有忘记那个女人,酒量却大增而且再也舍弃不掉。
    他把那个女人简直看得比他腰里的酒都重要!
    他把腰里的酒看的比他的命都重要!
    江湖中曾经都把小马唤作浪子,而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手,所以他又被叫做浪子杀手,尽管他是浪子,但是奇怪的是,凡是碰到过他的女人或者同他接触过的女人都会毫无保留的不折不扣的爱上他,爱上了这个常在刀口上舔血的浪子。当然这样的事情依旧有例外,有一个女人见了他不仅不会爱他,反而想一刀杀了他,然后用他的肉去喂狗。
    每次想到这里小马都不由得心中一颤,也许他就是为了躲避那个缠人的女人才会躲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大漠里,甘心做一个受人唾弃的马夫。
    可是谁又知道呢?
    每一个人心里都有秘密,有些人心里的秘密多得像漫天的繁星,小马心里的秘密却只有一个,可是这个秘密他连自己都不想告诉。
    两个大汉护着那个穿着狐裘貂帽的女人慢慢的退出了逍遥楼,呼啸的风又被扭曲的木门像困兽一般将它封锁在外面,只能依稀的听见外面马群稀稀落落,卸行李和不少人的唏嘘咒骂声。小马轻轻的将门关上,随后就慢慢的转过头来,纳兰秋笙早已经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纳兰秋笙一字字的道。
    小马淡淡一笑,“因为你说客房已经满了。”
    “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带来的人都可以睡在地上,所以就会空出来好几间很不错的房间,说不定连你也会有一间带着玫瑰澡盆的房间。”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们住进来呢?让他们蜷缩在外面默默的等死然后被野兽吃掉?”
    “因为我不愿意!”纳兰秋笙得意的一笑,然后又突然严肃的说道。
    小马说不出话来来。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么?”
    小马显然已经竖起了耳朵,他在听着。
    “因为他们就像你一样,都没用的废物!你们唯一不同的就是你是一条狗,而他们却是一群猪狗不如。”
    小马听完突然笑了起来,仿佛他听到了从来都没听过的笑话一般。
    纳兰秋笙眉头一皱,右手复又按住剑柄,“你为什么笑?”
    小马从容的说:“因为我听见你在夸我,哪有一个人在听到别人夸他的时候不沾沾自喜的?”
    纳兰秋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恶心,张开嘴想说话却又闭着,末了只能无奈的说了一句,“你真是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
    小马突然不笑了,眼睛里仿佛能燃起火来,手里紧紧的捏住那把沾满锈迹的钝刀。
    纳兰秋笙仰头打个哈哈,笑问道:“你在生气?”
    小马冷冷的道:“你已经看出来了?”
    纳兰秋笙道:“我的眼睛并不瞎。”
    小马紧捏着钝刀的手慢慢的放了下去,却依旧提着裤子。
    “你在激怒我,好让我可以杀掉你,可是我却偏偏不这么做,知道为什么我不杀你么?”纳兰秋笙道。
    小马说道:“因为你怕我的狗血弄脏了你的宝剑?”
    纳兰秋笙冷笑道:“你很有自知之明,可是你这次却并没有猜对。”
    小马在等着他说下去。
    纳兰秋笙抬头看着紧闭着大门的逍遥楼外的荒野,好像他可以看见一般,眼神一片深邃,幽暗就像一泓秋水,良久才道:“因为我想让你活着看一场好戏,这里除了我的人之外已经没有活人,所以我希望有一个外人来好好看一看这场戏的精彩。”
    小马道:“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说完用手指着大门,显然他指的是门外的那群暂时还活着的人。”
    纳兰秋笙一声冷笑:“因为我喜欢。记住你只能再活今天这一个晚上,明天黎明时分,朝阳普照大地之时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日。”
    小马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在心里真心希望这一个难熬的夜会快点过去,想毕他转过身抬脚就准备往门外走。
    纳兰秋笙突然一声大喝:“站住!”
    小马并没有转过身来,脚步却已经停住,至少他现在不想被那把蓝芒宝剑一斩两半。
    “你想去哪?”
    “我想睡在我的马棚里,然后安静的等待看你的好戏。”
    “瞧不起我?”纳兰秋笙诘问道。
    小马身子一颤,“岂敢!”
    纳兰秋笙道:”那个臭气熏天的马棚你住了三年还不够么?今天你就留在逍遥楼里吧!”
    小马笑道:“我没钱只有一条贱命,恐怕没资格留在这里。”
    纳兰秋笙道:“你在反抗我的命令!”
    小马不说话了。
    纳兰秋笙又是一声冷喝:“把他拉近地窖厨房里,然后看好他。”
    小马的身体不由得委顿下来,瘫软在地上,从纳兰秋笙身后探出两个人来,其中就有那个有狗熊般声音的人,小马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两个人各拖曳着小马一只臂膀,将小马像死狗一般拖进了那个又脏又黑还臭的地窖厨房里,大腿上的污迹在大堂上再次拉开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将整个逍遥楼打了个叉。
    纳兰秋笙看着小马慢慢被拖拽下去,委顿的身影,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一颗心又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与其说留下小马的命是想让他看今夜的好戏,其实他的内心却一直波涛汹涌,因为每每看见小马猥琐的有些做作的身影,纳兰秋笙心里总是满腹疑窦,他暗暗觉得小马一定不是一个很普通的马夫而是大有来头或者根本就是甘心屈就于当一个马夫而实际的心里却有一个天大的阴谋。
    可是他为什么又不杀小马呢?他有自己的想法,纳兰秋笙觉得尽管小马心里有着天大的秘密,哪怕是想吞并整个金马帮!在他自己看来也是不足可虑的,他已经暗暗的试探过眼前这个马夫的身手,觉得不过尔尔,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二流货色,这样的人在自己眼里简直贱如猪狗,碾死他就像掐死一直渺小的蚂蚁一般容易,所以他并不担心,相反纳兰秋笙却认为留着马夫的命说不定在今夜还会派上一个很大的用场,而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作用自己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觉有时候就是那样的离奇,有时候明明知道不可能,却依旧会忍不住想要相信它,顺从它甚至膜拜它。
    纳兰秋笙希望半夜的三更早一点到来,这样就会有一个结果,而另一个想法就是他希望这三更来的越迟越好,因为尽管这样一个周密的计划已经布置了三年,可以说是周密无恙,但是却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
    三年有时候很长,有时候却仅仅是弹指的一瞬间。
    满圈的大红蜡烛已经几乎燃掉一半,落踏的烛泪纠缠在大堂的周围,围成了一圈鲜艳恐怖的猩红色,和地上的污迹十字交叉缠在一起,让午夜荒野的逍遥楼显的更加寂寂凄凉。
    偶尔烛影晃动,鲜艳的火红色映在墙壁上,投射出纳兰秋笙的影子,整个逍遥楼呈桶状矗立,在大漠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泥塑瓦罐一般。楼里光影闪动,纳兰秋笙的影子盈满了整个环形的墙壁,然后他看见自己被包裹在这些飘渺虚幻的影子里,就像一只陷在干涸天井里的王八一般。他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右手猛的从剑鞘里拔出宝剑,朝着这些自己的像恶魔凶灵般摇曳的影子一阵横劈竖斫、
    一时间整个逍遥楼里桌椅残角四飞,空气聚结,纳兰秋笙身后白色的袍子高高的鼓起,一副扮虎吞天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暮色更加凝重,也不知什么时候纳兰秋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委顿的瘫坐在大堂的柜台边角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当他将目光慢慢的移到四周的土墙时,一阵发自内心的惊骇突然之间涌上心头,他不禁破吼大叫一声。
    因为他看见刚才被他所砍所斫的自己的影子,遍布在四周的墙上,在烛光下光怪陆离的闪闪晃动,现在这些影子竟然慢慢的在身上渗出血来,慢慢的顺着墙壁流下,划过一片血色般的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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