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四十八章 假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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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缇娅写了一封密函给女王陛下。在密函中她声称由于她和玛歌•霍伊尔之间存在的一些小矛盾,一些人怀疑霍伊尔小姐的死与她有关。为了维护名誉,她在私下进行了一些调查。从某个特别渠道得到的情报让她注意到了这位罗朗•德•杜德莱先生,而后她更是发现真正的杜德莱其实是那个自称为菲尼克斯的执事,主仆俩互换了身份。
杜德莱察觉到她在调查他,趁深夜潜进她的别邸。他承认霍伊尔是他所杀,他似乎认为通过杀死某些特定人物,可以使他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在争斗中,她的执事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杜德莱,菲尼克斯却逃了出去,下落不明。
收到这封密函后,女王也命人进行了一番调查。法国警方查明罗朗•杜德莱出身于马赛一户普通人家,所谓的贵族后裔纯属乌有。他自幼身体病弱,受人欺负和嘲笑,忽然有一天原因不明地变得健康强壮起来。他出入于各种高档场所,花钱如流水,这些钱款的来历都极其可疑。后来他开始使用杜德莱这个身份出行不同国家,所到之处在他逗留期间都发生过奇怪的袭击案件。
这些调查结果无疑从不同侧面证实了缇娅的说法,是而,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玛歌的被杀已经与杜德莱和他的执事联系在一起。女王虽说不会为此奖赏缇娅,但肯定不会再追究她杀人的责任。
所有这些事实都是保密的,当然,这是指对普通民众。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还是从不同渠道听说了,并传播到整个贵族阶层。尽管针对杜德莱为何杀死玛歌引起新一轮的猜测,但原先令人心惶惶的谣言还是被平息下来。某些为此担忧害怕的贵族家庭也可以松口气了,毕竟疯子不是每天都有的,何况玛歌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她若是乖乖地待在保安措施严密的家中就绝对不会遇到这种事,一时间,不少贵族家的孩子都得到了新的反面教例。这些都已和缇娅没有任何关系了。
得知有人半夜闯入别邸,让梅丽忧心不已,甚至不禁暗叹起法多姆海恩家的霉运。缇娅在大宅时,有黑帮分子闯入;去了三一学院,遇到奇怪的暴动事件;到了别邸,又发生这档子事。对于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年轻的女主人平安长大,结婚生子的忠心仆人来说,没有被弄得精神错乱,已经是幸事了。
在她的再三坚持和家庭医生的建议下,缇娅决定前往法国戛纳去避暑渡假,希望换一个国家可以摆脱纠缠不休的霉运女神(如果有这样一位神祗的话),另外,法国南部湿润的气候也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缇娅不喜欢张扬,此行除了塞巴斯蒂安,只带上了贴身女仆温迪。梅丽本来也想陪同前去,但维持一座大宅的日常运转以及管理一大群仆人可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除了梅丽以外,再无人担此重任,因此她只能留下了。
他们此行的第一站却是法国巴黎,浪漫与时尚之都。随着年岁渐长,缇娅也会有更多的机会出现在公众场合,因而也就需要更多适合的服饰,简言之,他们的目的就是去大采购的。
缇娅学了两年的法语,虽然不能说是精通,但一般的会话还是可以的。塞巴斯蒂安就更不用说,如果连一门外语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称得上是什么能干的执事!缇娅甚至觉得哪怕有一天他们到了火星上,塞巴斯蒂安也能用流利的当地语言与火星人交流。
他们一下飞机就受到使馆人员的热情欢迎,不但一路护送到下塌的宾馆,更派专人担任导游一职。尽管有这么多的便利与安排,他们还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完全是由缇娅和塞巴斯蒂安主仆俩出色的外表引来的。
法国人的浪漫与大胆世人皆知,而且是不分男女。缇娅相对还好些,毕竟她的年龄身份摆在那,顶多就是多收了一些鲜花礼物以及让人肉麻的话语。塞巴斯蒂安则另当别论。撇去他极其俊美的容貌不说,单就是看似温和内敛的气质,优雅绅士的举止,就足以吸引女人的注意。无论他们到哪儿,都能遇到大胆示爱的年轻女子,写有种房间号和电话号码的小纸条更是收到十几张。
当缇娅心血来潮去逛夜市时,这一状况发展到极点,几名女子能与塞巴斯蒂安搭讪而在街头大打出手,甚至造成交通堵塞,他们不得不提前结束行程。缇娅几乎是一路笑着回到宾馆的,而小女仆温迪则是怒斥那些女人“不要脸”的行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是何原因,她似乎将塞巴斯蒂安打上缇娅专属的标签,极度偏袒自家小姐的她当然要对那些抱有觊觎之心的女人心怀不满了。
她更趁着帮缇娅换衣服之际,委婉地暗示她不能因为对手的弱小而疏忽大意,该宣告所有权时也该主动宣告一番,让缇娅很有些莫明其妙。看到送牛奶进来的塞巴斯蒂安,温迪非常有眼色地收拾东西离开了。
一看到塞巴斯蒂安,缇娅就想到夜市发生的那场闹剧,她忍不住又想笑了。
塞巴斯蒂安放下牛奶怀,看到缇娅眼中顽皮的笑意,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很荣幸我娱乐了您,您是否该给我一点儿奖励呢?”
他弯下腰,一手撑住缇娅坐着的沙发背,另一只手缠住她的一绺发丝在指间把玩。他略为低沉的声线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缇娅心间。他唇边带着一抹暧昧的浅笑,双眸幽黑而深邃,眼瞳深处隐隐有一抹红光在闪耀,神秘、危险却又该死的吸引人。
缇娅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香味,双颊染着淡淡的红晕,墨绿色的双眸因为欢笑而异常明亮,饱满水润的唇瓣微微张开,黑色的长发垂落在形状美好、已经发育得极为不错的胸前,纤细欣长的脖颈向后仰着,显出精致的锁骨,以及其下一片白皙的肌肤。
缇娅的美丽正在一天天显现出来,就连身为恶魔的他都受到吸引,更不用说是普通人类了,而且随着她以后交际面的扩大,受到吸引而来的讨厌苍蝇想必是越来越多,就像这次巴黎之行所显示出来的那样,看来他以后必须采取一些严厉的措施了。塞巴斯蒂安脑中转着阴险的念头,脸上的笑意更浓。
缇娅呆呆地看着他充满魅惑之色的性感笑容,正以为他会有所动作,塞巴斯蒂安却站直了身。
“呵呵,说笑而已,为您服务是我的职责,又怎敢向您讨要奖赏呢!”
缇娅松了口气,却也感到些许失望。正当她想要重新恢复她冷漠的主人身份时,塞巴斯蒂安却低下头,快速地在她额上一吻。
“这是晚安吻。祝您晚上有个好梦!”
他狡黠地一笑,不等缇娅有所回应,他又恢复成执事一本正经的模样,走出卧室,随手关上房门。
缇娅回过神,想要发作的对象早已溜之大吉,她只能恨恨地捶打着沙发的软垫。
也难怪温迪会有那样的误解(可能压根儿就不是误解吧),自从那晚的一吻之后,塞巴斯蒂安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转变。他并不需要太多肢体接触,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某种语调,就足以让缇娅感到脸红耳赤,甚至连那个“您”的称呼偶尔听起来也像是情人间心照不宣的昵称。
恶魔生来就善于诱惑人类,这就像是某种本能,塞巴斯蒂安更是个中高手,只不过这并非优秀执事该具备的才能之一,被他刻意压抑不显示出来。可一旦他下定决心施展他的魅力,别说是缇娅这样的菜鸟,换谁都是招架不住。偏偏他又极有眼色,每次都能抓住缇娅的底线,让她发作都不能,所以不管她想出怎样的办法,实际上都是完败的那一方。
缇娅三人在巴黎逗留了两个多星期,除了疯狂购物之外,他们还去了艾菲尔铁塔、卢浮宫等知名景点游览,最后起程前往南方的戛纳。
戛纳位于法国东南部,不仅以其举办的电影节闻名于世,同时也是欧洲有名的旅游胜地和国际名流社交集会场所。这里气候温和,景色秀美,拥有世界上最洁白漂亮的海滩,是富豪权贵们过冬避暑的好去处。
若干年前,缇娅的伯父一时心血来潮买了一幢位于海边的别墅。随着近些年来戛纳的声名日益显著,来此旅游居住之人的增多,这里的地价也不断上涨。现在想要买一幢这样的别墅,价格绝对是吓死人。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笔不错的投资。所以尽管购置以来几乎很少有使用过,但在当初遗产处理时,还是将其保留下来。
温迪特意提前三天到达,打扫房间,换置家具,购买日常品,打探消息,忙得是不亦乐乎,而缇娅一到便可安心入住。
这一片地区除了法多姆海恩家拥有的别墅之外,还有十几幢类似的别墅及高档渡假屋,构成一片高极别墅区。在这种地方消息流传总是很快,缇娅才到没几天,就收到不少聚会的邀请。她根据温迪提供的情报,有选择地去了几家。
其中一家是法国驻英国大使的夫人,姓费拉居斯,大使先生因为工作原因延迟了渡假的时间,让妻子和女儿先行。费拉居斯夫人颇有些交际手腕,在当地的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缇娅去拜访了几次,倒是和大使夫人的女儿伊达熟悉起来。
伊达今年十七岁,长相甜美,性格活泼,有些调皮,但家教很好,不会让人讨厌,相反,缇娅倒是挺喜欢她这样的性格,暗地里觉得女孩子活泼一些也挺好,无奈她自己心理年龄过于成熟,早已没有了这样的青春活力。
伊达对缇娅也颇有好感,特别是她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与做派更是钦羡不已,不过最令她感到羡慕的是缇娅有塞巴斯蒂安这样一个俊美优雅,又会做各种甜点与冰品的管家,惹得她有事没事就往缇娅的别墅跑。
在她的牵线下,缇娅也认识了不少她这个圈子里年轻人,有香水女王的儿子,国际知名大导演的女儿,甚至还有一位来自阿拉伯某个小国的王子。大家的年龄相仿,家世背景相差不大,都能玩到一起,或是去附近的俱乐部打打网球,或是去海边晒晒日光浴,偶尔两三个人结伴去逛逛老城区,买买东西。
礼尚往来,缇娅也邀请了一些人,在别墅里举办了一次午餐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塞巴斯蒂安和温迪收拾着残席,为了不妨碍到他们,缇娅走进了书房。
房子里忽然一下子安静冷清了许多,只听到两人清理的声音。缇娅随意从架上抽下一本书,却是心神不宁,书页上的文字看在眼里,却进不了脑中。她放下书,走到落地窗前。
窗朝着大海,如血夕阳半陷在海中,将海水染得一片金红。她生出一股冲动,打开窗走了出去。
她顺着缓坡一路来到海滩上。这一片海滩属于私人所有,又是傍晚,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大概是涨潮了,海水一波波涌上沙滩,又不甘心地退落下去。
缇娅脱掉凉鞋,踩着凉凉的海水继续往前走。海风吹动她长长的黑发,浪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浪涛声声,宛如大海在低声倾诉;清澈的海水像个顽皮的孩子似地轻轻拍打着她的小腿,带着咸味的海风在她的发丝间穿梭,西边的天空是一片绚丽的红色。她看着,听着,闻着,感受着,惟独什么也不想。她的灵魂仿佛既在体内,又脱离于身体之外。
身后传来踩踏海水的声音,缇娅并没有回头去看。她依旧矗立不动凝望着前方连她也不知道的某处。在广阔无边的海滩上,她的身影是如此渺小而孤独。
塞巴斯蒂安自后轻轻抱住她,为她挡去少许海风和浪花。缇娅抬起手,反抱住他环住她的手臂。她不想也无需抬头去看他此时的表情——唇边是否带着笑容,眼神是否温柔,这微笑与温柔是否真实……其实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即便在曲终人散之后依然会陪在身边,本身就是一件足以令人欣慰到落泪的事。
燃烧的红日依旧在向着海平面下坠落,夜幕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拉上——明天是否又是一个好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