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感应 第1章 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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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床单上,躺着一个俊俏的孩子,床边是他全班的同学,望着他倍受煎熬的神情,望着他最终停止挣扎而合上双眼的结局……
音,面无表情地关掉了房间的灯,走向她最爱的地方——公园。灯火万家的夜,街上处处灯红酒绿,仿佛在庆祝什么特别的日子;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一个人转过头,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音一眼;昏暗的路灯拉长她的身影,她保持着这种姿势:双手插裤兜,低着头,望着影子笑……
整个世界就只剩下音的脚步声……
这间破落的公园是被人们遗忘的角落,唯有枫林里的一地落叶挥散不去那种淡淡的温馨。像炙热的烈火,想把焦灼的心焚烧……
枫林的尽头,是江,水面倒映着江边的树,一切显得抑郁,音以最寂寞的姿势坐在江边,将彩纸折成一只只小船,每只船上点一根蜡烛,轻轻地放入江中,随波流去……
江上迷离地布满了烛光,照亮了孤独的黑夜,却又显得更加神圣,更加悲伤……
“点燃的蜡烛代表什么?”音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透露出无限的期盼。
“代表无限的思念啊……”骐像幼儿园的老师一样,摸着音的头。
“你要找我的时候,就来这个公园,点燃蜡烛,我就会回到你身边的。”骐笑了笑,望望远方——江水的尽头。
“你一定要用生命担保哦……”音信任地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了骐的肩上。
这画面,多么熟悉。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音的脑海中……
音无奈地对着水面轻轻抽泣,无色的泪水无声地滴落,荡漾开来,泛起一圈圈涟漪,一个个完美的圆圈,最终消逝在清澈的江水中。蛐蛐的鸣声和抽泣声混合在一起,有一丝静谧,更有一丝悲凉。
“你为什么不来?答应我的呢?……”音对着远方大叫着,却感觉更加孤独、更加心痛……
音疲倦地瘫在地上,望着深黑色的夜空,指尖在眼前的天空一划,却看到一颗流星坠落,广袤无垠的天际中,只剩下流星划过的细细的白色弧线……
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感觉有人靠近,往后看,音吓得往后挪了几步。是骐,面无表情的骐,径直地走过来。
天还是那样的阴沉,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仍然有一种阴森的气氛。音点燃了一根蜡烛,想看清周围的一切,却发现烛光下的世界更加朦胧,骐的脸上荡漾起一丝笑意,在烛光下显得那样一览无余,那样纯……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离开?”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唤醒了音的意识。
音清楚地知道,离开意味着死亡。的确,失去骐,她简直生不如死,但又害怕这是来自心灵深处的幻觉,不愿为仅存的幻觉而自杀,于是鼓起勇气,说:
“这个世界很美好,是吗?”
“嗯,很美好……有你就会很美好。我会为你祝福……所有的美好……”
音有些愕然,又觉得似懂非懂,追上前去还想说些什么。骐笑着往后退,消失在了这寂静的夜,留下的,只有一根洁白的羽毛,在黑暗中如此显眼。
忽然,音被惊醒了。或许,只是一场噩梦。他想着,却又立刻否认了自己,因为在她身旁,洁白的羽毛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音轻轻地将它捡起,洗去灰尘,穿了一根线挂在脖子上,为的是记住今天。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学校,走回永远不会再有骐的身影的学校。她从来没有这么孤独的感觉,心里这么空虚,连思想都开始机械化。天还是水晶般的蓝,风还是毛毯般的暖,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树叶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剪影……一切那么美好,那么值得留恋,操场上依稀看得见尽情欢乐的同学,脑海中还浮现着老师严厉而带着慈爱的笑容……骐,却永远不在了……
音机械化地回到教室,还很早,学生们下午才有课,能在教室学习的都是精英,其他的大抵都出去玩了。音无力地趴在课桌上,眼睛盯着桌面,思想却开着小差。明明已经发生的事情,却又有些像做梦,似乎刚发生就开始忘记。
音拿出一本新本子即兴写下:
或许我和你都有失意和失患,但我和你都无法预测它们的到来,所以我失去了你。我感谢,你给我的所有,即使你已经离开,我仍会在灯火阑珊处,送你一份只属于你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