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雪落香梅红娇艳,霜染清竹碧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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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墨向来不是个老实的主。练功房内的炭火盆虽然将整个房间烧的温暖如春,屋外却是飞雪连天、朔风凛冽,而这家伙却为了逃避练武而宁愿逃到外面去与那冰雪为伴,丝毫不介意自己衣襟的单薄。
当跑到后山那片熟悉的空地上时,沈君墨欢快的在地上打了个转,仰首向那落雪如羽的天空伸出了一双已然冻的通红的手。
玉衡山这里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雪呢……沈君墨想着,上一次见到这样大的雪还是自己儿时在沈家堡所见。
沈家堡地处较北,冬天之时便时常会下起那鹅毛大雪,有时积雪厚度竟可没过成人的一截小腿,但那积雪蓬蓬软软十分干净,即便冰寒却也很是为孩子们所喜爱。
沈君墨儿时曾扒着墙看外面的孩子打雪仗、堆雪人,自己便也在小院子里学着外面那些孩子的样子堆了个雪人。
只是他堆的雪人过于丑陋,只插了根枯树枝当胳膊,却也没寻到合适的物什给那雪人当鼻子眼睛。
这雪人被路过的几个丫鬟们看到了,便窃窃嘲笑这独臂没有五官的丑雪人。
沈君墨一怒之下便将那雪人砸掉了跑回房中。即便如此,在寂寥的冬日,沈君墨还是喜欢上了堆雪人,大大的小的,堆在树下的,堆在窗台上的……
离开沈家堡许多年,终又见到了同记忆中一样的纷飞大雪。沈君墨不自觉的将手伸向地上那一层厚厚的积雪,一点一点用手拢起来。
雪人的脑袋有些大了,沈君墨用手在上面挖两个洞当眼睛,又画了一个大嘴,看起来笑的好难看。
但此处无人,便不会有人嘲笑这丑雪人了。沈君墨想了想,决定去林子里找些东西打扮下这丑雪人。
玉衡山西面有竹林,挨着空地不远。此时正是梅花绽放之时,梅树与常青的翠竹交相掩映,虽是严寒冬日,却显得一派生机。
午后阳光落在竹林中,只见那皑皑白雪上泛着浅浅的一层淡金色,更衬得那红梅娇艳,翠竹剔透。
本是一幅好意境,却偏偏遇上沈君墨这不懂怜梅惜竹之人。三晃两晃,沈君墨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大把梅花和一根纤细而长的小竹子。
这雪人本只有一对儿空洞的眼睛和弯起弧度诡异的嘴,却以梅做发以竹当臂,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了些,沈君墨甚是满意。
这厮不禁起了小孩儿心性,也不管那地上冰凉,只顾凑到雪人旁边挨着坐下,和那雪人儿自顾自地的说起话来……那雪人虽寒冷,却也似个好伴儿。
沈君墨说着说着便靠了上去,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咚!”沈君墨觉得自己的膝盖被谁狠狠踢了一脚,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叉着腰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那少年只着了个淡青的薄衫子,和这严寒冬日显得格格不入,却也不见他冷的样子。
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全然没有因寒风而泛红,倒是和那冬日的坚冰相似——好看是好看,光滑又细腻,就是也太冷了点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君墨不明就里,嘀咕了几句什么便又合上了双眼。恍惚中,只觉得作为依靠的雪人似乎没了……
这一觉,沈君墨从正午时分一直睡到月上中天,再醒来时眼前又是怒气冲冲的一位——同门师兄温卿羽正一脸愠色的看着自己,眼神凶狠的简直可以飞出刀子来。
沈君墨心里不禁犯嘀咕……今天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怎么连着看见两个人都怒气冲冲的…哎!雪人呢?怎么自己睡在床上……?
这边沈君墨正在淡定的整理思绪,那边的温卿羽已经开始连珠炮一样发泄着自己积攒了许久的不满:“你怎么一天天就知道乱跑乱窜!!如果这次不是师傅叫我去后山经阁取书你非冻死在那儿不可!!大冬天的睡觉也不找个好地方!!”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你这家伙沉的猪一样。”言罢又恶狠狠地剜了沈君墨一眼。
沈君墨倒是对师兄刀子嘴豆腐心的特点很是了解。师兄嘴上抱怨连连,手里却正调着一碗温热的药。
“喏,把这个喝了吧,我看你八成冻出病了,额头那么烫。”
沈君墨正起身想要接过那药碗,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刚刚抬起的身子猛地又沉了下去。
果真是冻出病了……师兄无奈的把沈君墨扶起,喝完药后又帮他把灯灭了。
“你今天没有好好习武,师傅明天定要罚你。”师兄拉开门,突然回首道,“不过还是先安生睡了吧…我去和师傅说你病了。”
清冷的月光将师兄的影子拖得很长,沈君墨冲着那身影的方向轻轻地点了下头。
又一次沉沉睡去,却是进入了断断续续的梦境。
在空地里遇到的青衫少年怒气冲冲的叫着什么,沈君墨听的不甚清晰,便带着看耍猴一般的表情瞪着他。
这表情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那少年嚷嚷着便跳过来伸拳向沈君墨袭来,沈君墨只觉得自己身子绵软无力,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躲避不得。
可是突然间所有的情境又归于黑暗。又不知过了多久,沈君墨恍恍惚惚看到那青衫少年蹲在自己的雪人旁边,抽了那雪人做臂膀的竹子沉思许久,然后泄愤一般把雪人砸了个乱七八糟。
沈君墨欲上前阻止,梦境却又断了……
大清早被师兄叫醒,嘱咐了几句莫要再逃练武,关门的小师弟都已经比你这懒虫见长进云云,沈君墨晃里晃荡的空着肚子跑去了练功房。
早上起床的时候被师兄摇晃的眼前金星乱坠,再加上身子受了寒,很有些头重脚轻如坠云雾之感,便也没什么心思去吃早点了。
提剑,运气,刚想要华丽丽的来个飞身出剑的招式,却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呃…师傅前天教的两式流云渡月估计已经被就着饭吃到肚子里了……沈君墨有些懊恼。
确实像师兄所言,自己恐怕还没有师傅的关门小弟子学到快。于是便勉勉强强挽了个剑花,把自己之前所能记住的剑招一一舞出,待到刚要收势之时,却听身后响起浑厚的男音:“君墨啊,你还真是让为师头疼……”
沈君墨回身,便见一高大男子立于兵器架旁,面色上透出些无奈。
“飞花点翠这一式重在声东击西,出剑之时切不可一味向前出力,而是要虚晃一招误人眼目…你倒是……实在。”男子来到沈君墨身旁。
“君墨见过师傅。”沈君墨深施一礼,心里却在打小鼓……昨天师兄可是说了,师傅今日定要罚我。
那男子抬手探了探沈君墨的额头,皱眉道:“你这孩子明明还在发着烧,平日里没毛病的时候总是想着溜出去,这生了病倒想着来习武……罢了罢了,为师前日教授的流云渡月可还记得?”
沈君墨顿时换了副可怜巴巴的无辜嘴脸:“弟子愚钝……”
那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一脸黑线:“算了算了,你还是回房休息吧,后天再重新教你这两式…”转身欲走时,又回头道:“你总是这样不知勤于练习,病好了以后就去经阁做一周打扫作为惩罚吧。”
其实沈君墨的师傅只说对了一半……这沈君墨甭管生没生病,总是个不老实安分的,师傅既然让修养两日那定是不会再在练功房待下去的了。想到昨夜梦中被青衫少年打了个乱七八糟的雪人,沈君墨决定去后山看看……
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人。
要说这玉衡山上的林华派绝对是武林中的草根门派。且不说门派规模弟子人数,单单是其处所玉衡山便就是只是个除了名字好听,海拔占地都不甚壮观的小山,和名震**的武当华山相比真真是卑微到尘埃里去了。
其实林华派的掌门本也是曾经名震一方的大侠。建门立派却不是为了名望,只是想将一身武艺传承下去。相比于险恶飘摇的江湖,玉衡山林华派置身事外,可谓是世外小桃源一样的存在。
至于门下弟子,最初也不过七人,却都是掌门当年行走江湖时收留的苦命孩子。
光阴流转,岁月如梭,而今这座下七名弟子也都长大成人,纷纷收徒,这小小的玉衡山便也日渐热闹了起来。
雪已然停息。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掩盖住了所有地上的痕迹,后山的空地上平平整整的覆上一层厚而柔软的雪,而那一小片空地的中间——啊!雪人果真像梦到的那样已经七零八落了!
沈君墨跑到雪人身旁,却见那雪人被砸的不成人形——身子已然倾颓,被砸的只剩了一半的头滚落在一旁。
地上零落了几片红梅的残瓣,鲜红刺目,像雪人被欺辱后滴落在积雪上的血……到底……会是谁……沈君墨暗暗的握了拳头。
地面上除了他刚跑过来时留下的一串脚印,其他痕迹已然被大雪所掩盖,无法辨别这可恶的欺辱者的来处。
而这后山本来就鲜有人来。虽然昨日师兄曾经此处前往经阁,但断然不会是师兄所为。而那经阁里管理书籍的三师叔也断断不会做出此等无聊之事。沈
君墨想了想,莫不是那恍惚中看到的青衫少年……?
又想到自己清晨时发现左膝盖处的淤紫,想来被那少年踢到膝盖也并不只是简单的一场梦。沈君墨忽而注意到雪人的臂膀没了,想来这定是梦中那抽了细竹嘤嘤哭泣的少年所为了。
只是——林华派里并没有青衫少年这一号人物。而那少年于冰天雪地里只着了薄衫,行为怪异荒诞,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沈君墨便懒得再想,拢了些雪将那雪人修补了,转身便要回房休息。却听得身后一声怒喝——“偷竹大盗你给我回来!!”
ps:这是某犀的第一部作品,很担心开头写的拖沓的说。。
走过路过的朋友请不要吝惜您的建议和想法哦~某犀这厢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