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雾中“眼”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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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般,祈安近乎是拉着人便问,终于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那里得到了答案,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他想要了解的东西。
    指路碑上的三个血色大字,赫然就是“吞人谷”,老人看着指路碑许久,才缓缓将他所知道的吞人谷的传说一一道于了祈安。
    他说,自小村子出现之前,吞人谷就已然存在无尽岁月了,乃是九州七大禁绝之地之一,端的是神鬼莫测,邪异非常。凡是活的生灵进了其内,便没有再出来的了,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湮没在了吞人谷的历史中。
    他说了一些村子里老一辈传下来的几则传说;还说上段日子谷内散出了好闻的香味,足足萦绕了几个月都未曾散去;说前一段日子,还有人隐约瞧见了谷内乌云遮天,霹雳阵阵,就如末日将要来临一般,实乃大凶之地,嘱咐祈安千万不可踏入谷内……
    祈安听得一阵汗颜,心虚地干笑了几声。这老头口中的吞人谷,想来就是他的诞生地,而那什么末日乌云,完全是贼老天专门为他降下的渡劫劫云嘛!
    不过祈安也只得在心里想想,他是绝对不会与他人说自己其实是从谷内的蛋里走出来的。
    只得敷衍着应付了两声,声称自己是从家中走丢后,不小心路过那里,又因为不识字,便索性将指路碑连根拔了拖走,等找着人就问问此地的地名,也好再找到回家的路。
    如此,他又拐弯抹角地在老人那了解了许多这个世界的情况,得知他现在生活的世界名为“九州”,意指九块浩瀚无比的独立大陆,分别为外五洲和中四州。其中外洲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命名,就像现在自己所在的大州,便名为原木州,位于九州靠东处。老人说,除了外洲外,另外还有居中的四大州,只是他却不甚了解,也叫不出名字,若是祈安还想进一步了解,就得去城里问人了。
    “大爷,那这附近可有何城镇么?”
    “不远是有一个小城,大概走两天的路程就到了,小娃你是想去城里打探回家的消息吧?”
    祈安一听,赶紧敷衍着答道:“是!是!”转而又问,“请问大爷那小城是往哪个方向走?”
    老人站起身来拍拍祈安的肩,道:“再等上五日吧,俺村里每月都会入一次城换些钱粮,虽说去城里不过两日脚程,可林子里常有人拦路劫银,一个人是万万不能独行的。”
    祈安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反正也就五日而已,在村子里有吃有喝有住不说,要是自己单独去城里,万一路上真运气不佳碰上个把盗贼,在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的情况下,冒冒然与人干起架来,可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祈安从老人那里出来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在脑海中细细理了理老人说过的内容。
    首先,那个颇富传奇色彩的吞人谷,就是自己的出生地了。
    他从来都未曾想过,那个静悄悄的谷地,竟然是世人传说中的绝世凶地,并且名列七大禁绝之地,生灵一律有进无出。
    再联想到他自己,却是安然无恙被孕于谷中。祈安皱眉深思,猜着会不会这个山谷其实是他的便宜老爹以大法力整出来的,为了他的崽子能平安出生,于是在谷中设置了诸多看不见的禁制,令内谷不被外人所打扰。
    祈安如此一想,便觉得深以为然。且转而一想,他老子既然能整出一个禁绝之地,那也算是挺牛叉了,想来当初被追杀也未必没能跑掉,也许他现在正躲在某个旮沓等待神功大成呢……
    可从时间上来看,他又开始摇摆不定了。
    听老人说,吞人谷早已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从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开始,就已经有吞人谷的传说了。这样一来,那不就是说,他作为蛋存在于谷内,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么?以至于在多年以后的今天,连外界的文字和语言都在相应程度上变得不再熟悉了……
    连文字和语言都变了,那该是过了多久啊……
    祈安静静地坐在土炕上,敛眉静思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又想到这九州的格局。但最后只能摇摇头,老人给的信息太少,看来还是得进城后才能将之补全了。
    如此这般,五日光景一挥而过。
    这一日,天气晴好,小村子里从一大早开始就格外热闹,一家一家都在各自忙碌着。将一个月内砍到的柴,猎到的兽皮,经过粗加工的寻常药草等物品一摞摞地整理归纳好,嘱托着要进城的几个村民,将它们纳入结实的牛皮包中背在了身上。
    这些在整合东西的村民几乎都是这一次要进城的,粗粗一看,大约有十来人,加上祈安,也算是一个小队伍了。
    小女娃琪琪正巧在这会儿红着双大眼凑上前来,扯着祈安的袖摆不撒手,显然是想跟着大伙儿一同进城了。
    不过祈安扭首一看,琪琪娘正无奈地冲着他摇头苦笑。显然是觉得让一个才那么丁点大的小女娃跟着同行,非常让人不放心。
    祈安无法,想着自己也许这回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只好大开空头支票,老成地拍拍女娃的头道:“琪琪,乖乖待在家里,等哥回来了,给你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怎么样?”
    “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我怎会骗你,我要是骗你,回来了给你当马骑,这总行了吧!”回来给你当马骑,不回来你就骑不着了。当然最后那句祈安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嘻嘻!”小琪琪这才破涕为笑,“那老大,我要冰糖葫芦,唔……还要桂叶糕、青玉羹、三酥饼……”
    怎么全是吃的!?祈安听得直翻白眼,还那么多,喂猪吗?
    他心里这样想着,可嘴上却是一叠声的“好”,直把小女娃琪琪哄得脸蛋红扑扑,欢笑声阵阵。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要卖去城里的货物已经全部安置好,带队的一个姓章的大叔一声吆喝,他们便或坐或行的上路了。
    队伍渐行渐远,祈安缀在后边,回望这个淳朴的村子,隐约还能看见琪琪扒在村口的木桩子上朝他大喊那些吃食,在觉得一阵好笑的同时,他却也感到了点点温馨萦绕心头。
    也许,自己以后还会回来的,那时候,就给你当马骑。
    ……
    路上的时光并不无聊,村民们警戒的同时,却也经常讲些狩猎的新鲜事儿,如此时间过的倒也颇快,第一天的路程很快便要行完,现在天边晚霞朵朵,想来天色很快就会擦黑了。
    “大伙再加把劲儿,咱们出了林子,进前边的石林过夜!”章大叔举手一挥,便定了下来。
    听同行的一个村民说,他们以往都是去石林里过的夜,说是石林里视野更分明些,就算遇着强盗,也有一拼之力,若是换成在林子里过夜,贼人只要围着大伙放上一把火,大伙就跑不掉了。
    晚霞缓缓消退,四周景物也变得越来越暗,祈安他们已经入得石林,章大叔此刻也放下了包袱,带着三个村民在四处找着他们以往休憩的地方。
    祈安环眼看了看这片面积敞大的石林,只觉得这个石林有些怪异,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这个石林里头片草不生,除了满地的石柱,便再看不到其他景物了,说起来,倒和他的诞生地吞人谷有些异曲同工之处。而且那些石柱看着也颇为奇特,只见它们无不是自硬土中拔地而起,就如有生命的石笋一般,长的高高低低,参差不齐。
    见祈安看石柱看得出神,他身侧的一个村民小声道:“这片石林和那处一样,有时候挺邪门儿的。”
    “哦?”祈安知道他说的那处指的就是吞人谷,村里的人都不愿意直呼其名,他应了一声,明白还有下文。
    “俺还记得上回那处霹雳遮天,村里人都躲着没出去,只有俺那会儿正在林子里猎一只小獾未有回去,哪知道那小畜生跑的溜快,俺一路跟着就跟到了石林附近,可还是叫它跑了,不过那会儿石林里……你猜,俺那会儿看到了啥?”村民讲到此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容,不过很快又有些得意地想让祈安猜测。
    “嗨,俺说阿连你咋又开始唬人了!”正在这时,一个稍远处的汉子听见了话语声,大着嗓门就直接插足了进来,“祈娃别听他的,这家伙恨不得天天都和人吹上一回在这里的见闻。不就是看见这里冒出了腾腾黑烟吗,指不定只是一些路过的在这里生火烧饭罢了,瞧你那点儿出息,俺说你那会儿是追小獾追岔气了吧,大白天的发梦了!”
    “你……你胡说!俺看见的明明是大把大把的黑烟,就像,就像……啊!快……快看!就是那个!俺看到的就是那黑烟!俺没说谎!”
    叫阿连的村民才讲到一半,就满脸震惊地指着石林深处。
    大伙都朝着他指点的方向望去,但见那里方才还一片清明,如今却相当突兀地升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黑雾。
    那片片浓稠的黑雾黑得嵾人,它一径升起,便仿佛会吸食光线一般,将周围的些许亮光都尽皆吞没了,立即使得那里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仅仅片刻,黑雾就已然覆盖了小半个石林,扩张的速度十分骇人。
    “吼……”
    伴随着腾腾黑雾,一声似龙似虎的沉闷吼声夹杂着掩藏不住的兴奋之意,恍若来自九幽冥地般,自地下浩荡而出。其磅礴的威势足以俯视一切生灵,仅仅一声低吼,就险些震得祈安等人灵魂出窍!
    “快,快出石林!快将包袱背好!”
    正在众人愣神之际,方才进石林中找寻旧日休憩之地的章大叔四人也在这时候返回了,惊骇莫名地赶紧吼了一嗓子,带领大伙迅速跌跌撞撞地往回撤。
    片刻后,众人终于在黑雾奔腾而来前安然无恙地奔出了石林,但此时人人都已是脸色惨白,粗重的喘气声阵阵。
    他们回过头来一看,只见黑雾这会儿已经覆盖了整片石林,却意外地没有一丝外溢。而在石林深处,还不时在传出阵阵沉闷的低吼,那里已然变得如同地狱一般,没人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祈安也不可思议地回首望着这一切,忽然,石林深处黑雾中的存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将那里的一些黑雾瞬间凝成了一双幽沉异常的狭长眼眸,不期然地向着祈安的方向望来。
    就如大雪天里被冰水淋头浇下,在那双“眼”的注视下,祈安只觉得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整个人都像是被生生定在了原地,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整张脸煞白一片,感觉此刻自己的命已然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但意外的是,那双“眼”只是定定地盯着祈安看了几息,却什么也未做,倒像是有些受到惊吓一般,很快便消散在了漆黑的浓雾中,连带着雾气和吼声也与之一起再次急剧消退了下去。没过多久,石林便再次恢复了昔日的景象,天地复又清明如斯。
    但在众人都见识过那般诡异的黑雾后,显然是不可能再进那石林去过夜了,恐怕里头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刚才的恐怖情景。
    尤其是祈安,他在事后询问了其他村民,他们竟然都说没有什么“眼睛”出现过!令此事显得诡异异常。
    可他又不认为方才自己看到的只是幻境,毕竟那般真实的心悸感触,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于深刻了。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凝聚那双黑雾“眼睛”的人,其修为深不可测,完全不是他这样的三脚猫可以比拟揣测的。倘若再联系先前阿连的话……
    石林是否真的与吞人谷有什么联系?那双“眼”是否也与自己有何联系?
    祈安甩甩头,还是先跟着章大叔他们进城了再说吧。
    他们这会儿已经决定绕着石林走,虽然绕道后要多些碰上贼寇的可能,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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