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古根下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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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秋风吹过,带走了几枚泛黄的残叶,也吹皱了一池幽幽碧水。
在融入那最后的百多名修者元气命能后,小水塘终于不再沉寂,在深秋的夜里显得格外神秘。
一粒粒莹绿色光点犹如一颗颗萤火虫,不断自塘中飞起,绕行几圈后又重新融进塘里,带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如此景象持续了大约小半夜,忽然,那股熟悉的力量再次莫名生起,带动着水塘附近的一溜灵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粉碎成点点光芒向塘中没去。
与此同时,整片山谷上不断有各种灵草粉碎后化作光点流动而来,远远看去,星星点点,在秋夜里别具风味,煞是好看。
“嗡——”
一声如洪钟大吕般的沉音突兀响起,徘徊在小塘附近久久不散。随后,伴随着“喀嚓喀嚓”的地表碎裂声,水塘中的一汪碧水突然离地而起,在原水塘上空凝成一个直径约两米多的碧绿水球,随即又呼的一声拉成了一条水线朝某处飞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条泛着莹莹绿光的水线竟然直奔那株万年不变的矮树而去,却在靠近它的瞬间嘭地化作一抹绿光,尽数被其吸入根茎之内。
“哗啦啦!”
沉寂十万余年的矮树在吸收如数绿光后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满树枝桠颤颤而动,四周天地灵气奔腾齐聚,连如水月华也化而成型,丝丝缕缕缭绕而来。
“轰轰……”
不断有沉闷的声音自地底响起,好似地下有什么庞然大物将要苏醒了一样,一阵阵心悸的波动无声传递。
谷内大地震颤连连,矮树古根一扎扎挣扎而起,像是在不断地拉扯着什么,吃力异常。
时值夜半,吞人谷内却正在发生十余万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大变。漫天星光在不明力量的牵引下自天际洒落,源源不断补充着矮树的消耗,将这里周围照耀得一片氤氲。
呼——呼——
就在这时,一阵阵莫名的呼吸声凭空产生,生生将四周的天地灵气都搅动得与之同进退了。谷内的神秘力量一涨一缩,仿佛按着什么既定的轨迹运转,不时传出“咚咚”的模糊的声音,细细闻之,却类似心脏跳动的节奏,神秘异常。
那些还徘徊在谷外等待消息的各方修士都在同一时间感知到了什么,齐齐望向吞人谷方向,皆是满脸震惊。
谷内神秘力量产生的波动不可名状,但声声都好像震到了各个修者的心神之中,令他们的五脏六腑都渐渐与之同振起来。
咚——
神秘力量一缩,谷外众多修者都差点在这一刻心脏集体停止跳动!
咚——
神秘力量一涨,一股无形吸力由内谷中凭空诞生急速笼罩而来,呼啦一下就把离谷地最近的近千名修者全部吞没,他们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幕注定会让目睹全过程的无数生还者铭记一生,当然大多应该会以噩梦的形式被他们牢记。
不知是谁率先抖着声音大吼了一声“跑……跑啊”!生还的众人才堪堪如梦惊醒般纷纷展出自己最拿手的逃命遁法,争先恐后地逃离这片吞人的邪异之地。
仅仅片刻,吞人谷附近方圆数十里就已人畜不见,而那可怕的缩涨之力却未曾消失,反而一圈圈扩大开去,将此地方圆十数里都笼罩了进来。这番景象整整持续了两天一夜,才在第三天夜里骤然消失。
此时吞人谷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就像世界末日来临一般,仿佛连照入谷中的月华星光都被什么东西生生吞噬了一样,令四周彻底失去了光亮。
而出人意料的是,如此迥异的天地异象的产生,竟然只因谷中那株矮树的根茎自地底裹出了一个近圆的球状物体。
那球状物体如今正静静立在矮树前的石块旁,它上下高约五尺,偏向椭圆,下边钝园,上边略尖,形似巨蛋,浑身光洁无痕,且透发着朦朦灰光,将其身侧的方寸之地都稍稍照亮了些许,不再在绝对黑暗的笼罩之中。
它散发出的朦朦灰光在一炷香后慢慢内敛,让人称奇的是,就在灰光内敛的霎那,原本被吸收殆尽的星月光华又再一次回到谷中,渐渐令谷中的一些景物重新显出了形状。而当一切又再次回归到正常状态,芳草地上也多出了一颗冷硬无比的灰色巨“蛋”。
这颗巨蛋,浑身上下不见有丝毫能量波动溢出,就如同一死物,毫无生气毫无动静地立着。
但若是被人知晓,方有聚集万千命能,锤炼十万岁月才成了如此一蛋,不知道大家又会作何想呢……嘛,当然,这种天方夜谭是不会在所有人的思考范围之内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吞人谷又似乎回到了从前,神秘力量消失,天地灵气逐步正常化,就连灵药馥郁的香味也在日复一日地变得稀薄。但对于前些日子刚刚逃出生天的幸存者而言,吞人谷的邪异早已深入人心。所以就算那吞人的神秘缩涨力量消失了,他们也说什么都不敢再次接近了,最多只敢在百里外等待,毕竟在这种不可以常理度之的地方,任何一点小疏忽都可能会使人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不被外人所悉的是,内谷深处中有一个灰色的巨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老化粗糙,原本光滑可鉴的外壳上,如今已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都可能碎裂一般。
这日天刚破晓,清晨的第一缕暖阳划破苍穹,透过密林,缓缓升起后,落在了巨蛋之上。
“咔!”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如约而至,一条笔直的大裂缝骤然出现,贯穿了巨蛋上下,整个蛋身虽然未曾大开大裂,却已然能隐隐约约地瞧见里头孕育出的事物——
那竟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弱小人影,小小的身影在壳中却晶莹如玉灿灿生辉。通过朦胧柔光,若是细细看去,就能发现他如同沉睡在母体的子宫中一般,双目紧闭,神态安详,唯有身子会时不时地无意识挣动一下。
渐渐地,小人身上光芒消失,灰色的蛋壳上却再一次“咔”地一声裂开了一条大缝隙,蛋壳碎裂的同时,不时还有一些承受不住重量的零碎壳片簌簌掉落。
“莫忘……”
“莫忘寻回……寻回……”
正在此时,一个充满霸气的声音凭空而至,就仿若穿越过重重时空来到此地一样,沉沉音色响彻林间,每一声都如重锤敲击一般深入人心神。
巨蛋中的小人儿显然也听到了这股声音,双目“唰”地一下应声而开,黑宝石般的眼眸深如九幽冥潭,莫须有的威势自然而然透发而出,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这样的眼神很快就被迷茫取代,他仿佛在努力地想着什么,但终究一无所获。
于是小人只好先抛开思绪,展了展身子,随后伸直脚丫子突然来了个横空一脚,嘭地一下踹向了封困他的蛋壳。原本就已摇摇欲坠的蛋壳哪还经得起这般狠踹,“哗啦”一声就破出了个大洞来,小人儿紧跟而出。
“咦……”
一个七八岁大的粉嫩少年在秋日暖阳的映照下自蛋中一蹦而出,只见他此刻正双手叉腰,俊逸的小脸上一副茫然,下意识地低着头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却又什么都没能想明白。
就在这时,原本毫无动静的矮树,却突然倏地一下消失不见,紧接着,石碑上的白色绢布好像也感知到了什么,紧随其后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少年背后一闪,一株与矮树一般无二的微型矮树以刻图的形式出现在了他白嫩的皮肤上,若仔细看,还能发现有一条枝干上似乎还挂着一块飘逸的绢布。然后,他就感觉到后背处微微一热,猛地转过身来,却立马一惊。
“艹,老子明明记得这里似乎有棵树……”少年夸张地一瞪眼,张口就是一句尚带着奶气却令人喷饭的二流子话语,但转而他又一挑眉毛,不甚确定地嘟嘟哝哝道,“难道是幻觉?”
不过他马上就将它抛到了脑后,摸了摸滑嫩的下巴,转而思索起为什么脑海中空空荡荡,但方才的那种脱口而出的语气却非常熟稔,几乎张口就来,仿佛自己一直便是如此的。
但很显然,他依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识海中除了空荡就是模糊,完全无从下手。
也罢,小男孩老成地轻叹一声,他虽然隐隐觉得自己这般与众不同的降生,定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可那隐秘,却也不可能凭他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
他转回身又无可无不可地望向孕育自己的那个巨蛋壳,抓起一片握在手中试探性地一捏,果然噗的一下就碎了,早已不再如往昔那般神异,现在是怎么看怎么都是相当普通的寻常蛋壳。如此一来,想要从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想来也不可能了。
可他总觉得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是他不能相忘的,但那到底是什么呢……少年眉头深锁,却无论如何也再想不起点滴。
正在这时,那道霸气非常的声音就好像知道少年所想一般,再一次铺天盖地而来,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欲将一个一个的字音全部印刻入少年的心中。
“莫忘……”
“莫忘寻回……”
“寻回……”
“寻回……”
“……”
可那声音来来回回却总是这两句,还每每“寻回”到关键之处就卡壳,让人有股吐血的冲动。
“寻回你妹!!”
少年终于在静等了他半柱香时间来回絮叨“寻回”后彻底抓狂了,猛地回吼了一句,震得那道霸气非常的声音都似乎停了一停,这才堪堪将音调一提,硬生生地从唇齿间蹦出了一个与先前絮叨完全不同的字——
“杀!”
这个杀字一出,就如金铁交击,铿锵作响,惶惶杀气渐趋于有形一般,直令神佛失色,周围古树一阵巨颤!
但似乎这一个字耗尽了那道声音所有的力量,仅仅片刻,所有的杀气就尽皆重归于虚寂,连同那道声音一起彻底消失在了天地间。
这期间,首当其冲的少年却纹丝未损,只不过被那个“杀”字激起了浑身的热血。此刻他正挺着赤裸的小胸膛,小jj迎风无畏,面朝九天,脚踏大地,纯真的脸上布满了不可一世的欠揍表情,就差伸出手掌指天大吼一声“老子天下第一”了。
待得他浑身气血再度平静下来,才赫然发现原本一片清明的秋日天空中不知在何时聚起了一片浩大的黑云,而那片黑云翻滚涌动中还不时泛出令人心悸的重重威压,眨眼间就笼罩了整片山谷,隐隐还能听见令人不安的噼啪滋滋之声在黑云中此起彼伏。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诡异,少年甚至还来不及细想“寻回式”声音主人,以及他最后那个“杀”字的含义,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就已如期而至。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