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夜凄清，湖边烟雾迷蒙。
    刘回寂寥的坐在青石板上，周身披落一层银芒。
    脑海里到处是香芹在耳边的絮叨声，还有那张宛若桃花的笑脸。风从水面吹过，扬起丝丝缕缕的涟漪，声音也随之寥寥散去。突然感觉有人在看他，转过头去，吴虞正站在树下用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王爷，这么晚有什么吩咐吗？”站起身低头问道。
    “随我出府。”声音安静。待刘回再次抬起头，那身影已走向远处，笔直而又寂寥。
    ============
    锦香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飞檐青瓦，栋柱油漆彩画。平常人家每逢路过都想着需不需要交钱。
    刘回四处打量，头都快要扭掉了。毕竟这是来到京城以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出门，好奇地细胞都在叫嚣。
    吴虞不理径直走向二楼隔间。
    “爷，您的饭菜准备好了。”店小二猫腰退下。
    “下去吧。”刘回吆喝道，回过头想要询问吴虞何以大晚上来这里烧钱。
    只见吴虞面朝窗外，月光照在窗内的人影上，整个人像是浮上一层白光，表情平静，清清冷冷的模样与窗外喧嚣繁华相衬，显得格格不入。
    刘回憋了一肚子的话似乎又咽回去了。
    接下来一片静默，合着烛光影影绰绰随风摇晃。
    “啪”门被大力推开。
    “我道是谁邀我前来呢，原来是荣王爷！”只见来人身躯凛凛，话语轩昂，一进门就抱拳弯腰。
    吴虞走上前去，扶手让座，微笑道，“谁都知李煓李将军有万夫难敌之勇，请你出来可不容易。”
    李煓竖眉道，“荣王叫臣来，必是有事，臣向来不喜拐弯抹角，请荣王直言。”
    吴虞眯着眼眸，手指轻敲木桌，微微动了动嘴角，笑道，“好，我也直说了，你到我这里为我办事。”
    李煓听闻，仰头大笑，端起酒杯死死的盯着吴虞，“谁都知道你荣王阴狠手辣，你若成为太子岂不是要亡我皇朝……”随即酒杯在地上摔个粉碎，窗户无风自关。
    烛火照在地上的琉璃碎片折射出刺眼的光。
    吴虞微垂眼睑，面上无甚表情。
    “当日之事是我做的……”吴虞的声音极小，却字字敲进心里。
    李煓听闻，攥紧虎拳，紧闭双眼，满面通红，汗珠沿着鬓角簌簌掉落，痛苦地吼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竟然还有脸跟我提起当日。”
    拔起剑直指吴虞，他的剑名唤落月，名震三军的利器，此时泛着冷光，剑尖微颤。
    “可若换了现在，我仍会那么做……”不轻不重的声音，冷然，沉静！
    刘回一看这架势不对，慌忙冲上前去。
    光芒闪烁，瞬间鲜血咽红了刘回的肩膀。吴虞挑眉，黑色的双瞳中，透明的看不出一丝起伏，对着李煓道，“你似乎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没有，这一剑我早就想给你了，今天是你运气好。”李煓慢慢睁开眼睛，竟像过了百年，满目苍桑，苦笑道，“憋了这么多年，总算出了这一剑……”
    吴虞望着半边身都染满了鲜血的刘回，蹙眉道，“他还没本事杀我，你往上凑什么，蠢货……”
    刘回听闻，咧着嘴笑开。因为他知道，在烛光下那优雅纤细的手指上并没有缠绕丝线，王爷在这次的攻击中并没有打算回击。
    血珠一路下坠，掉在耳边，刘回满脑子都是，这么金贵的地板，脏了也不知道能洗下来不…
    视线开始模糊，耳中开始虚飘。
    刘回只听见吴虞对李煓说了一句话。
    然后陷入一片黑暗。
    ===============
    同样是隔间里，烛光静静地燃烧，桌边坐了一个人，独自斟酒。
    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袍，青黛发丝悬垂过腰际，眼睛里闪动着琉璃光芒，却仍难掩体弱之疾。
    “禀告王爷，李煓将军已经进去了一个时辰，室内没有动静。”一道黑影闪进，跪地禀告道。
    “可都听见说什么了？……”平淡的声音飘过，清逸的酒香在空气中摇晃，淡淡地。
    “影卫离得太远，听不清……”
    隔着闹市，静静地望着对面楼上紧闭的窗户，拧眉，握着酒杯的手死死的，在烛光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