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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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都认定对方是为了杨雯而来,那么只有清除面前这个障碍才能见到杨雯,如同所有风靡一时的街机搏击版过关游戏一样,要救回女友,就必须干掉街霸。
    接下来他的头就命中了我就近捧起的金属垃圾圆筒,撞出一个不规范的凹型,很快他就利用自己的体重优势反击,他一下把我撞倒,我从楼梯上象一片败叶飘落翻滚下来。
    我和他都高估了对方。
    他没想到一夜过后的我如此不堪一击,武功全失,我也没想到他在占绝对优势的时候还会叫小弟帮忙。
    他惊恐的看着涌进楼梯间的三个小伙子,可能是他受伤后痛定思痛临时任命的保镖,他吼道:“上去给我狠狠揍扁这小子。”
    我的脚扭到了,也许是刚才狂奔时已经扭到了,只不过恰到好处的挑了个好时候提醒主人该休息休息了,我手撑墙壁站起来,汗如雨下,几欲虚脱,我无奈的牵牵嘴角,本来想嘲讽的笑笑,可惜未遂。
    哭需要力气,笑也是需要力气的。
    三英战吕布?我想这个传说一定不实,唯一的可能就是吕布无论速度和力量都远远高于对方,一戟等于三戟,轻轻一拨,对方的关刀、长矛、双剑就象筷子搅面条般软软滑滑的溜过,那吕布的方天画戟一定至少有半吨重,这人能把半吨重的东西玩得滴溜溜转,刘关张应该没多少空子可钻吧?怎么反被三人打败?多半三人使的是消耗战,就像三狼斗老虎,吕布又酷爱表现,在十八路诸侯面前使尽浑身解数,表演居多,最后力气耗尽,铩羽而归。
    可是,这回是三虎斗饿狼,三个吕布打一个刘关张之流的,以逸待劳。
    我发现自己真是过于冲动。
    既然已经冲动了,就接受惩罚吧!
    我盯准了一个最凶悍的小伙子狠狠还击。虽然能用的手不多,我的手经常被某人扣住。
    我一边打一边悲哀和歉疚,觉得辜负了小时候武术师父的心血。
    我的拳头一拳拳朝他的脸上击去,可惜这位兄弟一定是苦练“铁面孔”的,巍然不动,后来我躺着总结时才恍然解开心结,重获自信,因为那时候我的体力已经下降到极点了,所谓强弩之末是不能穿鲁缟的,何况穿那种厚脸皮?
    我腾出眼睛去看了许建伟和那公司下级,想借助许建伟的得意和猖狂去激发自己丹田最后的小宇宙,许胖子正推那小伙子来加入群殴,小伙子尴尬的笑,而且嚷着:“好了好了,这里是医院!够了够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我微一感触,劲头立泄,头上脸上挨了二三十拳。心里有三股藐视,心想:虽然强弩之末穿不了鲁缟,可是三张鲁缟也是穿不了强弩之末的。
    偏偏我又再次高估了许建伟的小弟,我没想到他们比他们老大还无耻,在占绝对优势的时候还会用兵器。
    一个小子趁乱跑开,我还以为他见同伙三个打一个,觉得太不公平,良心发现了,于是金盆洗手,分道扬镳。
    正在欣慰,他已经飞快冲回。
    我终于看见三种兵器,空瓶子、铁条(可能是夹报纸用的)、还有一个小黑板(白色的),都是医院器材,随处可见。
    我后悔自己的托大和不智。
    铁条击打在我脸上,割伤了我的颧,好在没伤骨,也没落锈,这是后来得知的,十分万幸!空瓶子畅通无阻的击中我的太阳穴,成了玻璃粉碎,我一阵晕眩,象在篮球球场上被人撞飞,失去重心的倒了地,六只脚下如雨。
    我想爬起,靠在墙头喘口气,既然敌人不给我休息的时间,也没有裁判,那么我就自己创造机会,养口力气以便反击,反正拳脚又不是致命的。
    可惜又算错了,我的颧一阵滚烫,太阳穴左边也是。
    我摸了摸看,发现两手上都是浓稠的热血。
    我的脑袋象开口的哈密瓜,开始从两个地方漏血,顺着我的耳朵和脸颊,甚至还热热的流进了脖子。
    当时我真不懂,为什么许建伟的头能撞坏金属筒,那些小弟的脸能弹开我的拳头?
    而我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到处漏水?
    小时候玩闹扭打时候流了鼻血,一干小孩都惊慌失措,受伤者可以大哭着对攻击者说:“不和你玩了!”就可以休战,而依现在局势看,就算我鲜血流光,这群泼皮也不会不玩的,多半我失血过多休克致死,他们还在监狱里向狱友们吹嘘自己如何赤手空拳,三拳击毙了我这个镇关西。
    我不能再等,流血就会失力。
    擒贼先擒王,我看准缝隙,倏地的钻了出去,嗤的一声,我后背的衣服居然被那有断面的铁条刮破,两肋腿上也被踢了好几脚。可惜我已经冲到许胖子面前,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丑陋惊畏的胖脸,似乎在奇怪,本以为自己安全,没想到危险如此之近。
    既已开战,何处不险?主帅在否前军,有何区别?
    可惜这蠢胖子没研究过。
    我利用刚才两秒钟精确计算了一下,那胖子居然临下,上三面打不到,他是个怯弱的男人,认为自己受了伤,心理比较弱势,一定没有抗击的勇气,必定是遮挡头面,也不会用脚提挡,肯定是后退,他大致站在楼梯,后退必倒,如果我要逃跑的话,应该推倒他然后向他身后逃跑,如果我要一下把他击倒的话,应该重击他的小腹。
    我当然不会逃,我在打架上从没有逃过,无论输赢。
    攻击他的小腹,我的腿扭伤了一条,脑袋肯定是不能用的,那么能用的就只有手,手最坚硬的地方是手肘,我决定用手肘重创他的小腹。
    这是个如意算盘。
    我还是少算了一秒钟。
    当我奋全身力气狠狠挥出我的右手肘时,旁边有人猛的抱住了我,他在我和许建伟之间,一直畏缩在墙角,此刻及时的冲出来,撞开了我。
    这个人就是我算漏的另一个人——那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
    我光算到他不会替许建伟帮手打人,却忘记他还是许建伟的员工,老板有难,下级怎会不护?
    我们三个扭成一团绊到在楼梯上。
    那小伙子后脑撞到了墙壁上,鼻子也开始流血——被我这最后全力一击所带累的。
    虽然他今早吃了我一顿饭,不过饭锅毕竟还是在老板那里。
    我精疲力竭,那小伙子死死抱住我的手臂,其实他完全不必这样,我已经没有抬手的力气,只剩喘息。
    他觉察到了我的无力,我的热血也溅到他的脸上和雪白的衬衣上,许建伟挣脱闪开,小伙子松了手,对扑过来的三人大叫道:“好了!好了!到此为止!”
    三人住了手,也呼呼喘气,又惊又怒看着我。显然,我的反客为主,反守为攻,令他们在老板面前大失所望。
    本以为事已终结,没想到许建伟在楼梯上吼道:“打他!打死我负责!”
    三人愣了一下,手拿黑板那人,就是最凶悍的那个大汉,举起黑板毅然向我砸下,我盯着那个黑板,在医院声控灯苍白的光线下,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慢慢向我压下。
    我就是死于这块黑板么?
    我眼睛一霎不霎的望着黑板,动弹不得,嘴边浅笑。
    所有我的亲友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只听到旁边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举黑板的大汉被人撞开,黑板斜斜朝着我的肩膀摔下。那穿西服的,就是刚才拖住我的小伙子忽然挡开了黑板,与此同时,一个女子尖叫,我条件反射的向旁看去,那个手执铁条的人正举高铁条向我挥来。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臂,死死拉住那根铁条,是一个女子,在竭斯底里的大叫:“你要干什么!放下!”
    举铁条的汉子不知所措的放下了武器,那女子死命夺下铁条,毫不犹豫的狠狠一耳光甩在那男人脸上。
    女子扔下铁条,我心里一阵担忧,生怕那男人施加报复,对她拳脚加身,我一急之下,撑着身子奇迹般摇摇晃晃半站了起来,那女子正指着那个满脸惊愕的挨打汉子怒骂道:“你想杀人啊?——我告诉你,你今天绝对倒霉了!”
    我瞥眼那个拦住了使黑板汉子的人,是刚才送我过来的警车驾驶员,警察——那个“林叔叔”。
    那女子转过脸来,由于激动满脸通红,眼睛瞪得溜圆,嘴唇有些发抖,她看了我一眼,眼中一下闪过痛心之色,仿佛那些伤是伤在她自己身上。
    她毫不犹豫毫不忌讳的伸手摸我的脑袋,那种神色仿佛见到自己亲人重伤,怜伤兼有。她的大眼睛瞬间涌上泪花,情不自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呜咽出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手上沾到的我的鲜血,愤怒和关切两种表情在她圆圆的脸上不断闪现。
    我想笑笑告诉她我没事,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痛苦。忽然眼前一黑,我如愿以偿,终于瘫倒下来,我想抓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抓住,一切声音和图像都从面前淡去,我昏倒在楼梯上。
    梦里我觉得很多白色的人在用锯子锯我的脑袋,并用餐刀象切西瓜一样分成很多块,光线耀眼,我想叫他们把灯关小一点,并且记得把我脑袋拼回去,可惜任凭我用尽力气,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而且,我觉得他们很用劲的用锥子刺我的头皮。
    甚至我还溜到走廊上去抽了根烟,看见杨雯气鼓鼓的提着包和两个中年人离去,我认为是她的父母,想叫住她,可是她却没有听到,最后,她若有所思的回过头,却看不见我,我也发不出声音。
    她的表情很平淡,平淡得完全没有留恋。
    我望而却步,转身过来,看见的居然是宁倩。
    宁倩很失望的推开一扇白色的门走进去,我追上前,门里有很多人,可惜都看不清面容,宁倩很似乎很失落,她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埋头趴在床沿。
    我很内疚,想解释几句,却无话可说,我拍拍她的肩想叫她抬起头,她却无论如何没有抬头,我忽然有点着急,用了些力,她却像被钉在了床边,一直没有抬脸。
    我愈发着急,无所措手,我觉得她一定有什么异常,我再次用力时,我发现自己醒了。
    我醒来时一身汗,脸上头上缠着绷带纱布,像个木乃伊。我发现自己还能看见四周,手脚完好时,心里一阵愉悦。
    我的床沿边果然趴着一个人,令我再次惊出了一身汗。
    她的头发滑滑的很光泽,乌黑油亮,披散在后背,她的身上淡淡散发着幽香,她的脸颊从手臂间露出一抹雪白,水蜜桃般嫩嫩的,却没有那般红润,我悄悄打量她的衣着,看不出是谁。
    谁有这样好的头发?
    我忽然一阵感动,想到这个人在这里一直守候我,倦极而眠,不知是谁?
    我想偷偷摸摸她亮丽的头发,终究不敢,心中怦然。
    桌子上放着很多鲜花和水果,有一个塑料圆饭盒,盛着洗的干干净净的水果。饭盒盖子上搁着一个吃了一半的脐橙,清香扑鼻,幽然静心。
    她喜欢吃脐橙?她是谁?
    我认识的女子有谁特别爱吃脐橙吗?
    我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伸指去触碰她,准备悄悄拨开她的长发,看看她盖在发下的脸,究竟是谁?
    没想到她居然醒了,第一眼就看见我的手指在她眼前,距离不到两寸。
    我和她同时惊叫了一声。
    小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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