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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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各自就寝,我想:若有外人在旁,会认为我因为一句话而怪罪了她,是不是我太过于小气?
可是,认真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怎会不小气?小气是爱情的度量词么?
我呼吸冷气,中央空调拂动拴在细栏上测试风向的红绳,呜呜作声,仿佛夜风中哭泣的风铃。
她的眼泪已干,她背对着我,似乎不愿意再看我一眼,我悄悄长叹。
夜已深,她以为我已睡着,她轻轻转过身来,我常熬通宵,夜里模糊可见,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被子松松垮跨堆在她的身前,她仍然没有着衣,她呆呆的看着我。
她慢慢伸出手臂,似乎想触摸我的面容,我微闭眼睛,感觉她的身子在对面床上移动,一点一点,逐渐靠近我,我的心脏象一个炸药包,觉得她的热力从她的指尖渗来,如果触到我,我一定会爆炸。
忘乎一切的爆炸,去他的原则宗旨!
我的心里跳动得越来越快,我要与自己作对,我要自己一定对得起她,如果她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我不相信自己做不到。
可是就在我左右彷徨,五心不定的时候,我听她幽幽一声长叹。
她开始小声啜泣,仿佛那一声叹息是幽谷中一朵兰花凋谢的声音,当花瓣已碎,花中露水随即滑落,落在坚硬的石块上,摔得粉碎。那个幽谷,天空飘起小雨,郁郁蒙蒙,阴阴惨惨。
她用被褥捂住嘴,肩膀在抖动,哭的很伤心却没有障碍,仿佛清亮的泉水终于绕过冲出污浊堵塞的幽暗的山洞,重见光明,那是个小女孩的哭声,很纯洁很委屈,没有放纵、没有怨恨、没有自弃、没有虚伪,有自我的爱怜,有自我的关护,有自我的珍惜,有自我的真实。
她在用泪水洗化心魔,洗灭那眼中的妖气,洗尽铅华,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伟大。
我让她回复健康。
我刚转过身面对她,她忽然转身继续背对我。
虽然她已经洞察真实,难道她开始转为怨恨我?
我仰面上空,心中一阵淡淡失望与迷惘,如果帮助她的代价如此沉重,我还可不可以付出?
我要做个神,是不是就要牺牲凡人的欲望?
我很累,深深闭上双眼,心里一阵绞痛,鼻孔里长长出了口气。
她的啜泣声忽然小了,我知道此刻她一定凝视着我。
如果我起身,她一定会重新投入我的怀抱,可那样不是前功尽弃?
今夜,我若与她有染,有所贪图,又怎能让她信任这世间还有真善?
只有真善,才可称得上真正的美,完美。
我象一个和尚,背对一个美丽的赤裸少女而卧,我可以坐怀不乱,而她呢?
那一丝怨衍,就让我来承担吧。
我问心无愧,安然而眠。
我实在太累。
清晨我舒臂醒来,觑眼对床空空如也,被枕凌乱,我吃了一惊,忽然发现自己被挤到了床边墙壁贴壁而卧,自己身边犹温,有人睡痕迹,被褥里残香暗透,枕上遗落几根长丝。我无论如何记不起昨夜如此经历,心如冷鼎,徒有余音袅袅,香尘飘飘。
我惘然若失。
卫生间里传来她与某人激烈的争执声,她控制了声音,语气却很坚决。
她是在和那个男人通话,她最后一句话是:“我对你已经够了,请你不要再干扰我,我妈是我妈,我是我。”
她挂了电话,我忙闭上眼睛。
她摔摔打打的在小包里翻翻检检,女子心乱时候,喜欢给自己找事来做,主要分为化妆,买零食和收拾小包三类,她这种属于第三类。
她坐在椅上生气,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裙,我心中一颤,想不到她居然还备了睡裙,可见预谋在先,也许在她看来,我毫无理由的辜负了她的苦心。
她对着梳妆台梳头发,呆呆的,我眯着眼睛偷偷看她。
她六神无主,坐到我对面,又蹲坐下来,我感觉她凝视着我,一言不发,良久良久。
她钻进我的被窝,光滑冰冷的身子象一条美人鱼,我没有动,她偷偷吻了吻我的眼睛和鼻子,觉察到了我的眼珠颤动,她一定知道我已经醒了,只是她宁愿在梦中,我也是。
她背靠着我,我嗅着她的长发味道,幽香醉人,她抓起我被她压在颈下的左手,放在她自己脸上,她的脸娇嫩却冰凉。她小声说:“抱紧我。”象在自言自语,又象对我说。
我轻轻揽着她的腰,她的腰很细,细得令人怜惜。
她紧紧缩进我怀中,仿佛本来一体,她轻轻长叹。
她说:“你会记得我吗?”
我笑笑,心中一阵不详,说:“不会。”
她惊讶的转身,低声的说:“为什么?”
我说:“我希望你能记住我。”
她迷惘的盯着我,脸上有淡淡的凄然,我几乎心碎。
她问:“以后我们还见面吗?”
我笑,说:“当然。”
她闭上眼睛,泪水又从眼角渗出,我吃了一惊,拭干她泪水问:“怎么?”
她没有答,死死抱住我,揪着我背后衣服,仿佛要坠下悬崖的人。
她呜咽说:“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气氛怎么又化为了悲哀,到底是哪一句话引得她这么伤心。我也知道拒绝会伤害她的自尊心,可是,我这样做,只是想为她负责而已。
我不希望,我的女友不能和我坦诚,不能理解我的容纳,或是不能认可我为了感情未来可以付出的代价。
后果可以由我来承担,但是在过程中她必须相信我。
我的心很沉重,可是很愉快,我觉得自己已经帮到她了。
我最珍惜你,所以我必须尊重你,必须苛求你。你会恨我,可是我不在乎,我可以承担责任,承受结果,承接损失。
我们分开,她盯着我,眼睛红红的,仿佛我一去不复返,甚至于我就像即将被覆入棺木的她的亲人,即将永别。
我给清凉打电话,我说:“中午我见你。”
中午放学后,我在一个空荡荡的教室里见清凉,等待我的是一个他的传呼留言:“我有急事,忙完和你联系。”
他的手机再次关机,我只能苦笑,只能强迫自己去习惯他的习惯。
果然杨雯昨天给小马打过电话,小马让她给我传呼,他看我的眼色不善,没有多问。
宁倩找了我几次,现在我可以去找她。
我忽然觉得自己象害了一场大病,精神枯萎,形色憔悴。
宁倩也是这么评价我,我解释为几天没有好睡。她打趣我:“到底在想什么呢?那个什么小静?”
我烦躁的摇摇手,心乱不已。
宁倩把卡交给我,坐在旁边很好奇的看着我,她的兴趣似乎不在卡上而在我身上。
我小算了一下,一共五十六万三千多,按五毛钱一个号算,再加上宁倩所提供的有效号码数,折合金额是九万八千多,十五那里我已经叫小马代发了二万五千二百,加宁倩的共发出十二万三千五左右,我还剩余四十三万九千。分给岳阳二十万,我手里还有二十三万左右,即使给小马一半,我手里也还有十万左右。
基本皆大欢喜。但不知宁倩的胃口,我试探着问:“小倩,给你九万八千多,你看够不够?”
宁倩鼓起眼睛说:“哇——发财了,这么多?”
我疑惑的说:“这么多?你自己算过没?难道和你算的一样?”
宁倩说:“反正我又没出什么力,就是请朋友找了几个身份证号而已,要不,你再算算——是不是你算错了?”
我说:“不用。”我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瞒她,她并不是十四十五,我说:“其实老实说,这卡是投三元钱一张,不过你交上来的身份证号不是全部有效,所以投下来并不是真的折合三元钱一张,大概是。。。。。。”
宁倩摆摆手,笑说:“哈!不用给我解释,我知道办事要好处费的嘛,你那些办事的朋友,还有朋友的领导等等也需要打点的,反正我觉得九万八简直已经是奇迹了,你是不是在骗我高兴的哦?”
我想了想,递给她一张十万元的卡,说:“这样,我给你十万元。”
宁倩的脸腾的红了,说:“不可能哦,你几千元都不当回事的啊?要是你管一公司不是得乱发钱的?——不行不行,是多少就是多少。”
我说:“行,改天你就用我那二千元钱帮我请请客,就是那天你找那几位学生会干部。”
她哼说:“他们还用我请?他们全欠我人情,我不要他们请客就是好事了。——喏,这时你昨天给我的一千,你那银行朋友说他有事,死活不去,还说改天让你请客。”她自然说得是岳阳。
我笑笑,说:“那你就拿着吧。”
她忽闪着大眼睛说:“这样——我帮你存着,这钱反正在卡上,我现在也不好提,相当于帮你当秘书——哦不!是会计——你贼笑什么?我是要你付工钱的。”
我只能叹着气微笑,说:“顺便你吧。”
总之这个人在我面前我就觉得很放松很亲切,仿佛在家里和亲人在交谈,她更像我的某个表姐。
她喜滋滋把卡收好,闭眼深深呼吸,我问:“怎么呢?”
她说:“等等我调整一下情绪,好相信这些是现实。”
我也笑笑,说:“是你本人创造的奇迹。”
她忽然想起,说:“等等,你的利益呢?”
我说:“我那朋友有些利润,我在他那里体现好了。”
宁倩有点坐立不安,想想又说:“不行——我要分些给你,不能叫你白帮忙,三万够不够?——也不对,五万!——这样,我只是跑腿的,你拿大头吧,你拿七万,我拿三万。”
我惊愕的望着她,她的脸色绯红,又闭眼想了想说:“干脆都放你这里好了,帮我保管——或者你们在做什么投资生意之类的,你就拿去帮我投资好了,亏了就亏了,——我提一万元庆贺一下好了,等于你帮我存了两万。”
我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说:“你不要钱么?你只要十分之一?干什么?”
她说:“别多说了,反正我只要一万现金,现在卡退你好了,你有空提出来记得给我。”
她刷刷刷把交我手里的钞票都抽走,把卡放到桌子上,笑嘻嘻说:“好了,现在我手里有三千元了,你记得把剩下的七千给我就行了。”
我呆若木鸡的问:“为什么?”
她说:“就这样定了,反正我又不缺钱用,你好好拿去投资吧,赚了给我累计上去就行了。”
我挠挠头,没想到事情变得如此麻烦,本以为她这里很好解决,结果成了最难对付的一个。
我几次退她,她坚持不要,也不走,我只好说:“那我给你打个收条或者借条,什么都行,要不我不收。”
我不顾她的反对,用作业本纸写了张借条。我说:“现在去找印泥打个红指印?”
她说:“不用,要不改天有时间我再拿给你打印?”
我苦笑着同意,我说:“小倩,你这次让我欠了一身人情债,看来只能把我卖了还债了。”
宁倩美滋滋说:“好啊,等于是对你的一个监督和制约。”
我奇怪的问:“监督什么?”
宁倩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清清喉咙说:“这件事告一段落吧?”
我摇摇头,说:“真奇怪,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不要钱的。”
宁倩说:“你别管——好了,说正事。”
我说:“正事?这还不是正事?”
宁倩说:“你文艺部的工作的事啊?”
我皱起眉头,说:“已经交卸了,有什么可说的?”
宁倩盯着我眼睛说:“你不是说的真心话,我觉得你还有想法的。”
我有些不耐烦了,说:“小倩,我真的没那么充沛的精力,不能兼顾太多的,这边的事你也看见了,到处都是一大摊子事,且不说马上还要考试,,,,,,”
宁倩说:“好好好,那暂时不说。——反正你要记住,我很欣赏你的哦,你应该珍惜那个平台。”
我感激的望了她一眼,说:“你放心,即使我退出文艺部,也不表示以后有好的活动我不参加啊。”
宁倩神秘的说:“还有一件事,你听说没有?”
我见她的表情非同小可,似乎比我退出学生会这件事还更严重,呆了一呆。
她说:“你前几天是不是和一位老师有些纠缠?”
我说:“什么?”
她说:“好象今天又有一份检举信——是关于你和一位老师的,主要说你为了她还去打架,连警察都来了。”
我大吃一惊,说:“谁说的——而且,这又反映了我什么问题?”
她说:“不知道,反正听说那个老师要辞职。”
我震惊不已,猛然醒悟,说:“是小丽子?”
她笑笑,说:“是,你好象叫她小丽子。”随即红云满脸的说:“至于具体情况,反正也是比较难听,你自己想办法去了解一下吧。”
她又自言自语:“要不是知道你的性格,要以为你真是个超级情人呢?连老师都。。。。。。”
我如堕冰窟,终于有些愤怒了,我到底是什么?超级禽兽?连老师都不放过?我已经承受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谣言而辞职了,怎么新的谣言还源源不断?到底要把我怎么?要驱逐出校么?
小丽子为人很好,这次居然也成了被攻击或被影响的对象,这个无所顾忌的攻击者是谁?这样无所顾及的攻击下去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什么意义?
我开始觉得黑暗处有一双幽深的眼睛在注视着我,令人恼怒令人悚然更令人无所措手,那双眼睛似乎在一直嘲笑着仇视着我,究竟是谁呢?
宁倩走了,我叫来小马分钱,他也死活不肯认可他那份,不过相对宁倩,他明确了自己认领三万,其他与他无关,顺便我们把预提给十四十五的费用补还了。
我们现在成了大学里最富的一批,特别是我,手里还有四十万七千多,当然,包括岳阳的二十万和宁倩的十万,
我和岳阳在电话里交涉了一番。岳阳也只肯认三万,我无论如何给他认了五万,另卡提钱,另外五万,也成了我手里可以滚动的资金。
我把这些连钱带帐一股脑交给了小马,让他给我列一个明细帐。
我问:“那个雷逸怎么样?能不能独挑大梁了?”
小马吃惊的望着我,我才醒悟自己的思想太超前了,结识雷逸没几天。就算小马天天培训他也不可能有这个造化,何况看来小马很依恋这个虚拟的电池销售网络的样子,决计不肯轻易让出。
我找来雷逸,这小子许久没见我,热情过头的样子,他坐下来就说:“杨哥,今天你出名了。”
我和小马都讶异的盯着他,雷逸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说:“这还瞒我?——我已经知道了,你和那个老师的事,现在是学校新闻呢。”
我吃惊的不是他的话,而是如果连雷逸都知道,那么我的事情不是名满天下?
我反问他:“你从哪里知道的?”
雷逸霎霎眼很得意的样子,说:“我和系上的老师很熟啊,几乎全系的老师都在传这件事。听说那个什么王老师还要辞职呢。”
我背心冷汗淋漓,浸透衣衫。
雷逸问我什么事,我灵机一动,这人喜欢显示自己与校方熟悉,是联系校外生意的合适人选,小丽子的事很有可能是保卫处传出来的,要查那个人,也可以从保卫处开始,我说:“保卫处你熟悉么?”
雷逸说:“熟啊,保卫处长是我干哥。”
我和小马交换一个惊喜的表情,要叫这个表情落到雷逸眼里,小马配合惊讶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雷逸黑黑的脸上不自然的红了一下,说:“要我帮什么忙吗?”
从这个表情我可以得出结论,就是他和保卫处绝对不会很熟,显然是说大话罢了,可是他不熟悉也不要紧,我可以在另外一件事上用他。
我说:“有件事确实要请你帮忙,这个事还非你不可。”
雷逸高兴的说:“你说!”
我叫小马给我二千元,说:“我今天很忙,麻烦你帮我接待两个朋友,看看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合作。”
雷逸目光有些呆滞,一下讪笑说:“实话说,接待人的事情我没怎么经历过,所以你要给我说说该怎么办?”
小马冷不丁刺了他一句,说:“你不是经常和老师们一起共进晚餐么?应该说这些场面很熟悉了。”
雷逸的脸色顿时红得发紫,仿佛小马揭露了他的隐私,我冷眼旁观,暗暗点头。
雷逸奋力争辩说:“和老师么——那时因为他们经常请我吃饭,又不是我买单。”
我心里好笑,天知道是不是这小子每次修完电脑后,老师留他在家里一起吃碗面条。
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知耻近乎勇,虽然这人喜欢大言不惭,但是,就凭他这点面子观点,应该是大道自然的小马所不能代替的。
就算你是刘邦,我也要把你变成武将。
我身子微微后仰,看他们两人的剑气在膨胀冲突。
我看了一会,说:“这样,雷逸,你去把十四请了一起去,毕竟他是我们的介绍人,我这里有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
雷逸很精明的望着我,说:“你也一起去啊,你肯定不能叫我们去代替你呀。你是老大哦?”
我笑了笑,心里一股剑气暗起,小马很震撼很敌意的望着他。
这是我安排事务,第一次被人反提要求,约等于造反。
这小子脑后有反骨,我微微颔首,小马已经代替我质问了句:“叫十四陪你去你还怕?”
雷逸眼里又有怒气汹涌,挺着脖子想反诘,我及时的打断,对小马说:“算了,雷逸没经历过嘛。”然后微笑对他,温和的说:“没事,你慢慢来,以后这类事还很多。你和我们招聘的那些不一样,你本来也是老大类型的,只要适应了环境和我们的运作,你早晚会觉得很适合你的发展的。”
雷逸怒气消退,嬉笑说:“是嘛,我也没说我不去,第一次不懂嘛,当然你老大带带啊,第二次绝对不需要你带了。”
我想想说:“这样吧,我今天确实有事,叫十四和小马带你去吧,小马,你很熟悉,多带带他。”
小马虽然一言不发,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变好了。
雷逸再次觉得屈辱,很愤懑的看着小马,我见势说:“小马,你也要多尊重雷逸,朋友嘛——互相尊重。他有他的法宝,你也可以多学学。”
雷逸再次高兴起来。
我暗暗摇头,不过也很高兴,技术高手毕竟是技术高手,脾气不好,但是容易相处,喜怒形于色,容易一目了然,尤其是这种喜怒无常的人。都修炼到小马那不温不火的地步,那就很难一眼望穿了。
我拿出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保卫处那头头“吴国民”的,一个是文志鹏的。
我对雷逸说:“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请他们吃顿饭,我们作东,看看上次吴国民托我的事情有没有可能。”
小马说:“我们参不参与?”
雷逸说:“简单嘛,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
我笑笑,说:“然后,和吴国民说说,那天的事,谢谢他了。——小马,你帮我替他买筒好茶,四百以下的。记住,今天谈不上参不参与,只是撮合他们认识。”
雷逸瞪大了眼睛,说:“哪用的着四百?我认识一个地方,茶叶很便宜。”
小马轻蔑的看着他,我对雷逸说:“他是我一个朋友,下次送客户,就可以到你说那地方了。”
小马奇怪的看着我,他熟悉我的风格,我通常是严己宽人的,送熟朋友礼物轻,送新朋友礼物重,何况是客户,送客户的一定会是最好的,他在质疑我是否说反了。
我当然没有,我要让这小子与大众的逆反心达到最强,让他的特长爆发出来。
雷逸很不甘的随小马走了,我把钱交给了雷逸管,他才高兴起来。
我坐下来,脑里闪过的人是小丽子。
我对自己说我要见她。
我走向她的宿舍,觉得四周有千百双眼睛盯着我,每踏出一步几乎意志力都在经受考验。
我仰头看着那幢灰扑扑的陈旧大楼。
我情不自禁的想起湿漉漉头发的那张苹果似的脸,害羞而紧闭的脸和那双雪白圆滑的腿。
小丽子不在家,自从那次打架事件后,我觉得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到底是师生呢?姐弟呢?朋友呢?还是。。。。。。
我不敢深想,有点奇怪,也有点怅惘。小丽子是在避我吗?还是有什么变动?她的习惯是一定要午休的。
我看见路旁一个黑镜框眼镜小子在看着我,很专注似的,我似乎不止一次见过他,可是每次总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那黑眼镜小子有些腼腆,被我瞧见了,他似乎也不好意思不招呼。
他笑得很谦恭的上前,说:“老大。”
我愣住,问:“你是?”
他说:“你肯定不记得了,我是本校的销售主管。”
我脑里一闪,想起小马安排一个得力手下去招待十个学校销售主管,花了一万多,那天安排事务时,和我见过。
我笑笑,他径直上前握手,我觉得怪怪的,一边暗自偷乐。
我说:“真不好意思啊,还没记得你的名字,你是哪个系的?”
他说:“我叫戴军,是外语系的。”
我吃了一惊,说:“外语系?——哦,我还参加过你们的晚会呢。”
戴军很钦佩的说:“是啊,你是大忙人,肯定忘记了,你当时不是主持过我们的晚会吗?很精彩,我们都说是我们系有史以来最棒的主持人呢。”
我有点轻飘飘,学校里的学生毕竟比社会和外校的亲和贴近多了,相交也更单纯更可信。我说:“我只知道你是最得力的主管,你当时最高销售的成绩是一天多少?”
戴军说:“我销售得不高,一天就是四百三十元吧?”
我有些惊讶,说:“是收入还是毛利?”
戴军说:“是毛利,收入是九百多元。”
我站住了,很震撼的瞪视着他,说:“是一天的成绩?”
戴军很惶恐却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激动的抓住他的肩头,说:“你是个了不起的销售高手,来,说说看,你一天是怎么达到这个数字的?”
戴军反而很畏惧似的,好象担心我在说反话试探他什么,他眼镜里的眼睛惊疑而高兴,说:“不高不高,老大你别笑我了。”
我说:“嗳,什么老大不老大,我叫杨逍,可能年龄比你大,你就叫我杨逍或者杨哥吧,都行。”
戴军更警惕的看着我,仿佛我在考验他有没有反心似的,更加惶恐的说:“我还是叫你老大吧,行不行?——老实说我真的很崇拜你,一个人建立起这么大的圈子,马哥是很厉害的人,居然那么服你。你们又有能力又大方,哪有请朋友完花那么多钱的人呢?我是真的想跟着你学,就怕马哥不高兴。”
我微笑说:“哦?他怎么会不高兴?”
戴军说:“马哥说,有什么事直接向他说,他很维护你的威信的,说老大事很多很忙,没事不要轻易打搅你。”
我盯着地面沉思。
戴军说:“老大,说实话我很想象马哥那样,能力高又得到你的信任,玩也玩得好,赚钱也厉害,我知道最快的办法就是直接跟着你学,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我听马哥说,老大大一在职介所打工的时候,一个人跑了一千家客户,如果你肯教我,我觉得我毕业后根本不用找工作。”
我盯着他微笑说:“怎么不找工作?”
戴军说:“老大你这里就是结果啊,如果你都不找工作,那证明你考察一千家用人单位后的结论就是不用找工作;如果你要找,我就跟着你,那个单位肯定是最好的单位。”
我笑笑说:“最好的单位?可能只是最适合我的单位吧?不见得适合你的。”
戴军笑说:“所以我现在起要向老大学习,越接近老大越容易成功。我觉得,你那么不在乎具体赚钱的过程,那肯定是你觉得不重要的,所以,如果我是马哥那么好的条件,我宁愿天天跟着你,你安排的事,交给别人去做不就好了?跟你越接近,越容易成功。”
我睁大了眼睛惊喜的望着他,心里产生知己难求的感慨。这个人居然比小马更能理解我和认可我,为什么早些时候从没发现过?
我们说话间已经走近校内一个小街交叉口,我说:“你的销售人员呢?”
戴军指指,我一看之下,险些鼓掌赞叹。
只见两颗树间,挂了一条绿色横幅,上面用粗粗的毛笔写着“环保节能高效新科技电池,量购从优,每天限量发售”。条幅下坐着几个绿男红女,用课桌拼凑成一个小展销台,桌上收录机高声播放着流行音乐。有一个小姑娘正拉着途径的同学兜售,那两个顾客在一阵莺歌燕舞中涨红了脸,含笑掏钱,小姑娘连说谢谢,一边得意的朝坐着的同学霎霎眼。
我惊喜的问:“你设置的?小戴?”
戴军挠挠头说:“他们纪律太乱了,我上去说说。”
他好象做错事似的冲上去,又比又划的对那几个人开讲,大概是说纪律和销售方式之类的,那些人敛笑很认真的在听,边听边点头。
我站在远处含笑等他,心里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小子培养成我们团队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