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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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电话仍正常,清凉的电话。
我的心情蓦地沉重。
我有些不敢应答的注视良久。
我的手有些抖,怔了一会,我一把按开。
清凉很疲倦很有成就感说:“我成功了,出来聊聊啊。”
我的呼吸一下变粗,心脏在那一秒钟仿佛停止跳动,从冰海海面沉入深渊,无休无止。我的魂灵被牵扯着撕裂着飞舞半空,身不由己。
清凉:“喂——喂——喂。。。。。”
我望着天花板呼呼喘气,没有任何表情。
我只能听到自己额头上的血管“突突”里血液艰难鼓动,那一瞬间自己好象被抛弃在无边大漠,又好象无尽黑暗,千万支利剑“夺、夺”有声,射在心间。
当痛已经麻木,当悲哀已经浸透神经,我的世界只有死一般孤寂和沉默。
我的脚趾冰凉,感受得到地面的寒气,尽管隔着小丽子厚厚的毛拖鞋。
袁洁的冷笑和杨雯的漠如陌人,一瞬间涌上心头,攀上眼前。无边的黑夜沉没我无边的悲哀。
我几乎想放声大笑,嘲笑自己。
你输了!
我慢慢说:“嗯,我知道了,你没和常青联系吗?”
清凉意外的说:“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我心里的裂痕里有妖邪丑陋的毒蛇窜出,张牙舞爪,吐舌怒目。
我恶毒的笑了笑:“你真放心我?——看看她现在到底和谁在一起吧?”
清凉慌乱的说:“我马上打给她,这边的事,我见你再给你说。”
他急忙挂了电话。
我手脚冷透,愣愣坐在沙发上。
贱人。
我的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我到底也是不是贱人?
看来最贱的是我。
难道,我的考验,错了?
难道,任何人也经不起这种考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到底该不该去考验她?
我考验的究竟是杨雯还是我自己?
我到底该恨谁?
我真是大蠢蛋,怎么用朋友来考验自己喜欢的女人?
可是,我到底喜不喜欢她?
我大脑快爆炸。
我的身上一阵热一阵冰冷。
我跳起来给清凉打电话。
可是打不通,他的手机占线。
再打,还是占线。
占线!占线!占线!
我恨自己没有穿越电波的本事,可是直接透过去,撬开他的嘴巴看他和杨雯到底怎么了?
我冷汗淋漓。
我翻出杨雯的电话号码。
我怔怔的望着那个名字。
我的电话再次响了。
难道她有看透人心的本事?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我的心里几乎喜极而泣。
杨雯!
我微一踌躇,拇指按动“接听”键,指甲生疼。
她说:“喂——”
我刚想回答,我的手机忽然一下黑屏。
我手按额头,我的手机没电了!
这几天一直生活混乱,哪有时间记得充电?
我苦笑,忽然想起,身上还有一块备用电池,可是已经是上次换下来的。
我勉强换上那块电池,怀着微弱的希望按她的号码,心里祈祷,那一点最后余电可以支持到我和她说话,至少让我解释,我不是故意挂她电话的。
这短短的几分钟,我觉得几乎过了几年,我手忙脚乱的换电池,几次错手。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尊严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的电话“嘟嘟”作响,不会吧?她的手机也没有电了?
我不死心,继续再打。
几次仍然。
我忽然想起,跳起来用小丽子的座机打,还是“嘟嘟”有声。
她关机了。
我缓缓坐倒。
咦?小丽子怎么了?
我冲过去用力敲门,无人应声。
我大吃一惊。
只有卫生间水响,热气蒸腾,从门缝透出。
我两脚踢开了卫生间,小丽子瘫倒在地上。
一股热浪直涌出来,高高的喷头仍在不断倾泻,丝雨如注。
小丽子就像一朵枯萎雨中的玫瑰。
她的衣服浸透,她的脸色苍白,她的头发湿透,湿答答贴上地上,象一抹妖艳的黑色的火花。
我知道第一件事不是报警或报医,是必须扶她离开。
我半拖半抱着她离开,几步路就气喘吁吁。
怀里的人就像沉睡中的孩子。
难道是天然气泄漏?
我怎么会这么累?
她没有我想象中重,尽管她看上去很丰盈。
我呼呼喘气把她放到沙发,冲进卫生间关上热水,果然闻到一阵很浓烈刺鼻的天然气味。
我冲进厨房关上总气阀,打开窗户和门。
我冲进她的卧室抓了块毛巾,急急给她擦拭面颊。
我要看她是否仍有知觉。
她咳嗽两声,眼角忽然滚出泪珠。
我忽然想起,忙抓了把杂志书报之类的,在她鼻口处用力扇动。
她丰满的胸口不断起伏,她虚弱的睁开眼睛。
我忽然想起,伸指用力掐她的鼻唇之间的“人中”穴。
她皱了皱眉,似乎很痛,鼻子里传来“呜呜”的声音。
我安慰她:“坚持,你一定要坚持!要清醒!要回来!”
看她好些,我手忙脚乱的倒杯热水喂她,她小呷一口,很艰难的咽下去。
我放了一半心。
我准备打电话,她伸手微微摇头,目光很坚决。
我惊讶的问:“不去医院?”
她闭了闭眼睛,表示同意。
我站起来,说:“我去找你邻居老师帮忙。”
她费力摇头,眼神里是拒绝。
我很奇怪。
她挣扎着想说话。
我把耳朵凑进她耳边。
她很小声的说:“不,不要别人知道。”
我被震撼了,一个外表简简单单的小老师,平常快快乐乐,欢欢喜喜,哪知道有这么多的压抑和克制,她为什么不愿意被人知道?
她静卧了一会,好象缓过气来了,她小声说:“我的药,在梳妆台下左边第二个抽屉里那个小盒子里,绿色瓶子装的。”
我开始放松了,她似乎已经恢复了记忆和知觉。
我把药找到喂她,她有些娇羞,望了我一眼,说:“我自己来。”
她的手一颤抖,无力的放下,她深深闭了闭眼睛,说:“还是麻烦你吧。”
她吃了药,喝了热水,似乎精神更好了,她很低声的说:“去,把门关上。”
我犹豫了一下把门关上,心里有些暧昧,又为自己这时有这个念头羞愧自责不已。
她望了望自己的身上,说:“我好冷。”
我直骂自己糊涂。
我抓了块她床上的大厚毛巾急匆匆转过来,盯着她又不禁踌躇。
她一身尽湿透,沙发下也一定被浸湿了,这块毛巾虽然干着,可是她一身湿衣服裹着,即使盖上毛巾有什么用?
我说:“你有没有关系好的女老师,我叫一个来。”
她很淡淡的一笑,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说:“不用,你扶我进卧室。”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女子那超越男子的坚强,也许是好强?我不知道。
我扶着她,她全身无力,很勉强的往前走,我慢慢试着手上用力,身子远离她。
可是不成,她连续两次一跌。那一段不到十米的距离,对她来说成了天险绝壁。
她没有责怪我,眼睛盯着地面,很努力的勉强前行。
我咬了咬牙,说:“你不要动,我抱你过去。”
她惊讶的望着我。
我毫不迟疑的俯身抱起她。
她眼睛闭了闭,似乎有些晕眩,全然使不上力气,我觉得我的重心在往前倾斜。
我不能倒,我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她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想鼓励的一笑。终究没有出声,看我吃力,她的手臂忽然抱住我的后颈。
我抱着那个姣好丰润的身体,既湿又冷,她的手臂虽然已经用了些力,她的身子还是在不断下滑。
我尽量不去把那个带我进入这个楼道的穿风衣露亮丽小腿的漂亮女老师和她联想到一起,只当这个人就是我的亲姐妹。
我一步一步走进床边,刚想放下,她忽然说:“不要!”
我一摇晃,她歉意的说:“放我到那个椅子上。”
我慢慢把她放下,她挽着我头颈慢慢坐下。
我边喘气边回首看地面,一行水迹从沙发直滴过来。
我的身上衣服也半湿了,她伏在桌上喘了好几口气。
卧室里暖和些,她似乎感觉好些了,可能药效也发挥作用了,她的眼神逐渐恢复了些神采。
只是她开始冷得格格发抖,面颊不住抖动。
我不忍,说:“你快换衣服!我先出去。”
她脸上有了些血色,无奈而有些嗔怪的说:“不行!我哪有力气?”
我摸着头说:“那怎么办?”
她犹豫了一下说:“要不等会再说吧?你把毛巾给我披上。”
我说:“你刚昏倒,等会又受冷,万一感冒怎么办?”
她抿了抿嘴,似乎有些委屈的说:“那又怎么办?也没有办法啊?”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上她的脸上额上,脸上残留水珠,象一个冤枉的小姑娘,楚楚可怜。
我心一横,说:“我帮你换!”
她很犹豫的垂眼,似乎神驰天外。
我说:“你不信,我有办法。”
我找了块她的长薄彩围巾,牢牢的绕头几圈,把自己眼睛死死缠住。
她很轻的笑了一声。
我听到她在说:“你要先把我干衣服找出来啊?这会绑着做什么?”
我心里一松,知道她认可了。
我按照她的指点找出她的干衣服,心里很奇怪,因为她始终没叫我找内衣内裤。
我忽然醒悟:她总不能在我面前换内衣裤吧。
她脸红得象柿子,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她声音小得象蚊子:“你可以包上头了。”
我几乎想恶作剧一下,说:“包上我还是看得见——我是二郎神,有天眼。”来化解眼前的尴尬和凝重。空气很沉闷窒息,我几乎想疯狂的冲出门大喊几声,以释放这种奇怪的压迫。
她很慢的用手拨拉着衣物,人在哆嗦,手指在颤抖。
我庆幸她穿的是毛衣,可以拉开放大的,远离她的身体。
我脑袋里极力把这件事当作一件理智机械的工程来做,思索怎么有效率的最短时间换衣,而使得她裸露时间和几率最小。并且怎样才能避免完全接触到她的身体。
可是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总是想到一些光泽和曲线。
我一边动作,一边在脑里不断咒骂和掴自己耳光。
依赖触觉,我知道已经把毛衣顺利脱下来了。然后就是衬衣,内衣。
解她的衬衣时,衬衣湿润贴身贴得很紧,女式衬衣的扣子似乎比男士的小得多,我很费力的慢慢摸索着解扣子。
多年以后,当我看到网上一篇有名文章叫《假如你的女友的扣子解不开》,不禁一凛,遥想当初,惘然若梦,黯然失神。
我的手无意碰到她的脸,她的脸滚烫。
她没有吭声。
上衣终于解完。
她说:“你帮我擦擦背吧。”
我心跳得很厉害。
我只想赶紧干完,用力过猛,她哎呀一声。
她有气无力的说:“我是女的,你不要当擦我是擦桌子呀。”
我只好很轻很慢的慢慢擦拭。
我给她披上大毛巾,再用干毛巾很认真的帮她擦干头发。
她打了个喷嚏,我吓了一跳,忙说:先穿衣服吧。
我的手抖的很厉害,心里知道她这会上身赤裸,我小心翼翼的问:“你好些没?能不能自己套上?”
她很无力的“嗯”了声,我一阵轻松,忽然她一把抓住我手臂,身子一下靠到我身上。我骇然问:“怎么?”
她说:“没什么,我头晕了一下。”
我说:“要不还是找人来帮忙?”
她说:“你傻啦?我这样子。。。。。。”
她软语呢喃,我心神一漾。
那个柔软而温暖的身子仍然很无力的靠在我的胸肋,我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我的手放得背后,唯恐碰到她身上哪一处地方。
我想:你如果不是我老师,又比我小,我有什么可怕的?
她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决定似的说:“还是不行,你扶我。”
我的眼前闪过上回她笑倒在沙发上露出的雪白头颈,我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我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我把手裹在毛巾里,扶在她肩头。
可是隔着厚厚的毛巾,还是能够感受她的柔软和温暖,任凭我再怎么想象,还是无法把手里的那个身子想象成一张桌子。
她很费劲的套上衣衫,开始换毛衣,这次很轻松了。
我抹了把头上冷汗。
我很佩服自己,不是绑上眼。
因为我连眼睛都没有眨。
我心里跳出来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杨雯。
如果能早做完,我应该可以去找她。
可是现在一定已经快九点了,她刚才打给我,究竟是良心发现,还是想嘲笑我?
清凉究竟和她怎么了?
我会克制自己的欲望,清凉也会吗?杨雯也会吗?
小丽子开始换裤子,这下就很尴尬了。
她穿着厚厚的牛仔裤,非得要人帮忙才能脱下。
她打了几个喷嚏,我觉得就这样恐怕就算马上换好,感冒病毒也已早侵入她的身体了。
不能耽搁。
她哆哆嗦嗦站起来,扶着我肩膀,我听到她的手指在皮带上不住拨响,就是打不开皮带扣。
我只得伸手出去,不能再裹厚毛巾了,我只祈祷能够不碰到她的身体。
也许祈祷之心不诚,我准确的碰到她的小腹上。
她的小腹软软滑滑的,很暖,我手一抖,她安慰我说:“再下面一点就是了。”
我打开她的皮带扣。她把厚毛巾扔床上,说:“你一拉开裤子,我就坐到床上去。”
我已经慢慢镇定了,说:“那可得好好配合!”
她弯臂勾住我后颈,我象搀扶喝醉酒或跌伤脚的朋友一样,叮嘱她“用力”。然后双手去使劲拨脱她的牛仔裤。
她可能看着我,我认为这个时候理论上她应该看着裤子指挥我的动作。
她的呼吸很烫很急,碰在我脸上痒痒的,可是很亲切,没有令人血脉贲张的感觉。
她不是在观察我是否偷看,似乎在体会我的心情和感受,感激着并感动着。
我能感受到。
终于费了好大劲才把厚厚硬硬的牛仔裤剥下来,牛仔裤湿透了,又冷又硬,和湿纸板一样。
还要把湿得象一张滑黏牛皮的秋裤剥下来。
我愣了一下,问她:“你有没有穿连袜裤?”
她迟疑了片刻说:“没有。”
我触碰到她湿漉漉的光滑的腿,绷得很紧,不知道是因为紧张害怕还是受冷,不住颤抖着。
她也抖得很厉害,她的手臂很热,暖着我的后颈,沉沉的软软的很幸福的感觉,好象自己在卫护受伤的女友。
她出了口长气,终于坐倒在床上,我赶紧俯身下去给她松鞋带,裤子虽已脱下还没从脚上退出。湿湿的一大团瘫软在长靴上。
我解长靴解得很烦躁,浸了水整双靴子又重又紧。我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轻声说:“你可以看着解啊?”
我一怔,说:“那你要遮好啊。”
她没有开口。
我解下包眼的围巾。
这下好办了,我长长出了口气。
很快,两只靴子都脱掉了。
我腰酸背痛,可是不敢抬头直腰,眼睛余光扫到两条白皙圆润的腿,我忙扭过了头。
她轻轻笑了一声。说:“傻瓜,你就当在游泳池里见到不就行了?”
我也反应过来,转过头去,见她脸上光泽已经恢复,眼神很娇羞,两颊通红,只是不像往常,有种病态的红。眼睛也不像往常有神采,有些疲惫干涩。
她双手紧紧抓着那块大毛巾,挡在大腿前,身上穿了件红色的薄薄毛衣,显得肩圆窄,比起往常更显小了些,几乎让我误会就是我班同学之类的。
她的头发半干,乱糟糟的。很有亲切感,我无法把她和今天在“古老”办公室里文雅端庄的女教师形象联系在一起,心想:女人,真是千变万化。怪不得有些女影星叫“千面女郎”。
我无意重抬眼,目光扫到了她的胸前,她胸前鼓鼓囊囊的有些乱,她条件反射的抬手去挡,我本无意,反而被这举动弄得一愧。
她把手拿下来,抬手遮嘴笑,似乎是我所见过的那个小丽子又回来了。
她说:“没什么,你别介意,我是自然反应。”
我不敢看她,说:“你现在可以自己换了吗?”
如果她能换,我准备把地上的那堆湿衣服拿出去,在外面等她。
这个卧室很小,我呆久了,觉得自己几乎能闻到她身体的体香,有种暧昧的感觉。
她愣了愣,说:“我试试。”
她又说:“那就麻烦你先出去一会。”
我红了脸点头,眼睛盯着地面。
她又解释说:“主要是我这样。。。。。。你在这。。。。。。好象我在引诱你似的。”
我心里一跳,嘿嘿一笑,她也轻声笑了,小丽子很难得这么温柔。
我的心里一片温暖柔和。
我正低头收拾衣物,门外忽然传来拍门声。